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择日再审
“知府大人到～” 一声高昂的通报声传进县衙，县太爷的话还未说完，又生生地咽了回去，一张脸被发不出来的火气给憋得通红。 围观的群众自觉地退开一条道路，李格非一身官服，在几名仆役的簇拥下，龙行虎步地跨入公堂，在经过唐凌身边时，一个分外俊俏的仆役朝他狡黠一笑，又很快肃起表情，快步跟上李格非。 “知府大人驾临县衙，下官有失远迎。”县太爷露出笑容，迎上来抱拳拱手。 李格非不苟言笑，沉声道：“本府路过县衙，听见有人高声喊冤，特意前来一探，打扰之处，还请孟大人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李大人实在客气，来人啊，给李大人看座。”县太爷命人摆上座椅，等李格非坐下后，他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唐凌，你购用私盐，导致食客中毒，如今证据确凿，还不俯首认罪？” 瞥一眼那格外俊俏的仆役，唐凌露出一副夸张至极的表情，扯着嗓子仰头大喊：“天呐！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住口！”县太爷又是一喝：“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来人啊，给我…” “且慢。” 到嘴边的话又一次咽回去，县太爷差点没被噎住，他深呼一口气，对打断他说话的李格非强笑道：“李大人，不知有何见教？” “孟大人，如此断案，怕难以服众啊，何不听听他为何喊冤？”李格非悠悠道。 “这…”县太爷露出为难之色，沉吟片刻，见李格非又朝自己看来，不禁一咬牙根，道：“唐凌，本官就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 “谢大人。”唐凌拱手抱拳，嘴角翘起一丝怪笑：“大人，你说我够用私盐，导致食客中毒，食盐是大部分菜肴的必需品，为何中毒的却只有三人，而且还是同一桌的三人，大人不觉得可疑？” “这…”县太爷欲言又止。 李格非却微微点头：“言之有理，既是食盐有毒，中毒的却只有同桌的三人，此事的确可疑。” “大人英明。”拍一句李格非的马匹，唐凌继续道：“大人，我们是否可以换一个想法，这三人的中毒，全都是装的，目的就是要诬蔑望湖楼！” “胡说八道！” “你放屁！” 三人再一次淡定不能，被唐凌这么一说，他们岂不是从原告变成了被告？若再不出口反驳，下一刻不就要被按上罪名？ “大人，您千万不能听他一派胡言啊！” “是啊大人，真的是望湖楼下毒害人，您千万不能信他的。” “肃静！”县太爷皱着眉头何止几人的吵闹，又看向唐凌，道：“你说他们诬蔑望湖楼，那你可能拿出证据来？” 小爷要是有证据还用得着跟你扯皮？ 对方的手段的确很低级，处处充满破绽，问题是，正因为手段过于简陋，反倒不会留下什么证据，那盐罐是捕快搜出来的，是不是望湖楼的都由他们说了算，根本无从反驳。 不过，没有证据不代表唐凌什么都做不了，他嘴角一翘，接着道：“大人，在下的确没有证据，但大人也没有证据证明，那有毒的食盐就是望湖楼的，若有人心怀不轨，偷偷将食盐放在望湖楼的厨房，再假装中毒，难道我望湖楼就一定得背上这个罪名？” “这…”县太爷无言以对，若李格非不在这里，他大可直接定案，将所有的事情按死下来，可现在，他却不得不谨慎应付。 “混账，你说我们偷偷在望湖楼放一罐毒盐，证据呢？” “就是，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没证据就别在这胡说八道！” “拿出证据来啊！” “我要是有证据还用得着在这里跟你们废话？” “你没证据，可我们有证据，那毒盐就是你望湖楼的！” “对，你拿毒盐做菜，害我们中毒！” “大人，快判决吧，把望湖楼查封了！” “哎哟喂，判不判你说了算的？你把自己当知县啦？” “你…” 见堂下再一次吵起来，县太爷拿起惊堂木怒拍几下：“放肆！公堂之上，不得大声喧哗，谁若继续吵闹，本官定要治他一个扰乱公堂之罪。” 