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东方中原三义子

    第一节最末老四

    在四人之中，在三个义子之中，最令东方中原担心的就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小信子。

    小信子，他无名无姓，同时他也拒绝自己姓甚名谁。就连东方家给他赐姓东方，他都拒绝。而小信子的这个称呼，除了“四小恶魔组”的成员，可以在私底下打招呼之外，唯一能够有可以直呼小信子的也只有东方中原了。而东方中原也知道，小信子为何如此抗拒自己的姓名，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而关于小信子的身世的一切，东方中原知道。活在世间上且还能够开口说话也能够守的住秘密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并不是东方中原不想告诉小信子的有关他身世的一切，而是小信子的身世背后还牵涉到江湖武林五十年前的一场劫难，或者说是一场武林宿怨。而这场劫难的惨烈程度并不亚于百年前东方耀昭的那一场劫难。总之，小信子的身世是一个非常沉重的包袱，而现在的小信子是如论如何也背不动的。如果一旦说出来，不仅小信子的性命堪忧，即使身为一教之主的东方中原也未必能够保小信子性命周全，甚至整个的江湖武林都会再一次掀起狂风巨浪。

    然而，东方中原也知道，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能够永远守得住的秘密，但是，东方中原在有生之年也只有尽力的守住这个秘密，能守多久就守多久，哪怕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也无畏。另外也教给小信子一些自保的本领，特别是如果小信子在知道秘密之后仍然可以有自保的本领，而习武是一条不错的选择，而且小信子本来就是江湖武林中人，这也是他不可逆的宿命。而面对已故的那些人，东方中原能够为他们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也尽力了。

    然而，老天却总在跟世人赌博，你是压明天先来，还是压意外先来。当然，老天往往是输多胜少。但是，如果老天一旦胜出，那么人间则必有一场灾难，此时人们叫老天为贼老天。而在半年前，北原冰海的东方府内，那一场人为的意外中毒事件就是如此。对于他们四个人，东方中原不得不彻底撒手，也正如他平常对四个人所说的那样，

    “一个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一个人走自己的路，无论这条路多长，多艰苦，也无论在这条路上付出多大的代价，它也只是属于你，而你也必须走下去，特别是东方家的人，半途而废的人，永远都是懦夫”，而东方无魔就选择了他自己的那一条不归之路。

    “在你学会掌控一切之前，你先得学会低头，学会认输”，东方先觉在睡梦中常常想起这句话，然后从睡梦中惊醒，之后，又是无眠而酣。

    “几百年来，东方家怕过很多的事情，但是从来就不怕分离与割舍。离开的人，需要的仅仅是一份勇气，而留下来的人，却需要更大的决心和坚韧的毅力。所以，后者才能学会坚强”，东方依月在昏迷的时候，耳畔常常响起这句话，而且她在鬼门关徘徊的时候，也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硬生生的将她从地狱拽回人间。

    “人们常常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一些事情，当结果却是，事情往往改变一些人”，正邪大战之后，东方家的小信子再一次成为江湖的主角，武林的焦点。而原因，就是因为那些本来已经可以尘封的往事和那些本来已经可以入土为安的人。

    人，本来就是赤裸裸的来到世间，也终将赤裸裸的离开，既然带不走什么，那就应该留下些什么，就像东方中原。而东方中原离开以后，他们四个人又将再一次踏上各自的路途，而在路途的前方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未知，未卜以及未来。

    第二节半年七月

    灯火通明的东方山庄的上空，如盆皓月已经划过大半个天际。而山庄内，四小恶魔再次聚首，却是不复当年模样，不复当年情怀，也更加不复当年的稚嫩。

    不过是半年的光阴，风华正茂的东方无魔却已经白发如雪，虽不颓废却也尽感沧桑与心累，每天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每天在鲜血之中洗礼，每天也日夜期盼中煎熬，就算是石头也应该会被折磨成齑粉，而东方无魔却挺过来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挺过来的。对于座在掌教之位的东方无魔来说，其感觉就是两个字——太累。为何？半年白发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这一次还能活着回去，东方无魔一定会将掌教之位还给老大——东方先觉。本来自己座在这个位置就算一个笑话，而且这个位置本来就是老大的，自己在这个位置上白白的替他抗了这么久，也够了。如果教中还有谁反对，就让谁座在这个位置试试，爱谁谁，反正东方无魔再也不想坐上去，哪怕一时半刻，管他什么阴谋阳谋，老子不干了。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东方无魔的这个想法特别的激烈，恨不得马上实施一样。但是，数声鸡鸣之后，天亮以后，面对错综繁杂的事务、自己身上的责任以及义父东方中原的临终嘱托，无论这个担子是如何的沉重，还得自己一肩挑。就算是睡神老大，想必这半年来也过的并不轻松，至少不会比自己过的轻松。

