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义释九龄
两次攻打衢州，让黑山所帅的明军损失惨重，大约四千余人阵亡，伤者无数。本来军中近半是新近的降兵，接连失败后，降兵们便开始军心不稳，甚至有的低级军官开始串联在一起，密谋趁机反叛，重回清军阵营。 黑山不是傻子，只是莽撞了一些，在得知这些情况后，静下心来思考，终于决定不能再蛮干下去，必须找出办法才是。 没等黑山想出办法，半夜三更天，明军大营突然着起大火，军粮都被点燃，营中乱成一片。 黑山闻讯以后，马上带人去救火，营中降兵骤起发难，三四千降兵一起攻向黑山，将黑山和他的亲兵团团围住，呼喝着要活捉黑山，献给朝廷，以赎自己的大罪。 降兵多是浙江兵，而“第二军团”的原班人马则多是闽西人和客家人，发现降兵“造反”后，立刻在军官的带领下反攻“叛兵”。 浙江兵终归是浙江兵，战力岂是大明士兵的对手，半个时辰之后，看到难以拿住明军主将，便一哄而散了，因为是深夜，所以明军并没有抓获多少“叛兵”，反而是自身损失很大。 降兵造反，让黑山的左路军又损失了将近五千人，此时军中可战之士却只有五六千人，而且粮草大半被烧毁，就连黑山自己也差点被“叛军”要了性命，如果不是亲兵死战，他是“凶多吉少”。经过半夜恶战，“第二军团”左路军连续三次战损之后，再也没有进攻衢州的力量。 黑山此时也是懊悔不已，责怪自己轻率地进攻衢州，没有听方孝玉的话，安抚好那些降兵。 如今左路军实力大损，再要攻破衢州，几乎全无可能。想到这里，黑山下令，全军连夜撤退，退回仙霞关，联络上方孝玉后，再作打算。 走了一夜，距离衢州已有五十余里，正当黑山下令全军休息的时候，后卫队有探马来报，衢州知府杨九龄从降兵那里得知明军溃退以后，今早寅时便打开城门，亲帅八千清军从衢州追来，距此只有十里之遥。 黑山一听，立刻火冒三丈，心说真是欺负人啊，这都欺负上门来了，你们这不是找死么？老子攻城不行，难道野战还怕你们吗？ 不过转念一想，杨九龄亲帅清兵八千，兵力虽然强过自己，但战力肯定不行，即使如此，一场野战下来，自己一方士气低落，而对方士气正盛，胜负也未可知，就算自己大胜，损失也会较大，何况自己只有五千余人马，再拿什么去攻打杭州。 可是就这么算了吗？“娃娃”方孝玉要是在右路打了胜仗，自己的脸面何存？ 黑山左思右想，突然想起去年万岁爷在麒麟山的时候，率领麒麟山的“土匪”声东击西，大破进山围剿的清军，难道自己就不能用一把计谋吗？ 衢州城内的清军倾巢而出，城内最多只会留有两三千人，自己正好可以避开杨九龄的主力清军，绕路回击衢州，“偷取”衢州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黑山一扫阴霾，“哈哈”大笑起来，当众将诧异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布置任务了。 马大眼，黑山的心腹，官拜“第二军团”第二团团长，跟随黑山十余年。 黑山要偷取衢州，就得有充足的时间，让杨九龄难以回援，那么就得派人拽着他的“鼻子”走，一天之后，就算他有所察觉，也是为时已晚，到时衢州就是大明的了。 于是黑山派出马大眼，要他率领一千多伤兵，迅速向仙霞关方向逃跑。为了让清军相信这是一场溃逃，黑山一咬牙，将剩下的两门“红夷大炮”交给他，让他带着一起逃，不过在危机的时候，可以扔下大炮。 交代完毕，黑山率领五千明军躲到路旁的一片密林中，而马大眼带着一千多伤兵和两门大炮继续赶路逃跑。因为黑山将马匹和大车都交给了马大眼，所以马大眼的逃跑速度并不慢，很快就消失在了大路的尽头。 