唐凌又一次闭嘴，吵闹的公堂恢复安静，县太爷头大如牛，眼见天色渐晚，李格非却丝毫没有离去的迹象，他心中焦急不已。 县太爷不做判决，被告没有辩解，原告不敢发声，旁观的李格非更是一言不发，公堂顿时沉默得分外诡异。 许久后，县太爷一咬牙根，拍板定案：“因双方证据不足，故无从定案，待本官调查过后再择日重审，退堂！” …… 在三道凶狠的视线下，唐凌冷冷一笑，大摇大摆的走出县衙，刚跨出大门，一直在围观的大小姐立即向他走来。 “唐凌，你还好吧？”因来得较晚，大小姐一直被挡在人群外围，无法得知堂审的过程，等见到唐凌，连忙上前关心一句。 “我没事。”唐凌笑着摇头，随后，表情又变得阴沉下来：“大小姐，计划有变，我们暂时不回金陵了。” 被动挨打可不是他的作风，哪怕没有任何损失，唐凌也绝不容许有人暗算自己，若不把这个幕后的人揪出来狠狠收拾一顿，怎能对得起他麒麟子的威名，更何况，对方明显是要对望湖楼下手，要是不管不顾，之前的努力不就全都白费了？ 大小姐也能猜到对方的目的，听唐凌说暂时不回金陵，她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我知道了，回去后我会让人送一封信给爹爹，把这里的事情跟他说一声。” “对了，田管事呢？”从望湖楼出事到现在，唐凌都没发现田管事的身影。 大小姐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从早上就没看到他，你找他有事？” “没事。”唐凌摇头回答，眼中闪过森然的寒意，从早上就不见人影？看来不止有外敌，还有内鬼啊，就不知是不是一伙的。 唐凌抱着手臂低头沉思，大小姐不敢打扰，安静地站在一旁，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向他的面孔，看他眉头紧锁的严肃表情，嘴角不禁翘起一丝细微的弧度。 要是他别总是嬉皮笑脸的… “唐兄！” 清脆的呼唤从县衙的方向传来，大小姐猛然一惊，俏脸浮起一丝红晕，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却见一个仆役打扮的俊俏少年正朝着这边过来。 那少年走到两人跟前，唐凌抬起头来，微笑道：“原来是李姑娘，知府大人不是被请进县衙后院了吗？你怎么没跟过去？” “去那做什么？听他们尔虞我诈吗？”李清照摊手道。 唐凌对李清照的话倒是颇感意外，不禁赞扬道：“看来李姑娘也不是懵懂无知啊，到底是知府大人的千金，对政治倒也有所了解嘛。” “那是。”李清照脑袋一昂，对唐凌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随后，又看向大小姐，笑道：“洛小姐，我们又见面啦。” “冰心多谢李小姐出手相助。”大小姐对着李清照欠身一礼。 被捕快押走之前，唐凌在大小姐耳边说的话，就是让她去李府找李清照，顺便把自己的计划转告给她。 按照唐凌的计划，是让李清照女扮男装，以知府公子的身份狐假虎威，令知县在判案的时候投鼠忌器，却不知李清照怎么想的，更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把李格非这只老虎直接忽悠到县衙来，连狐假虎威的步骤都给省略了。 不过，李格非能来，让唐凌确定一点，知府和知县是政敌，而这点发现，也让他对付敌人的信心更加充足。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唐凌真挚地对李清照拱手道谢：“若不是有你帮忙，这次还真有点麻烦。” “谢就免了，什么时候在带我飞一次就行啦。”自从体验过那种刺激感，李清照对飞翔的兴趣简直难以压制，总想着什么时候再体验一次，要不是唐凌千叮咛万嘱咐的，她都想自己尝试了。 “行啊，反正我这几天还会在杭州。”唐凌笑道。 听唐凌这么说，李清照顿时一喜：“你不回金陵了？” “回啊，但出了这么档子事，总得解决完再走吧？我可不想前脚走，后脚望湖楼就倒闭了。” “也是呢，咯咯…” 站在一旁，看唐凌和李清照聊得十分投缘，大小姐黛眉一蹙，开口道：“唐凌，天色已晚，我们该回酒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