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时间差

    明军在消灭巴哈鲁部后，发现此地距离长汀县城并不远，只有二十多里山路。因为连续作战和长途跋涉，这时大部已经是人困马乏，永历知道必须寻找一个安全的地点休息，麒麟山是不能回去了，距离太远了不说，山上可能早已被清军占领，南面和东面估计还有清军，西面是长汀城，只有北面应该没有清军，可是退到北方后，再想主动出击寻找战机就会出现困难，清军在经历两次打击后，定会合兵一处，到那时候，明军就只能有多远跑多远了。

    向西！永历发出命令，明军简单收拾了一下战场，将战死的明军尸体草草的掩埋后，押着已经喂了好一会蚊子的巴哈鲁，向西行去。

    经过半个时辰的行军后，在深深的夜色中，就能朦朦胧胧的看到不是很高大的长汀城墙。

    在路上，永历从巴哈鲁嘴里知道，长汀城里确实还有一千清军，由齐格亲自坐镇。如果现在攻打，明军手里没有攻城器械，体力也不行，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即使等天亮了，面对有城墙保护的长汀城，也会明军遭遇很大损失，更何况外围的清军随时都可能回援。如今之计，只有等天亮，想办法将齐格诱出城，在城外和他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才有机会消灭他。

    明军在长汀城北的一个树林扎下营盘，在安排好岗哨后，永历立刻派人将众将找来，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等永历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后，马上得到众将的支持，只有参军黄宗羲摇摇头。

    难道黄宗羲还有什么别的想法，永历问道：“黄爱卿，你有什么想法？”

    黄宗羲微微施礼，道：“陛下，诸位将军，如果在城外围歼齐格的军队，那么齐格在失利后，会不会逃回长汀城据守，还有外围的清军会不会回援？这些怕是要考虑的。”

    听完黄宗羲的话，永历心想，这次让黄宗羲随军还真有用，他所说的，确实是自己所欠考虑的地方。

    “黄爱卿，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永历问道。

    “回陛下，臣有个想法，说出来，请诸位斧正。”黄宗羲很谦虚的说道，看到万岁爷点头后，继续说道：“现在已经消灭了两路清军，一千人，还有其他方向的八路清军，如果我们进攻长汀，其他方向的清军会随时回援，胜负难测。”说完这句话，黄宗羲缓了一口气，“不过其他方向的清军分散在长汀的四周，彼此相距较远，又各不统属，如果我们能将长汀城内的清军截住，不让他们出城，等其他方向的清军必然回援，在路上，就可以聚而歼之，若够快，来一路歼一路，再消灭他们一两千人不在话下。”

    等黄宗羲说完，永历陷入了沉思，按照他的说法，用句后世的用词，这叫“打时间差”，每一路的清军到来的时辰都不会相同，即使能有两路人马碰到一起，也不会很快就回到长汀，山路毕竟难走。如果清军中计的话，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去围歼一路清军，甚至也有可能重创长汀城内的清军。

    这可是“兵行险招”之计，这使永历想到，黄宗羲所说的，其实也不过是另一个世界中，某支军队常用的“围点打援”的战法。“围点打援”关键是能围得住，打的狠，能在短时间消灭包来援敌军，伺机再歼灭包围圈内的敌军，这种战法在这个时代还很少有人会用，主要是需要军队有绝对的战斗力，否则就会被对方反噬。

    用还是不用？永历一时拿不定主意，如果就此作罢，原计划消灭清军大部就不能实现，将来“麒麟山根据地”就会受到很大的威胁，甚至“根据地”将不复存在。如果照此战法打，明军将面对强大的敌人，后果难以预测。

    风险与成功并存，自从穿越了，就没再想过过什么安稳日子，这两年多，一路走来，心中的目标，不就是想推翻暴清，还华夏一个朗朗乾坤吗？让华夏在未来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屹立于世界吗？前怕狼，后怕虎，成不了大事。

    “打——”永历下了决心。

    靳统武、黑山众将立即跪下，齐声道：“誓死力战，大明军威！”

    接下来，永历又与众将商议了下步的作战计划，然后才让众人散去，各自休息。

    永历不过睡了两个时辰，便被方孝玉叫醒，这是永历在睡前吩咐的。简单洗过脸后，吃了方孝玉端来的冰冷干粮，又喝了几口凉水，永历才感觉自己又有了生气。

    这时候，明军也已经用过了早饭，正在擦拭武器，等待下一部的命令。

    在出发前，先安排好伤兵，让人专门护送他们向西方转移。而后永历才命令明军开拔，先向西然后再向南，绕到长汀城的南门方向。

    在距离长汀城南门十里的一座小山上，让大队明军隐蔽好，然后重新开始休息，等待第一路清军撤回长汀。

    在清军出动以前，永历命令杨氏父子组织山上的民众撤退。特意将一万多人，分成了五队，每队两千人，分别向北、东北、东、西和西南五个方向撤退。

    不过在向西撤退的那队民众，因为走的比较缓慢，竟被晚出动半天的清军追上，在杀了护卫的明军后，清军展开了大屠杀，两千手无寸铁的百姓，面对凶狠的清兵，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除了年轻貌美的女人外，其余的男女老幼大多都惨死在这队清军的手中。

    这队清军残杀完所谓的“叛民”后，休息了一晚，一早带着俘获的女人掉头回长汀城，准备向都统齐格邀功请赏。所以这路清军是最早回长汀的。

    站在小山山顶的永历和诸将，将山路上慢慢行来的清军看的一清二楚，特别是看到还有上百个女子被绳子栓成一串，也在清军的队伍中时，众人全都大吃一惊，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黄宗羲走了两步，来到永历的身边，低声说道：“陛下，准备进攻吧，时候长了，军心不稳啊。”

    永历知道黄宗羲说的是指此次突袭的主攻是麒麟山的明军，而井冈山来的明军被安排到长汀城的南门，担当阻击城内援军的任务。现在麒麟山的明军见到自己的亲人被清军俘虏了，控制不住的话，就可能提前暴露。

    可是从昨天麒麟山明军的战斗力来看，这支军队能完成消灭清军的任务吗？永历实在是很担心，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蚂蚁多咬死大象，怎么说负责主攻的麒麟山明军也是清军的四倍，胜算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永历点下头，看到黑山早就在那按耐不住了，攥紧拳头看着自己。用手一指下边的山路，说道：“黑爱卿，朕不再说什么了，山下是麒麟山的老百姓，一切就看你的了！”

    黑山撩战袍跪倒，单手用“开山刀”支地，语气坚决的说道：“请万岁爷放心，不把山下的孙子全杀光，不救出麒麟山的老百姓，我黑山就用这把刀砍了自己的脑袋！”说完，黑山起身跑下山去。

    永历叫过方孝玉和洪熙官，嘱咐他俩也下山去协助黑山。

    昨晚，麒麟山的明军打成那样，两个时辰还不能消灭清军，今天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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