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城上城下

    不过也有不畏惧虎蹲炮的，那些正黄旗的马兵身披三层甲，最外层的乃是棉甲，对上火铳最的有效。遇到铁砂组成的钢铁风暴，用手中盾牌一挡头部，便没有什么大碍。

    唐继光见状脸色微微一变，下令火铳兵射击。

    “射击！”

    这次八旗军的马兵就没有那么优哉游哉了，唐继光装备的都是重型火绳枪。一颗铅弹足足八钱重，打在八旗军士兵身上，哪怕不能够破甲，那巨力也足够导致八旗军内伤。

    八旗军士兵有些畏惧了，让后面的人推上小型楯车来。这种楯车以独轮车为基础，在三面挂上大木板，再木板上铺垫湿透的麻布、棉被，实在没有，就涂抹上湿漉漉的泥巴。

    小型楯车面对火器防御力飞起强，虽然用佛朗机炮可以一炮将之轰下来。但佛朗机炮对于这种小型楯车命中率很一般，几乎十炮才一辆。唐继光虽然郁闷，但还是下令炮轰攻城步兵。八旗军见得计，立刻以小型楯车为防护，拿弓箭对射。

    八旗军子弟都弓马娴熟，特别是在射速上，弓箭要比火铳要厉害。再加上火统的射与准确性都与弓箭差得太远。与这些女真蛮子对射，己方可得大大吃亏。

    不过片刻，便有三十多名火铳兵被杀伤。余下火铳兵都心神大震，心中有些畏惧。射击的时候，刚刚冒出个头，都还没有看清楚目标就扣动扳机。

    唐继光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但并没有太多的办法，强迫反而降低士气。现在看来唯有接舷战了，不过唐继光也不太过害怕，论到登城作战，唐继光可不怕女真人。

    唐继光下令长枪兵准备，趁着这段时间，民壮组成的辅兵立刻抬来担架，将之前受伤的士兵抬下去。还有郎中冒险来到城头上，观察伤势。如果伤重的，就地进行简单治疗。同时也将受伤较重的士兵，先送下去，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火铳兵也改变密集射击，从射孔中射击敌人。不过射孔视角范围比较小，造成的杀伤力大大的降低。战斗一直持续到中午，八旗军又付出了大概四十来名后金汉军伤亡后，终于扫清了南门左侧城墙下的一片地方。将那块地方的拒马，鹿角木、铁蒺藜等物清除，还将一段壕沟填上。紧接着散乱的脚步声响起，三架简陋的长长云梯向城头靠来

    负责这段城墙的把总吕鸣飞，他在城墙上的望孔看得清楚。吕鸣飞猛地喝道：“擂石准备”。

    立时该队中几个负责抛击滚木擂石的辅兵们紧张地搬了几个擂石，放在垛墙旁几个小型抛石机的抛勺上面。吕鸣飞估摸了一下距离，猛地一声喝令：“放”。

    十几块擂石从城上抛下，重重的往城墙下面砸去，呼啸之声大作。片刻城下传来了一片的惨叫声，十多名措手不及的后金汉军被砸的血rou模糊，被砸死的也就罢了。那些被砸的断手断脚的才悲痛。现在正值进攻的时候，毫无人理会他们，就算不痛死也流血而死了。

    不过还是有一架攻城梯靠了上来，己经搭在了城头上。

    吕鸣飞对战果却依旧有些不满，又大叫道：“金汁准备！”

    立时又有两个辅兵各用一根铁棒。从一个火堆内吃力地抬起一个大锅，里面烧的都是沸滚的粪汁，恶臭冲天，美其名为金汁。

    吕鸣飞并没有立刻下令，而是等到那攻城梯上的八旗军马兵已经距离城头不过半米远，吕鸣飞这才喝令：“倒！”

    两个辅兵双手抬起大锅，吃力地抬到垛口高处。后面一名辅兵拿着一根铁棒，在后面用力掀着。铁锅狠狠的往外一倾，里面沸滚的粪汁立时向外浇去。

    如一道瀑布奔腾而下，金汁在阳光下出金黄色的光芒。和毒蘑菇差不多，美丽的东西总是蕴含着致命的为吸纳。

    使人难以忍受的臭味弥漫，这架云梯上正在攀爬的三、四个八旗军马兵，还有云梯下几个按扶木梯的无甲后金汉军跟役，他们都被沸滚的粪汁浇个满身满脸。立时惨叫着摔到在地，在地上来回翻滚，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声。

    那几个攀爬马兵纵使举着大盾也无用，沸滚粪汁劈头劈脸的淋洒而下，谁也无法幸免。个个皮开rou绽地摔下，连身上的棉甲都是嗤嗤冒烟作响，被烫的露出里面的铁叶。至于下面那些没有盾牌防护的无甲跟役更惨，手脸全部被烫开，连里面的白骨都露了出来。

