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七星岩

    作为一名指挥战斗的统帅，首先要重视的是战前侦察，只有将敌情摸清楚了，才能做出有针对性的作战计划。永历可不愿意做纸上谈兵的“赵括”，在到达麒麟山后，立刻就派出方孝玉和洪熙官带一个整排出去侦察，方孝玉甚至化妆靠近长汀县进行了一番观察，知道午时才回山禀报。

    从方孝玉那里得知了清兵的动向，永历立刻命令躲藏在七星岩的明军严阵以待，在两边的山崖的密林中隐藏好，静待清兵的到来。

    七星岩的地形，顾名思义，在麒麟山的一处深谷之中，有七块突出的山崖，在谷底向上望去，如同七颗星，所以被当地人叫做七星岩。

    三千明军正隐藏在七星岩深谷两侧的密林中，永历将“指挥部”设在七星岩靠外的一块山崖上，正好可以俯瞰山谷，在这处山崖的对面，由黑山、李嗣兴和金川指挥，当清兵进入包围圈后，由黑山率领麒麟山的明军作为主攻，当然这是黑山主动请求的，他可不愿意在自己的老窝被别人看扁了。为了方便联络，两侧山崖都设有传令兵，用各色彩旗作为传达指令的方法。

    两个个时辰以后，天色已经渐黑，正当永历以为今天清兵不会进山的时候，洪熙官带着人爬上山崖，禀报有一队大约五六百人的清兵正向七星岩而来。

    永历心想：看来齐格志在必得啊，也不怕天黑遭遇埋伏，这队清兵有五六百人，那么应该还有九队其他方向的清兵，就算长汀城内还有后援，也不过一千清兵而已。

    齐格上当了！永历心中暗喜，但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毕竟大战将至。

    “发旗语，等清兵进谷后，把退路给朕堵死，听朕发枪号令再动手！”永历对传令官说道。

    “遵命！”传令官领命，转身走到崖边向对面打出旗语。

    此时，天色已经微暗，借着西天边半落的夕阳，可以看见山谷中，一队清兵正走在山间的小路上，甚至还能听见谷中有人呵斥“后队快跟上”的声音。

    只过了一会儿，这队清兵全走进了七星岩的山谷之中，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大难临头。

    见到如此情景，永历想到在云南的时候，也是这样相似的地形，大破吴三桂的关宁铁骑的事，不同的是，这次似乎难度更小，三千打五百还是很容易的，没有理由不全歼这送上门来的这队清兵。

    永历举起手中短铳，朝向天空，扣动扳机，“砰”的一声，一股火光冲天而去。

    “进攻——”永历大吼一声。

    “嗖嗖——呼呼——”突然七星岩山谷两侧传来异响，接着从山崖两边如雨的石块和箭支就飞射下去。因为只有一个连二百支火枪，所带的火药也不是很多，所以明军并没有动用火枪连，而是麒麟山上原有的弓箭手先开弓将箭射入谷底，然后是山腰处的刀盾手和长矛手捡起山上的石块就往下扔。

    因为谷中的清兵根本没有仔细防范，在遭遇突然袭击后，立刻有很多人被石块和弓箭击中，不过这队清兵毕竟是由清军精锐组成，所以在短时间的慌乱后，侥幸存活的清兵在一个参将的带领下，全都钻进山崖的凹陷处，这样就躲过山顶抛下的石头和弓箭。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永历命令点亮火把，片刻山谷两侧就亮了起来。永历往山下看看，心中估计山下小路上已经没有清兵，如果不是傻子，就应该全躲到山崖下，而此时也应该发动总攻了。于是举起手中已装好火药弹丸的短铳，朝天又是一枪。

    “杀啊——”听到信号的明军如下山猛虎一般从山腰密林中冲了出去，直奔山谷，刀盾手在前，长枪手在后，此时的山上的弓箭手已不再发射弓箭。

    在山崖上的永历隐约听到谷下传来“列阵”的声音，想必残存的清兵还要负偶顽抗，心中不免得替麒麟山上的新兵们担心起来。就算是原来山上的土匪，也未必经历过真正的战场厮杀，这场战斗下来，肯定会损兵折将。其实永历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天生的战士，只有在战场磨练出的勇士，才能成为真正的战士！

    麒麟山上这些土匪和乡勇，要想成为大明的战士，就必须经过血与火的洗礼，过程是残酷的，成千上万的人会丢掉性命，“大浪淘沙，真金火炼”，为了重塑大明的军魂，就必须如此，否则还不如在家种地抱孩子，既然选择了做大明的军人，杀身成仁也不过是宿命而已。

    永历本想下山近些观看搏杀的场景，想对麒麟山明军的战斗力到底如何进行评价，可身边的黄宗羲却竭力劝阻，黄宗羲可不想万岁爷去冒险，山谷本来就很狭小，万一被流矢击中怎么办。

    这时候，山谷中的战斗已到了白热化阶段，清兵们在短兵相接的时候，立刻围成了一个圈，盾牌手在外，长矛手在内。而由山上冲下的明军进行了几次攻击后，面对这种刺猬式的防御，竟然损失颇重，战斗进入到了胶着的状态。

    直接指挥战斗的黑山和金川，看在眼中，急在心里，黑山更是亲自手拿大刀冲了上去，在一番厮杀后，依然被对方的长矛刺了回来，手臂甚至被长矛捅了一个窟窿。

    两千麒麟山明军对五百清兵，将近一个时辰还不能结束战斗，如果再不尽快结束这场战斗，等其他方向的清军发现这边的情况，再加上长汀城内的清军，一起过来支援，先前制定的计划，一切的希望，就会化成泡影。

    不能再等了，永历下了决心，大手一挥，对身边的方孝玉说道：“传令，让火枪连出击！刀盾连掩护！”

    “是”方孝玉立刻领命离去。

    片刻，“呯——噼啪”山下如同爆豆一般，在永历这边的山腰处闪现出数百条火舌，因为已经传出信号，所以这边进攻的明军闪到了另一侧进行防守。

    南方的清军多用竹子做的盾牌，虽然是双层，但绝挡不住火铳的齐射，更何况是永历设计出的新式加强火枪。在三轮齐射后，在清军人群的外围，几乎再也没有刀盾手是站着的。

    不得不说，这队清兵还是很骁勇的，在经受如此大的打击后，满人参将也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如果再不冲出去，不消片刻，所剩的兵勇就会被全部消灭，所以立即指挥残余的清兵回头向黑山镇守的一侧冲去。

    黑山的一侧，遭到了清军的猛烈攻击，虽然此时黑山所帅的明军是清兵的数倍，不过这些新编的明军在凶狠的清军面前，被打的节节败退，清军如同一把刀子扎进了明军的战线。

    另一侧的火枪连已经不再射击，不然就会误伤自己人，不过刀盾连和长矛连已经压了上去，狠狠地攻击者清军的后背。

    本来已经被劝走治伤的黑山看到自己的防线竟然要被攻破，心中大急，这已不是面子的问题，如果让清军从这边跑了，这就是失职，是要被治罪的。

    拿起身边的“开山刀”，黑山大吼一声：“奶奶的，都给老子冲，后退者斩！”说着，就扑向防线中快要崩溃的方向，身后的亲兵紧紧跟随，也冲了过去。

    （土匪和正规军是有很大差距的，昨天的第三章，差点不能和各位读者见面，有几个比较敏感的词，我只能改了又改，哎，现在小河蟹到处都是，不得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