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梦想与妄念的差异

    小七的心神再次沉入赤目刀中，这一次不再有任何阻碍，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赤目刀那冰冷的杀意，那并不是小七赋予的，而是赤目刀自身所带有的强烈杀意。

    红光不断蔓延，在它的光芒到达之处，所有的一切都迅速的枯朽、消融。那些从地面生长出来的藤蔓和身周的树木都无一例外的被摧毁，小七和李师容的周围逐渐变的越来越空旷。

    桑桑此时和她的一些族人已经退到距离小七非常远的位置，但她是这里的女王，她的心神和这密林中的每一株植物相连，她能够感觉到它们正在不断的死去、消亡，泪水从她好看的脸上不停的滴落，她先是喃喃的轻语：

    “他不是人，他是魔鬼，他是魔鬼…”

    “他是魔鬼—”

    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变成凄厉的嘶鸣。

    “够了。”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声音却不再是从虚空中传来，而是确定无疑的来自前方。

    小七缓缓的站起身，将赤目刀从地下拔起握在手中，他的面前已经近乎一片白地，没有了密林的遮挡，他很容易看清楚前方远处站立着的桑桑和其它一些精灵族人，而在她们身后，有一个庞然大物缓缓行来。

    桑桑和其他精灵族人回身面对那行来的庞然大物，虔诚的匍匐在地：

    “伟大的自然神使，求您消灭这恶人，拯救您的子民吧。”

    这时，小七和挣扎着起身的李师容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缓缓行来的身影，竟然是一株巨大的树木，不，应该说是一个树人。

    它像人一样有着清楚的四肢，在他的躯干上长着一张巨大的脸，那仿佛是一张人脸被放大了若干倍刻在了树身上。

    “咳咳…”李师容的脸色苍白而毫无血色，那支箭矢还插在她的肩胛处，伤口深处的鲜血将她整个后背染成血红。

    “这就是代价吧，你夺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追求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因此才变成这种模样，这样真的值得吗？”李师容将头倚在小七的胸膛，轻轻的说着。

    “没有任何一种选择不需要付出代价，就像你们选择来到这里面对我，付出的将是生命的代价，你们又觉得值得吗？”

    “但是我们的选择只关乎我们自身，没有以牺牲他人为前提。”小七的声音斩钉截铁。

    “哈哈哈…”巨树一阵狂笑，全身的枝叶乱抖，“你们根本不懂。为了追寻力量之极，有些牺牲是必要的，何况我并没有亲手杀死任何一个精灵。”

    “但是你夺走了自然之心，造成了精灵族这上千年来不断凋零，已经减少了百分之九十的人口，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内疚吗？”

    这时听到他们对话的桑桑和其它一些精灵已经内心震动不已，桑桑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她匍匐在地上的身体缓缓抬起，对着巨树，声音颤抖的厉害：

    “神使大人，您…在…说的是什么呀…”

    “他根本不是什么自然之神的使者，桑桑，你们都被他骗了。他只是一个人类，为了追求永生不死，骗取了精灵族的自然之心，被自然之心的能量改造成了这种模样。这里也不是真正的精灵族的领地，而是他利用自然之心造出的一个幻境。”小七对着桑桑的方向厉声高呼。

    桑桑的身体颤抖着更加厉害，她急切的声音中甚至隐隐有了哭腔：

    “神使大人，我不相信他说的这一切。你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你快告诉我呀。”

    巨树不发一言，良久，他巨大的身体向前移动，一步便跨越了匍匐在地的所有精灵，将她们甩在身后，然后停在了离小七二人不远的地方。

    “你的力量很有意思。”他忽然开口对小七说道，“我还从未在一个人类的身上见过这样的力量体系，看来你的身上背负着很大的秘密。”

    巨树毫不掩饰他对小七身上秘密的欲望：

    “这个秘密对我来说也许有非常大的帮助，我需要你把它交给我。”

    “做梦。”

    话说到这里，便已是尽头。小七扶着李师容走到一边，让她缓缓的坐到地面，他用手握住她肩胛上的箭矢，温柔的说：

    “忍一下。”

    手猛的用力一拔，将长箭拔了出来，一道血箭也从那伤口喷溅而出。

    李师容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却没有发出哪怕一丝声音，她一翻手取出一颗药丸，丢进口中吞咽下去，伤口的出血竟然就缓缓止住了。

    “我没事，你小心。”

    李师容的声音空灵依旧，却带着丝丝的颤抖。小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转身走向那个树人。

    他来到距离树人十余米左右的位置站定，手中的赤目刀直指前方。

    “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了吗？”树人苍老的声音响起。

    小七摇了摇头：“对任何生命来说，继续生存下去是第一位的，为此所做的一切都没错。”

    “哦？”小七的回答大出树人的意料之外，“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向我出手？”

    小七忽然笑了：

    “原来绿珠说的是对的，你真的什么也不懂。”

    树人并不动怒，只是静静等待着小七的下文。

    “你要追求永生，追求力量的巅峰，我也需要，而你挡在了我的路上，因此我要向你出手；”小七的声音铿锵决绝，听在李师容的耳朵里，隐隐感觉似乎变了一个人。

    “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做过什么事我不在乎，但你伤害了我在乎的人，我就必须要向你出手。”

    “哈哈哈，有意思。你这样一个小家伙也敢谈要追求力量巅峰，且不说你能不能不办到，即使你能办到，那你自己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七略微沉默了一会儿：

    “我和你最大的区别在于，我有自己珍视的东西，他们是我的使命和存在的意义，而你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你只是为了追求而追求，即使让你抵达你所谓的巅峰，又能如何呢？你还是一个人，你还是不知道这一切的意义到底何在。而且——”小七顿了顿，脑海中的思路出奇的清晰，“在你看来，这也许是你的梦想，你会觉得自己在悲壮的实现着梦想，但我要说，你这种叫做妄念。你懂什么叫妄念吗？所有不能依靠自己，而只能依靠别人来实现的梦想，就叫做妄念。很不幸，你的梦想就是如此。”

    随着这番话说完，小七觉得自己心头一轻，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碎裂开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感觉充斥全身。

    “小小年纪，竟然大—”

    “住嘴吧！”小七将手中的赤目刀斜举向天：

    “多说无益，今天我们不辨对错，只决生死！”

    一股强绝天下的气势从小七的身体里喷涌而出，在小七身后的李师容似乎看到，随着这股气势的攀升，小七的身形似乎都变得高大起来，而他右手举在空中的赤目刀，泛出的红光也显得格外的令人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