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惊天动地和大快朵颐

    钳制的力量一松，梦萝忽地挣脱出来，微踉跄了半步，目光就对上墙边一直候着的丫鬟。梦萝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瞬间涌上头顶的血液直要从眼睛珠子里迸射出来，刚才的事基本上她是反应过来了，可一时间却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

    匆忙躲了丫鬟的目光，转脸便看见空着的椅子和桌上的茶具。什么也没顾得上想，只是忙一步跨了过去，故作镇定地坐下，端起茶碗就要一饮而尽。

    茶汤馥郁，如桂花似粽叶的清咧香气直扑鼻息而来，让她第一时间想到刚刚发生的种种。那深沉霸道有如浓郁茶汤，那体贴柔情好似桂花飘零，那样寸步不让的吻，直夺去了她所有的力量和全部的思考能力。原以为不过是一时的头脑空白，却因这一口茶，尽数重现脑海，只一瞬，却似一生。她被吓到了，被这一口茶，吓得呛了喉管，惊天动地地咳，直咳得像要把心肝脾肺肾一并咳出。

    屋子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一旁伺候的丫头连忙抢上前来，紧张地替她捶背顺气。九阿哥一惊之后却只觉得好笑，想起八哥常趁自己喝水的时候说笑引自己呛水，忍不住又抽风似地笑着瞧起热闹来。

    梦萝没穿过来前就常莫名其妙地呛水，每回都咳得天地色变的。尤其有人给捶背的时候，就越发难受，直恨不得把凑上来碍手碍脚的人一巴掌给忽天边去。这回更是一肚子的憋屈没处撒，强忍了一会儿就毫不客气地把丫头给推一边去了，自己扶着桌子角，毫无形象地把头垫在胳膊上，声嘶力竭地咳着。

    一半是真呛得难受，另一半却是实在不想抬头。梦萝心里毫无意识地一遍一遍地念叨：让我呛死得了，让我咳死得了，让我呛死得了，让我咳死得了，让我呛死得了，让我咳死得了，让我……

    九阿哥见势不对，终于开始紧张起来，当机立断腾地站起身来，借着身高优势一探手，轻轻地一掌砍在梦萝后背的某处xue道上。

    梦萝应声重重地一咳，貌似呛进肺里的最后一口水真的吐出来了，整个人忽地一松，依旧是脑袋垫在胳膊上，整张脸向下趴着看自己的裙摆，呼呼地喘着气。

    九阿哥见状，松了口气，又是摇头一笑。绕过茶桌走到梦萝身边，轻轻把大手搭在梦萝伏着的肩背上，一下，一下，缓缓地替她顺着气，又像是在抚摸猫儿，带着分怜爱疼宠之意。

    梦萝的呼吸和着她的心一起，在这深沉轻柔的拍击抚弄中，一点，一点，平息下来。多么熟悉的感觉，多么遥远的召唤，心底里似乎遗忘已久又似乎永远留驻的贪恋和刺痛，就这样一下，一下，敲击在心尖子上，让她的心中脑中只剩下两个字：沉沦。

    “好了吗？”九阿哥的声音引得梦萝身躯一颤，所有思绪瞬间被拉回眼前，让她清醒地面对着自己的处境。轻咳一声，迅速地调整着心绪，梦萝缓缓地抬了身子，想了想，继而站了起来，向九阿哥福了福身子，垂眸浅笑着轻声道：“谢爷体恤，教爷见笑了。”

    九阿哥一愣，却很快不以为意地一笑，转头看侧间那边似乎布置妥当，便如梦萝孕期时一般，很自然地伸手扶了梦萝：“难得见你这么狼狈的样子，可不就得好好笑笑。”边说笑，边向着书房侧间而去。

    梦萝讶异于九阿哥这样标准好老公的举动，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如他这般艳名远播的花花公子，哄女人的水平自然不是盖的，这随随便便伸手一扶，就尽勾去了女人心了：“爷，您可仔细了，再笑一会儿您也呛着，我可不会拍背顺气儿的……”

    “哧，你啊……嘴上也是个不饶人的，可别跟八哥学那一套——哟，今儿这鸭子炖的可够火候！”九阿哥吸了吸鼻子，眉毛扬起来，把梦萝交到一边跟着的丫鬟手里，径自踏上几步，一抖衣摆，坐在了炕桌旁。

    旁边伺候的人瞧他那副食指大动的模样，早趋近了盛汤布菜，殷勤地伺候着。九阿哥也不忙举筷，只满意地扫了一眼摆满食物的炕桌，便笑着招呼：“快扶你们福晋坐下。梦萝，今儿这菜色还真不错呢，这炖肥鸭子我可馋好几天了，还有这水饭，鲜亮爽利，瞧着就有胃口。你这福晋当的，可真是越来越称我心了哪。”

    梦萝心中暗道惭愧，估计全是秦嬷嬷的功劳。面上却是不显，只一边在炕桌对面坐下，一边亮出她招牌似的眯眼假笑：“合了您的心，您可就得多用些。成日价忙碌，您哪知道我们在后宅成天儿惦记着，就怕您吃不好，睡不实，也不知晚上踢了被子有没有知冷热的人替您盖好。”

    这话听着有点别扭，九阿哥一时没反应过来，却也没多想：“得了，爷知道你尽心，你也多用些，可别亏着身子。”

    梦萝是自作聪明了。她刚才那话，拿捏足了，照着宅门小说里常见的半酸语气顺口就溜出来。殊不知这话是极失礼的，根本不该从她一个皇子福晋口里说出来。幸好九阿哥一时也没上心，不然少不得又是一场麻烦。

    古人这些饮食的名堂，还真是古里古怪。那什么水饭，原来就是冰凉的红高粱米，明显就是凉水拔过的，没准还加了冰。初入口的时候凉爽Q劲，像嚼橡皮糖似的，还有点新趣，可几口之后就嚼得梦萝腮帮子直发酸，在现代吃惯了细粮的人，哪受得了这个。

    那炖肥鸭子倒是的确香鲜撩人，尤其是丫头们早在一旁仔细地拆了骨，剥出细细的鸭rou丝来，配上半片火腿、一条海参、两片冬菇，浸在精致小碗的清润汤水里，瞧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梦萝执了汤匙，盛上两丝鸭rou和一片冬菇，小心地吹了吹，用嘴皮子轻轻一沾，还是被烫得一缩。磨磨蹭蹭好容易这一口汤进了嘴里，差点没把她急个好歹。飞速抬眸瞄了一眼对面的九阿哥，他也正哈皮地大快朵颐，梦萝想着相处时的种种，半是赌气半带松懈地觉得，也许真没必要太过小心。用尽量优雅的动作，梦萝把guntang的鸭汤和冰凉的水饭，中和了。好吃！梦萝心里这样念着，立时投入到幸福的吃饭大业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