    不过与之相比，攀爬在最前面的八旗军勇士可就最凄惨，头发、皮肤都脱离，露出白森森的颅骨。纵使如此，依旧还没有死透，这名平时在军中自诩勇猛的女真人，此刻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范，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来。

    这些被淋洒了的后金军士兵，就算当场不死，在医疗落后的后金那里，十之八九得不到及时和有效的治疗。粪汁将深深腐蚀进皮肤，乃至于骨头里面，伤口重度感染腐烂，决对没有存活的可能。

    这些人身上，还有云梯下传来金汁的那股恶臭，让附近的后金军闻了都是呕吐不己。大大的影响了后金军的战斗意志，不过金汁虽然好，但金汁难熬，收集粪便也不容易。

    看他们的惨样，以城下或是壕堑旁将要登城后金汉军看着高高的城墙，脸上也是露出犹豫害怕的神情。士气为之动摇，如果不是扎鲁谷的千余名女真人在后面当督战队，说不得他们便要溃败下去。

    不但如此，这一段城墙上还不断有擂石砸下来。虽然准头不高，但却是不断地给登城的后金军们造成伤亡。特别是那些无甲或是仅着棉甲的后金军跟役，基本上被砸中，就算不死也是重伤。不过是片刻功夫，便有近三十人伤亡。

    有些粗大的擂石从上面重重砸下，就算那些八旗军马兵举着盾牌，也得被砸的手脚断折。大大提高了攻城的难度，到现在为止，八旗军还没有一名士兵踏上城头上。这倒是叫已经准备好短兵相接的唐继光有些诧异。

    战争继续中，城下不断有后金军惨叫到下。这小小的方寸之地，就是一块死亡之地啊。

    有些后金汉军实在止不住心中恐惧，虽然没有胆子往会跑，但也止步不前。见那些后金汉军止步不前，壕沟外侧指挥的扎鲁谷登时勃然大怒。

    他身旁的号手也立刻鸣鼓催促，同时他身边一些白甲兵的利箭也是张弓射去，不是对准城头。而是对准城下那些同袍。当然了，在女真人看来，这些没有胆子的汉人可算不上是他们的同袍。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下手非常狠辣，一点也没有留情的地方。都是朝要害地方射去，立刻就造成十多名后金汉军死伤，其中死者比较多。

    在死亡的的压迫下，那些后金汉军又鼓起勇气了。唐继光见到也不知道是该用什么心情形容了，后金汉军心目中居然认为自己的同袍比女真人好欺负？这真是他们甚为汉人的悲哀！

    在死亡的压迫下，后金汉军爆发出巨大的战斗力，不过片刻便有五架云梯靠上来。立刻有三四十名后金汉军以盾牌遮挡，以口咬刀柄，手脚并用的爬着云梯向城上奔去。

    只是云梯靠上，等几个后金汉军爬上后。城头上又有沸滚恶臭的金汁倒下，让这些后金汉军惨叫着摔下，滚在地上惨绝人寰地嚎叫着。

    叫那些后金汉军高兴的是，城上共倒了五锅金汁后，就不见再有金汁倒来。想是城墙内的明军金汁己是用完，连砸下来的擂石都是大大减少。

    城下后金汉军精神大振，接下来，又有共五十多个死兵从六架云梯上爬了上去。

    不过就在此时，从左侧城墙马面上。还有右侧的瓮城上，那些从垛口处消失很久的东江军火统手又开始出现。他们伸出几根黑乎乎的火锁，从两面夹击，他们火镜凶猛，每当统口的火光硝烟冒起，那些被打中的清兵！就算披着几层重甲。也是身死甲破，惨叫着从云梯上摔下。

    而这时城下那数十个八旗军弓箭手，他们在先前射了几轮后，己是感觉臂力不足，支持压制的箭只大大减少，威胁性己是不足。那些死兵要忙着登城，也不可能射箭，最强悍的那几十个白甲兵远在壕沟外，对马面瓮城那边的明军火镝手也是无能为力。

    岩山堡火铳兵的优势此时显露出来，虽然火铳射速、准确性不比弓箭，但射火统完全不需要强悍的臂力。只要火统不烫，又有充足的弹药供应，就可以不断的射击。

    “勇士们伤亡不小啊！请额真吝惜！”后金汉军的千人把总在壕沟的外侧不远，看到城墙上的惨烈，登时痛惜不已。如果不是扎鲁谷在身侧，恐怕便要擂胸顿足了。虽然没有失态，但也实在忍不住了，对扎鲁谷哀求道。

    扎鲁谷在前面，还有左右盾车，还有身旁白甲兵的垂重护卫下，一脸淡漠，似乎并没有听到那把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