不过马大眼跑得快，清军来的更快，小半个时辰后，杨九龄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路上，当然还有八千趾高气扬的清军。 黑山心中如火，几次想要率军突袭清军，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心里只叨念着一句话：“小不忍，则乱大谋！” 等清军走过去以后，黑山才从地上爬起来，大手一挥说道：“走，咱们去衢州城喝酒去！” 入夜时分，军士们正要将衢州的南门关上，却见南方大路上尘土飞扬，当看清楚头前的是穿着清军官府的武将后，才放下门闩，等着他们过来进城，心里还合计有可能是追击的大军回来了。 杨九龄将衢州守住以后，率军追击，认为“叛匪”根本不会再回来了，而且城中也有死伤，死尸不尽快掩埋就要发臭传播瘟疫，便在临走的时候，除了下令戒备外，还命令城门不必关上，以方便出入掩埋尸体。 “大意失荆州”，黑山因为急躁，大败三场，而杨九龄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等扮成清兵的明军来到城门处，立刻解决了守门的几个清兵，然后大队人马迅速进城，在黑山的指挥下，先攻占各个城门，将大门关闭，然后才进攻府衙和军营。 明军进城，正是清军开饭的时候，四千多清军大部集中在一起，这里包括昨夜“反叛”的两千降兵，这也让明军省了不少事。看到“犹如天降”的明军，端着饭碗的清兵都傻了眼，直到明军挥舞着刀枪，让他们举手投降，才如梦初醒，不过什么都完了，只好乖乖地聚拢到一起，向明军投降。 衢州城中有许多昨夜叛乱的清军军官担心自己会被打击报复，便奋起反抗，一番厮杀之后，结果却是身首异处，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当夜清理完城内的清军后，黑山下令四门紧闭，城内实行宵禁，但也严令明军不许私闯民宅，否则以军法处置。 城中百姓经过半夜****，谁都不敢出门查问，只见大街上有士兵跑来跑去，身上的衣服和旗号却是很奇怪。 “偷下”衢州，黑山并没有沾沾自喜，反而越发冷静下来，他命令麾下的一千明军换上清军的服装，到南门驻守，就等天明的时候，杨九龄回来。 杨九龄一场追击下来，又是大获全胜，一千伤兵能跑得过八千清军么？追了三个时辰后，终于将“叛匪”追上。 马大眼率领伤兵稍微抵抗后，就被多于数倍的清军擒获了，当然还有那两门“红夷大炮”。因为黑山率军藏于密林的时候，是马大眼先率领伤兵们撤退的，等到清军追上来，伤兵们难以抵抗，几乎都做了俘虏。但是除了马大眼外，都不知道黑山带着明军主力去了哪里，伤兵们还当黑山放弃了自己，都破口大骂黑山不仁不义。 杨九龄心想，虽然没有抓到“匪首”，但却缴获了两门“红夷大炮”，抓获了一千多俘虏，怎么也算是大功一件，下一任的浙江巡抚非自己莫属了。 既然“叛匪”主力已经逃走，有道是“穷寇莫追”，另外也担心衢州有事。于是杨九龄下令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回城衢州。 当来到衢州南门的时候，杨九龄见到城门大开，行人进进出出，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样。 这个时候，让城楼上偷看的黑山感到奇怪了，城外的清军开始整队，一千俘虏在前，两门大炮在中间，最后才是八千清军。而为首进城的是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文官，肯定就是杨九龄无疑了。 衢州城比较高大，在四个主城门外还有一个瓮城。按照黑山的计划，就是将清军诓骗进瓮城后，关闭城门，然后再消灭进入瓮城的清军。