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他爱她
夏以沫悠悠从睡梦中醒来。【】 缀锦阁里没有点灯,一室昏暗。 “你醒了” 身畔传来一道暗沉嗓音,熟悉的令人心跳。 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色,夏以沫对上那个坐在床边的男人的双眼,如浓墨漆黑的眸,似坠了天边的星光般璀亮。 一刹那间,夏以沫突然有些分不清是梦是幻。 半响,方沉了眸光,“你怎么会在这儿” 入睡前,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幕,犹历历在目,令她心中腾起熟悉的绞痛。 “孤说过,去去就回来” 将她的手握进他的掌中,宇文熠城一张凉薄的唇,似浅浅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结果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下了” 夏以沫几乎脱口而出,“那是你去的时间太久” 话到唇边,却被她咽了回去。说出来,倒像是她在吃醋一般。 只是,这醋,如今她吃不起,也不愿再吃了。 又想问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之后,也不叫醒她,也不知道,他就这样呆呆的坐在床边看了她多久 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快天亮了吧 不知先前,上官翎雪找他何事 想到王公公贴在他耳畔说什么之时,他墨黑眼瞳里瞬时划过的大片浮光,夏以沫只觉先前抑压下去的那股不安之感甚重,也顾不得其他,张口问道,“上官翎雪找你什么事儿” 宇文熠城似不意她会突然问及此事,正在帮她拢着被角的手势,不由微微一顿。旋即,却是一壁继续动作着,一壁回道,“没什么她身子不适,想见孤罢了” 男人语声淡淡,如漫不经心一般。一双淬墨般的眸子微垂,仿佛一心都只在为她掖着被角这件事上,没有看她。 只是身子不适吗 夏以沫不禁心下冷笑。可是,这一刻,她竟不想去追究那真实的原因只怕得到的结果,是她不能承受的残忍 他既不打算说,她也便不再问。只是,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却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一涩。 “既然俪妃娘娘身子不适” 在理智阻止之前,夏以沫已不由的脱口而出,“陛下为何不在她的寝宫陪她,反而还要巴巴的赶回来,做什么” 话刚出口,便即恨不能将自己的舌根咬了她这算是什么明明告诉自己,不应该在意的,可是,却还是忍不住的冷嘲热讽起来 夏以沫不禁咬了咬唇,暗自恨自己的没出息。 她这样的别扭,宇文熠城却似乎很高兴,一双深邃如古井般的眸子,一刹划过些欣喜,竟是伸手揽住她,光洁的额头抵向她,柔若叹息一般的嗓音,低低如同梦呓一般,萦绕在她的耳畔,“孤怕留在那儿,你会不高兴” 他与她额头相抵,两人离得那样近,不过咫尺的距离,呼吸相闻,以致他一开口,温热的吐息,便尽数喷洒在她的脸颊之上。 男人微微阖眸,浓密细长的睫羽,在下眼睑处,投下小片的阴影。夏以沫看不清他此时此刻眼中的情绪,但那轻轻靠着她的温暖身躯,却仿佛有丝莫名的小心翼翼。 他说,怕她会不高兴明明是这样荒诞的一句话,不知为何,夏以沫这一刻,竟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会怕她因为他去见那个女子的缘故而不高兴吗他真的在乎她的感受吗 可是,白天发生的一切,却陡然像一根刺一般,刺进她的心房,叫她隐隐跃起的一分欢喜,也终不免沉了下去。 “你若真的在乎我的感受的话” 一把推开近在咫尺的男人,夏以沫往床角缩了缩,咬牙道,“当时就不该放过上官翎雪” 她单薄的身子,仅着轻衫,微微靠在床角,纤细的手臂紧抱着蜷起的双腿,形成防备的姿态。 她没有看他。 只将半张侧脸对住他。略显苍白的脸庞,平静,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淡漠。 宇文熠城没有迫着她回过头来,只怕从她的眼底,看到对他的厌恶。 “无论如何,翎儿都救过孤的性命” 男人嗓音低低,像是解释一般,语声顿了顿,续道,“孤可以向你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扣在她肩头的大掌,将她侧对着他的身子转回来,宇文熠城一双墨眸,深深望进女子的眼底,凉薄嗓音,一字一句,“孤不会让她再伤害你” 话出口,揽在她肩头的动作,却是微不可察的一顿。宇文熠城微微垂了眸,突然不敢再对住面前女子澄澈的眼眸。 