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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公公看了众人一眼,缓缓点头,将卷在一起的圣旨打开,他目光触及到圣旨里面的字迹一怔,抬起头,讶异地看了君清夜一眼,君清夜面无表情,他又看了君屏幽一眼,君屏幽面色清清淡淡,他眸光扫过怀柔,须臾,收敛起讶异,恭敬的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蒙天佑,掌天澈江山三十载,一生兢兢业业,不敢做半丝愧载。虽尽心尽力,但仍犹有不足。晚景之年,再不复华茂,朕近日倍感体乏力虚,实乃大限之兆,再不能为江山分忧,为百姓解难。故立下遗诏,以巩固我天澈江山基业后继有人。” 陆公公读到这里,顿了顿,再次看了君屏幽一眼,随后扫过君清夜与他身后的群臣,继续道:“朕有十五子,二皇子早殇,三皇子虽有谋,却无智,五皇子晚折,六皇子受难伤折,四皇子与七皇子自小脊骨刚硬,有智有谋,但却因其母诡计多端,善用心机,终不得朕心意。遂是可塑之才,但为朕所不想重用,如是,只剩下大皇子一人得朕属意,虽朕早有意要将皇位传于他,却唯恐屏幽孤身一人难以掌控大局,逆转局势,尽管自幼天赋异禀,但身边还没有出现良人,又因其锋芒太露会惹来杀僧祸,遂反复思之想之,终是将皇位传给了四皇子,冥皓虽然为其母所亲生,却是由穆太后亲自教养,品性自然不会太坏,在朕卧榻期间,冥皓亦守在床边尽了其孝,朕深感其心可善,遂想到由其治理江山也未尝不可,” 众人鸦雀无声。大风也消退了些,只有陆公公一人洪亮的声音。 陆公公再次顿了顿,似乎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但这终是缓兵之计,朕虽有一半属意于四皇子,四皇子亦有勇有谋。在朕之子嗣中较为突出,朕亦耗了半生心血于其身,但时至今日,仍觉欠佳,四皇子过于重杀戮,而要当一位仁君最忌血性。故,他为新皇,实为不妥。且,朕依然只属意于大皇子一人。遂,亲立这份遗诏为其接风。并由四皇子冥皓亲自将朕的遗诏传给他。朝中一切事物若有他论处,朕自然心安。” 陆公公读到此处,众人连半丝喘息声似乎都不闻了。 “朕苦劳一声,唯一憾事不是不能亲眼看到天澈江山真正实现一统,而是恐死后无颜去见那些因战争而失去性命的百姓,无论是天澈子民还是边疆流民,都是朕的心病。遂。朕虽死,犹不瞑目。想来唯一能补救的便是促成天澈与南诏的联姻,望两国从此友好。想来南诏王亦与朕有一样的想法,遂将其幼女怀柔送至朕的身边,朕复得一女,自然欢喜,亦视为己出。无奈怀柔不喜屏幽,遂朕只得延迟两人婚约,待其改变心意。可惜朕大限将至,看不到了。倘使两人互通心意,望早日结成连理。朕泉下有知,也能欣然,安然。” 圣旨读罢,鸦雀无声。 冷贵人忽然有些站不住脚,君清夜也好似僵了僵。剩余的干脆跪坐在地,一片狼藉。 怀柔唇瓣紧紧抿起,她虽然想到先皇不可能将皇位传给君冥皓,但却没有想到从一开始他就认定了君屏幽为继承人。君冥皓尽管可恶,却也难得在最后时期得到了先皇的信任,但是,断章取义这一招用得真是卑鄙,估计大臣们也只听到了前面,然先皇的后话被淹没在了某种声音里,或许是他的哭丧声,亦或许是别的什么,总之,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有些气恼,怒火中烧,就要从君屏幽手中撤回手,不恣意催动了内力欲将君冥皓连人带棺木一并摧毁,君屏幽察觉到她的意图,在她手刚要撤出的瞬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怀柔撤了两次,手都被君屏幽攥住,纹丝不动,她转头看向君屏幽,见他面色清清淡淡,见她看来,对她摇摇头。 怀柔眸光动了动,神色坚决。 君屏幽看着怀柔,忽然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用个传音入念低而温柔的道:“不过是江山而已,他要便拿去,反正我有你就足够了。” 如此温柔的声音,让怀柔的怒火被生生卡住,但仍然憋在心头。 “一切都是天意,该我的终是我的,就像你一样,谁都抢不走!”君屏幽又道,低柔的声音有丝丝凉意。 怀柔闭了闭眼睛,心里冷笑一声,是啊,都是天意。不过是江山而已,她何时尊崇过?但是她只是消不了心头的怒意,那些日子她在後宫受的罪都是白受的么?想到这里,她伸手打开了君屏幽盖住她眼睛的手,全部宫里凝聚到另一只被他握住的手心,全部功力凝聚另一只被他握住的手心,手心的气流瞬间外泄膨胀,君屏幽握着她的手顷刻间受到了气流冲击,他微微蹙了蹙眉,依然握住她的手不放。 “松开!”怀柔瞪着君屏幽。她这一声没有再用传音入念,也没有刻意压制,清冷之意瞬间席卷了整个圣阳殿。 众人都被她这一声清冷的声音惊醒,齐齐向她看来。 怀柔看也不看众人,她心中只有一个目标,烧了这道圣旨。 君屏幽看着怀柔,眸光温柔,被怀柔打开的那只手去摸她的头,“乖,别闹!” “我说松开!你听到没有?”怀柔再次打开君屏幽轻抚她头的手,清澈的眸子已经变黑。 “不松!”君屏幽摇摇头。 “君屏幽!”怀柔看着他,将“君屏幽”三个字咬的极重,唇瓣紧紧抿着,这一声似乎从牙缝挤出,这道圣旨他也行早就知道,这口气他也许能忍下,但是她不能忍,她忍了这么些年,早已经忍够了,如今真相终于水落石出,肇事者却已经死了。