    同样的，也不过是半年的时间，睡神东方先觉过的的确并不轻松。如果世间还有可以令东方先觉失眠的事情，也就不过那么几件，屈指可数。而在半年前他义父东方中原的寿宴中的中毒事件就算其中之一。那一晚，就在所有人都仓皇失措的时候，只有东方先觉一人独坐在北原冰海东方府的屋顶上，那一晚，他也彻底失眠，衣不解带，一人独自坐得天亮，而天亮之后，众人又见他一个人在屋顶上，横躺的身影——睡意正酣。

    那晚之后，东方无魔举全教之力而攻伐整个的江湖武林，其目的之一，就是要逼出那个隐藏了百年的幕后黑手，哪怕是不惜以战继战，以血洗血。东方无魔在出征之前，留给了东方先觉一纸素笺，其上书：“老大，依月和后方就拜托你了”。夜以继日而七月，在这些的日日夜夜，东方先觉就坐镇在大战的后方。在这些日日夜夜，东方先觉不仅要为前方提供及时的补给和支援，还得统筹后方事务，安抚众教子弟，还得医治东方依月，彻查中毒事件，更为重要的是，还得防备那些“鼠辈毛贼”趁乱从后方偷袭。由此可见，在这些日夜，东方先觉何止是一心二用，而三用，简直是分身乏术。可是，就算是如此，东方先觉还必须的将这些所有的事情都安排或处理的井井有条，井然有序。因为在这些杂事的背后，都牵系到众人的身家性命，东方先觉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当处在这些事情包围中的东方先觉才发现，在这数百年之中的掌教的那些人，那些先祖，要同时将圣教和东方家的两者之间取得一个微妙的平衡，是何其难哉！而且这种平衡的维持时间竟然可以长达数百年之久，这又得需要何种的铁血的手腕，耐力以及智慧韬略。相比之下，特别是相比义父东方中原之下，东方先觉才真的发现，自己还真的是那个没有长大的男孩，同时，东方先觉也能渐渐体会得到义父东方中原，在掌教四十年中的那种如履薄冰，殚精竭虑以及谨慎至微至察。慢慢的，东方先觉发现，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但是，可以教自己东西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也只有在睡梦中还有可以见到他那依稀可辨的容颜。即使在睡梦中，那种容颜依旧是那样的严肃，严厉以及威严自盛。

    大战七月有余，前方战事不停，而后方偷袭也未曾停止。然而，在东方先觉的那把缠腰软剑之下，来犯之敌者，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亡一双，来十个灭一群。在前方之中，东方无魔，枕戈待旦，而在后方之中，东方先觉，“堆尸而睡”。

    所谓“堆尸而睡”是指，每当有人夜晚来袭，那么在次日的清晨，教中人就会看见东方先觉酣睡在一堆尸骨之上，其睡容安详而凝重却也尽显疲惫之态，其睡袍整洁而不凌乱且无半点血污。只是睡塌之侧，尽是来犯之敌之尸首，其死状都是被一剑封喉，瞑目而亡，无半点痛苦之色，亦无半点挣扎的痕迹，就好像一个照面的功夫而已，呼吸之间而已，来不及半点反应，却也是死而瞑目。就这样，东方先觉康这他自己的脑袋和握着腰间的软剑坐镇大战后方，而这一坐就是半年，一镇就是七月有余。

    同样的七月有余，不过是二十有二的东方依月已经与阎王打了好几次照面，无奈，阎王不收她，或者说她尘缘未了，阳寿未尽，收不了她，于是乎，将她放回人间。而小信子的身世之谜也彻底迷，或者说是身世之密彻底成无解或不解之密。然而，既然是秘密，那么终究会有揭秘的那一天，而这一天，小信子等了很多年。而也就在这一天，千年赖皮“老三”也无意之中实现了她的诺言，它就是：

    “下一次，我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