他说,他不会再让她伤害她可是,他真的能够做到吗若是让面前的女子,得知那个消息的话 宇文熠城甚至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一种局面。 他的保证,夏以沫不是不动容的,那一瞬,她甚至不受控制的想要相信他可是,每一次的相信,到头来却只换来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她怕了。怕这只不过是她又一次的奢望。 她已不愿意再信。 只是,这样的话,她不会告诉面前的男人。她不想多少,而他也没有必要再知道。 “既然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 微微拧头,夏以沫避开与男人的对视,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眸,如同染了尘一般,平静似无波无澜的一袭湖水,“宇文熠城,你可不可以放了景言大哥” 虽说面前的男人,早已答应她,不会伤害宇文彻的性命,但却一直将他囚禁那样飞扬潇洒,眸光清亮的男子,应该置身的是这世间广阔自由的天地,而非长久的困在牢笼深处 只是,听到她开口让他放了那个男人,宇文熠城却是瞬时眸光一厉,古墨般濯黑的瞳底深处,划过一道危险锐芒。 “夏以沫” 他如玉的长指,微微用了力,掐在她的下颌,迫着她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眼眸,“你答应过我,惟有生下孤的孩儿之后,孤才会放宇文彻自由你忘了吗” 最后一句“你忘了吗”,终是带了几分逼迫与狠戾。 “我没有忘” 夏以沫迎向他迫人的视线,澄澈眸底,映出他清俊的模样,一瞬间,却不知是殇,还是痛,“我只是以为,你或者会为了我,做出改变罢了” 语声一顿,浅色的唇,不由缓缓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不过,原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当他说出“再也不会让她伤害她”的那些话的时候,她真的以为,那是他给她的承诺,让她觉得,他是那样的在乎她,让她以为,他可以不必再借助旁的条件,将她困在他的身边却原来,终不过是她的一场虚幻 她微微垂低的眸,她漾在唇畔的浅笑,像一根极尖细的刺一般,戳进宇文熠城的心窝,令他几乎想要答应 可是,他不能。 他怕他答应之后,就再也没有能够将她留在他身边的筹码尤其是等到那个消息传开的时候 他着意的瞒着她,却心中比谁都清楚,她早晚会知道 所以,在她知道之前,他一定要留住她,一定要让她即便知道了,也不能离开他 宇文熠城不由的望向女子平坦的小腹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怀孕的那个人,不是她 这样想着,男人温热的大掌,也不由的覆上她的小腹,下意识的轻轻摩挲着。 他的掌心,碰到她肚腹的刹那,夏以沫整个人都是一颤。她此刻只着单薄的里衣,那灼热的大掌,隔着轻薄衣衫,如同火炭一般,将他掌心的温度传给她夏以沫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男人指间的薄茧,轻轻摩挲在她小腹之时的微微粗粝感 又热又麻,像是一股微弱的电流,蓦地窜过体内的每一处经脉般。 如被陡然烫到了一般,夏以沫一把拨开了男人覆在她小腹上的大掌,整个人更是向后退去,直到撞上那冰冷的床头,却仍掩不住心头的慌乱与大惊,微微拔高了嗓音,呵斥道,“宇文熠城,你干什么” 她语声轻颤,一双睁大的明眸,笼了薄薄的水汽,却是充满防备的盯在他的身上。 她小心翼翼的蜷缩在床角,拉起的锦被,像是要在两人之间隔下不可逾越的鸿沟一般那一双落在他身上的澄澈眼眸,瞳底深处掩着难藏的慌乱和不知所措也许还有一丝厌恶 厌恶 捕捉到她眼中的厌恶,宇文熠城只觉胸腔里蓦然一窒,就像是被人拿着重锤,狠狠敲击了一下般,又闷又疼。 “干什么” 男人蓦地伸出手去,一把将夏以沫从锦被中扯出,迫着她柔软的身子,重重撞进他的怀中,不顾她的挣扎,只将她牢牢禁锢着,迫着她只能抬头,仰视着他,“夏以沫,你不是想让孤放宇文彻自由吗记得你当初答应过孤什么吗啊” 这不是疑问,而是逼迫。 他说,记得你当初答应过孤什么吗是呀,她答应过的,夏以沫怎么会忘记呢 “我是答应过你” 夏以沫霍的抬眸,直直迎向男人有些骇人的瞳色,咬了咬唇,还是道,“但如果我永远都不能怀上你的孩子呢” 自从她当日答应了,以此交换景言大哥的自由之后,他便日日索欢,夜深人静之时的身体纠缠,是缱绻,也是逼迫即便也会心伤,在彼此相对的那些需索之中,她却还是情不自禁的沉沦 她不知道,她现在是否有孕毕竟,距离她答应他的时候,才不过刚过了一个月多一些,而在前几日,她才来过葵水所以,她不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或者,在她的心底,她也隐隐不希望自己怀上他的孩子吧 尽管上一次小产,已过去了近半年,可是,当初那种剜心刺骨般的惨痛,每每忆及,却还是会让她疼的发抖她不知道,她是否能够承受再一次怀上他的孩子这样的结果更害怕,会再一次承受那样的丧子之痛