实为窝火!” 君屏幽看着她神色坚决,忽然一叹,松开了手。 怀柔不再看君屏幽,猛地转过身,手心溢出一团火红,顷刻间奔着灵堂内的棺木而去。君冥皓的红木棺木明艳,冷贵人的大红服侍更为鲜艳,怀柔手心着一团火光却是耀眼夺目,几乎收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满天的大雨忽然倾盆落下,可是怀柔这一团火光喷出,她面前似乎骤然被开通了一条路,周遭十米之内,正在飘落的雨水顷刻间被她的火光被蒸发挥发了。 陆公公看着那团火光冲灵堂内君冥皓和已故皇后的棺木而去,拿着圣旨的手忽然颤了颤。一时间大惊失色。 “怀妃娘娘!”他急忙喊了一声。 “柔儿!”君清夜厉喝一声。 二人同时开口,又都齐齐出手,两道强大的气劲顷刻间融合于一处,齐齐阻拦怀柔这一道火光。 君屏幽看着三大气劲儿要撞于一处,他手指动了动,忽然又蜷了回去,静静看着。 冷贵人本来以为君屏幽会出手相助怀柔,但是他没有出手。她神色忽然一怔,随后功力瞬间凝聚手心。就要相助怀柔。 可是她的气劲儿刚冲出手心,就被左侧而来的一股无形的大力阻拦住,她一惊,猛地转头,就见冷漓泫朝她看了一眼,对她摇了一下头。她眸光露出异样之色,须臾,异样褪去,转过头,焦急的看着怀柔。 就在这顷刻间的功夫。三大功力相碰撞,“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地上被堆积的厚厚的积水被掀起,顷刻间,这一处方圆被形成了一片水雾,人人眼前都如水雾迷住,白茫茫一片看不清。 怀柔倒退了三步,她后背被一只手轻轻扶住。 君清夜和陆公公也倒退了三步,他们后背无人相扶,自己站稳脚,两张脸同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前面,但这一处都是白雾芒芒,他们看不清对面的怀柔甚至任何人。
怀柔站稳身形再次出手。 一只手再次轻轻将她拖住,对她低声道:“仔细伤了人。” 怀柔手猛地顿住,君冥皓虽然可恶,但这一处这么多人,她如今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催动功力去毁圣旨,难免不会伤到无辜的人。她唇瓣紧紧抿着,手指曲回,指甲不受控制的掐进君屏幽的掌心里。 君屏幽再不说话,如玉的手一动不动,似乎不知道疼痛一般,连眉头都没眨一下。 片刻,水雾散去,人影渐渐露出轮廓。 君清夜和陆公公看到了对面的怀柔,她也看到了他们,二人嘴角都挂着一丝血色。眸光相对,不知是雪比人白,还是人的脸比雪白。 众人似乎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人人如泥像一般或跪或立,大气也不敢出。 “柔儿,你要毁了棺木?”许久,君清夜开口,声音暗沉,眉眼处笼罩了一抹黑色。 “是!”怀柔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君清夜看着她,忽然笑了,嘴角那一丝血迹尤为明显,:我知道你自幼便修习南诏秘术云袖神功,亦知晓你武功如今已经步入其最后一重,但也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你就不惜催动云袖神功最后一重可以摧毁万物的春风化雨来毁棺木?你可知春风化雨虽然厉害,但是若是还不大成,强行催动会有什么后果?” “不过是废了一双手而已!”怀柔冷漠的道。 君清夜看着她,面上的笑意转冷,比满天飘落的大雨还冷,“你恨皇兄已经到了不惜毁手也要让他粉身碎骨不留痕迹的地步了吗?柔儿,你何时变得如此冷血至斯?” “君清夜!你敢说先皇病逝这件事其中的蹊跷你全然不知?不顾我如何也要帮衬着你的母后,就该清楚会有怎样的后果!我怀柔也许什么都可以凑合,但唯独对终身大事很偏执,你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也是多多少少的导火索,你凭什么如今假装君子指责我残忍,你的伪善于我又何其不是一种残酷?” 君清夜面色一白,身子不由后退了一步,但他本来暗沉的眸子忽然掀起一股怒意,厉声道:“怀柔,皇兄已经死了,棺木内还有皇后,还有未出生的孩子,倘使你要毁棺木,是否也该想想她们?” “呵,想想她们?谁来顾及我的父王和母后,我南诏国千千万万的百姓。若不是她,他们,我何须隐忍这么多年?若不是他们,南诏说不定现在更繁冗。只可惜,一切都晚了!”怀柔冷冷的道。 “穆皇后虽然刁难过你,但却从也没有得过手,都是因为太爱皇兄的缘故,说白了,也是一个可怜人。你何须如此狠心?还有,我早就说过,杀南诏王和灭南诏的不是皇兄,且若不是皇兄,你大约早被母后亦或是别人给斩杀了!怀柔,恐怕错的是你!” 怀柔忽然心里一震,冷意怒火被君清夜这一番话顷刻间冻结。 众人齐齐惊骇七皇子,如今公然说出这一番话来,这样的话传出去,会有什么样的轰动效果,可以预料。 君屏幽眸光微微眯了一下,眼底须臾之间浸染了一片黑色。 不止怀柔,在场的人除了冷贵人都被君清夜这一番话震撼了。 “怀柔,你如今还想要摧毁棺木么?”君清夜似乎压抑着怒意,沉沉的看着怀柔,冷冷的道。 怀柔抿着唇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