但是瓮城较小，前后长度不过百步，是不能将所有清军都关进去的。只能将先进瓮城的关起来，来个“瓮中捉鳖”。 杨九龄自己并不知道要成为一只老鳖了，见到城门大开，便下令俘虏在前，自己与八千清军跟随在后，大摇大摆，耀武扬威，慢慢地走进衢州城。 进城的时候，杨九龄并没有坐轿，而是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高昂着脑袋，嘴角含笑，心中更是激动不已，因为他早看见本地的士绅正站在城门里，瓮城中正等着迎接自己。 “怎么不出来迎接本大人？”杨九龄自语道，不过转念就不以为然了，不管怎么说，自己率军平叛，保一地平安，不管是朝廷，还是黎民百姓，那个不交口称赞自己？ 一边想着日后即将高升，一边又合计衢州百姓会如何称颂自己，杨九龄骑着马进了衢州城。 可是刚进去，就听见门楼上的铁闸“嘎吱”地响，很快外边吊桥就被吊了起来，而且城门也被守门的士兵关上了，并抽出腰刀恶狠狠地盯着自己这边。 随着杨九龄进城的清兵并没有多少，除了押送俘虏的外，就是几十个杨九龄的卫士。 就在杨九龄诧异的时候，门楼上出现了一个身穿大明武将盔甲的黑脸将军，俯身向下正盯着杨九龄，而后发出“哈哈”大笑之声。 “你是什么人？”杨九龄大叫一声。 那人答道：“某家，大明第二军团军团长黑山是也！”答话的正是黑山，竟然还学着唱戏的腔调，满口的戏文。 “啊——”杨九龄大惊失色，心道“叛匪”怎么跑到衢州城来了？ 黑山也不跟他再废话了，大手一挥，从城里冲出一千明军，只用了片刻就解决掉了所有清军，知府大人杨九龄也被生擒活捉，一千多明军俘虏也被解救出来。 衢州府衙大堂之上，“明镜高悬”之下的主人已经易主，坐的当然是大明“长汀伯”黑山了。 “啪”的一声，黑山将惊堂木狠狠地砸在案几上，高声喝道：“堂下之人你可知罪吗？” “哈哈——”杨九龄竟然大笑起来，忽然笑声嘎然而止，抬手指着黑山喝骂道：“贼头，你是山野草寇，公堂之上，岂有你撒野的地方？还不下来，给本官松绑，还可减轻你的罪孽！” “嗯？”黑山一愣，心道这是说自己身份低微吗？老子可是大明的伯爵，可不能这小子看低了自己。 黑山一边想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枚虎型印章，拿在手上晃了晃，说道：“看了吗？这是大明伯爵的印鉴，老子可不是什么山野草寇，是堂堂的大明‘长汀伯’！” “哈，秀猴而冠，可笑极了！你口中的大明早就亡了，你是哪门子大明伯爵，自封的吧？”杨九龄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 “啊，老兔崽子活腻歪了吧？老子这就宰了你！”马大眼喝道，说着就要抽出腰刀砍了杨九龄。他刚被解救出来，前一天被俘的时候，没少受罪，所以对杨九龄早就怀恨在心，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了。 “住手！”黑山一摆手，而后继续道：“来人，给杨大人松绑！” 在众人惊诧之中，两个侍卫过来给杨九龄解开绳子。不过杨九龄并不领情，说道：“贼头，不要假惺惺，要杀要剐随你，给本官来这套没用！” 黑山站起来，走过去，对杨九龄拱拱手，说道：“让杨大人受惊了，请先去后堂休息，等明日咱们再谈。” 接着，在众人惊诧中送走了杨九龄，黑山也不解释，但心里却明白：听说书的讲过，三国时候有张飞“义释”严颜，那么我黑山就不能“义释”杨九龄一把，我可是个大老粗，方孝玉不在身边，正缺一个会文的辅助，这个杨九龄应该不错，杀了可惜，不如收服了吧！ (新鲜出炉的！求票，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