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见死不救

    黄宗羲来到看押巴哈鲁的小山洞，让人将他放了出来，并亲自将绳子解开，又让人给他端来干粮，然后挥退了卫兵，独自坐在山洞里的一块石头上。

    巴哈鲁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见到有东西可吃，立即将干粮塞进自己的嘴里，可咬了一口以后，突然想到，怎么这群土匪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了，不会在给自己吃“断头饭”吧？于是一脸可怜的望向面前这位还算和气的先生。

    “巴大人，你慢慢吃，吃完，咱俩聊聊？”黄宗羲拍拍巴哈鲁肩膀，和颜悦色的说道。

    “自己不是已经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了吗？”巴哈鲁还是迷糊，反正自己饿了，先吃完再说，于是开始大口嚼起干粮。

    “这窝头真好吃！”巴哈鲁边吃边夸道，其实他这是“饿了吃糠甜如蜜”，换做谁饿急了，都会说黍米面做窝头好吃，他这八旗子弟“贵二代”，一向吃香的喝辣的，那遭过这罪。

    等巴哈鲁吃完了，黄宗羲递过去一个水袋，等他“咕咚”地喝完，才说道：“巴大人，等一会就把你送回去。”

    “啊，先生说的可是真的？”巴哈鲁还不敢相信，在看到黄宗羲肯定的点头后，马上趴到地上，高呼道：“多谢不杀之恩，您就是我再生父母啊——”

    “呵呵，巴将军快起来，其实你们我一见如故，这次我也是偷着来放你的，要是被回去被王爷知道，这可是死罪啊？”黄宗羲叹声道。

    “嗯？王爷？莫非你们是延平王的人马？”巴哈鲁急问道。

    “唉——，不要乱说，我们只是麒麟山的土匪。”黄宗羲假装说漏嘴了，连忙解释道。

    “哦，哦，不说，还没请教您如何称呼？”巴哈鲁知道言多必失，赶紧换了话题。

    “在下姓黄，以前不过是一个教书先生，被山上的土匪所逼，没办法，只好在山上管管账目。”

    “黄先生，等我回去，一定想办法重谢黄先生！”巴哈鲁拍着胸脯说道。

    “不敢，不敢，只有一事，还请巴大人帮忙？”

    “尽管说，别说在福建，就是别的什么地方，我都能说的上话。”巴哈鲁又开始牛皮哄哄的了。

    “虽然我们打胜了这仗，但是朝廷早晚还会派大军来围剿的，麒麟山上的土匪哪能是官府的对手，要不是我的家眷还在他们手里，我早就跑了。等到时候，还需要巴大人为我家小美言，以求保命。”

    “好说，不但保你一命，到时候还给你一官半职，这事我做主了！”巴哈鲁把胸脯拍的山响。

    这时候，他已经完全相信黄宗羲的话了，这一切被黄宗羲看在眼里，知道他上套了。

    黄宗羲面带难色的说道：“不过我现在真替大人担心啊？”

    “怎么？只要我回去，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按大清军律，败军之将，轻则夺职；重则砍头啊！现在清军新败，损失惨重，根本不可能再围剿麒麟山，只能退回漳州，等面见吉力嘎大人的时候，齐格都统如何说？巴大人可是全军覆没，到时候齐格都统能不拿你顶罪吗？就算不砍头，可这官职不就丢了吗？”

    巴哈鲁听完，细长的眼睛迷上，开始琢磨起来，心想：这黄先生说的对啊，等回去，我可是失职的大罪啊，齐格不得把所有罪名都推到我身上，这可不行，我还想升官哪！想完这些，巴哈鲁央求似的问道：

    “请先生教我！”

    “现在南面又回来两路清军，想办法让他们按兵不动，不去长汀与七个会和，才有办法救得了自己，如果齐格一死，等回到漳州，想怎么说，不都是巴大人一句话吗？”

    巴哈鲁不是傻子，这时，他也明白，只有齐格死了，他才有活命的机会，才有保住官职的机会，决不能让齐格活着回去，这小子可是出了名的臭脾气，要是让他到吉力嘎面前告自己一状，别说官职，就是小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我知道怎么办了？多谢黄先生，等我发达那一天，你就等着升官吧！”巴哈鲁心中已然决定。

    看到巴哈鲁已经上道了，黄宗羲心中暗喜，又安慰了几句，才小心翼翼的把巴哈鲁带出山洞，给他指了一个方向，送他一把刀防身，目送他走了。

    巴哈鲁离开后，永历按照黄宗羲的建议，在南面大路两侧的密林中安排了好些明军，时不时还探出头，向大路以南张望。见到前边可能有埋伏，从东和东南而来的两队清军会合到一起后，见到路上的清军尸体，还真不敢继续前进了，又向后退了五里，才停下，再也不向前进了。

    深夜，长汀县城，县衙大堂内传出巨雷般的咆哮声：“都是废物！派出去的人怎么还不回来？再给我派人——”

    “大人，这已经是第三拨，连县里的衙役都派光了，没人可派了啊！”旁边有人说道。

    “那你去，马上去，不找到曲参将他们，你也别回来了！”齐格怒气冲冲的吼道。

    那人晃晃脑袋，不敢违背命令，转身就走，边走边想：长汀城四周肯定都是土匪，要不然怎么送信的一个都没回来，肯定是被截杀了，我这要是出去，肯定也好不了，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躲吧，等过了风头再说。

    长汀城内现在只剩下六百多清军，还有一部分是伤兵，当然还有本地的几百人民团，可民团都是老百姓临时组成的，根本不顶事。

    怎么守长汀城？万一他们来进攻怎么办？麒麟山的土匪和叛民到底有多少人？他们怎么有那么精良的武器，甚至还有火铳？怎么都像是经过训练的精锐，战力为什么这么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一系列问题，让齐格脑袋都快炸开了，可现在又是两眼一抹黑，城里自从早晨就与城外的一切隔绝了，派出去围剿麒麟山的十队人马也联系不上，难道都全军覆没了？

    “大人，不好了——”一个亲兵慌张的跑了进来。

    齐格以为城破了，马上从桌子上拿起佩刀，急问道：“土匪打进来了？”

    “不是，是长汀韩县令上吊自杀了！”亲兵急切的回答。

    韩县令上吊了？齐格立即懵了，不过马上想起来，在白天被阻截回城后，自己曾经找来韩县令，大骂他一顿，说他谎报军情，还要上报福建总督治罪。没想到这老县令这么想不开，竟然自杀了，早死不死，非得现在死！

    “不好了——”又是一个亲兵慌慌张张的跑进县衙大堂。

    “又怎么了？”齐格心中大气，大声喝问道。

    “大人，大人，西城门开了，土匪们进城了，兄弟们快顶不住了！”来人大声说道。

    这时候，从西边传来激烈的喊杀声。

    齐格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时蒙住了。

    两个亲兵赶紧走过来，连拉带拽就把齐格往外推，边走边说道：“大人，快走，再不走，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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