但偏偏,他放过景言大哥的条件,便是让她怀有他的骨rou “宇文熠城,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抬眸,夏以沫蓦地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一双澄澈的眸子,染着窗外朦胧的月色,却是润湿了眼眶。 她咬牙死死的盯着他,那映着茫茫水雾的一双明眸,情绪激荡,却说不清是恨,还是怨,“你为什么要拿我们的孩子,做交换的条件在你心里,我算什么我们的孩子,又算什么你想让我生下你的骨rou,可是,你想要的这个孩子,却只不过是逼迫我的工具你只是因为我还不愿意再怀孕,才故意这样做的,是不是” 心伤似雪,每说一句,就仿佛被人拿着刀子,在心上划了一刀般,眼眶里包满的泪,不知什么时候,再也忍不住的淌出来,又胀又疼,模糊着面前的人影,但他扣在她手臂上的如玉大掌,一点一点加深的力度,却是如此清晰的传来,那灼热的似铁一般的大掌,攥的她钝重的疼,他死死盯在她身上的一双墨眸,眉目幽深,如同风起云涌的夜海,明明是那样的炽烈与锐利,甚至带着凶狠一般,却又仿佛那样的悲伤 悲伤 夏以沫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从他望住她的眼神中,觉出悲伤来 即便悲伤,也只是她一个人的伤罢了。 “宇文熠城,你根本就不爱我” 夏以沫在他的怀中拼命挣扎起来,心底苦痛,像是决堤的潮水一般涌上来,令她无法抑制的疼,“你口口声声的说,想要我怀上你的骨rou,想要一个我和你的孩子,可是,你根本就不会爱那个孩子你只是想要逼我,想要看我痛苦,不是吗” 泪水沾满她苍白的脸颊,她在他的怀中,挣扎如同受了伤的小兽,从她口中呜咽着嘶吼出的每一个字眼,却都像是磨的锋锐的利剑一般,刺向宇文熠城,每一句,都是伤 “我不要怀上你的孩子” 心底殇痛,像是要满溢出来一般,无以排解,逼得夏以沫想要发疯,偏偏男人灼烈的大掌,死死的扣住她,如同她此生此世都挣脱不了的牢笼一般。 夏以沫拼命的挣扎起来,“放开我宇文熠城,你放开我” 话音未落,半张的唇瓣,却已被两片温热堵了住将她所有未竟的呜咽挣扎,都尽数席卷进他的怀抱 他紧紧的抱着她,铁钳般的双臂,紧扣住她的背,将她死死的按在他的怀抱里,他的亲吻,炽烈而灼热,如同一团火一般,烙进她的心底 guntang的泪水,大片大片的从眼底滚落出来,夏以沫不想哭的,可是,她止不住。那些莫名的委屈,就像是决了堤的潮水一般,从心底溢出来,那样的来势汹汹,逃也逃不开。 无数细微的疼痛,像是要将她的一颗心,都生生的撕裂一般,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她的胸口,极闷极重,令她几乎不能呼吸,令她窒息 捏着拳头,夏以沫拼命的捶打着男人的胸膛,她想要挣扎,想要逃脱,可是,那个男人抱得她是那样的紧,像是要将她嵌进他体内一般的凶狠 他任由她一下一下打在他身上,不避也不闪,他也不放开她,只是紧紧拥着她,汹涌亲吻 所有的力气,都仿佛渐渐被男人吻尽,打在他身上的力度,一下一下轻过一下,最终连抵住他的力气都消耗尽,夏以沫再也无力挣扎,紧绷的身子,像是被人抽光灵魂的玩偶一般,软在男人的怀中,任由他抱紧她,与她深深纠缠在一起 许久,男人方才缓缓松开她,她苍白的脸容,沾满泪水,饱满艳丽的唇,染了血色,像雪地里盛放的第一朵红梅花,极尽妍丽芳华,却又仿佛那样的脆弱,不堪一击。 “夏以沫,不要再说那样的话” 他低声唤她,嗓音沙哑,额头抵着她的额,轻轻厮磨着,“我不爱你我怎么会不爱你我爱你,或者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是呀,他怎么会不爱她 他早已知晓自己的心,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他早已不知不觉的爱上她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爱上一个人,那种融进骨血里一般的爱恋 所以,才会不择手段的也想要留下她,想要她生下他的孩子 他怎么会不爱她呢 夏以沫却是久久的怔然着。 这个男人,他说,他爱她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 可是,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真的 他带给她的伤害,还历历在目,这一刻,他却告诉她,他爱她 怎么可能 “我不信” 夏以沫突然一把将他推了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