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因缘际会（2）
第二天，依旧是商讨对抗兽人的会议。 有了前一天的会议做铺垫，今天总算是有一些实质性的东西被搬上了台面。 首先是兵力，高山矮人每个王国大概有四千余口人，七个王国剩下五个，也就是说两万人口。和其他种族不一样，矮人几乎是个可以全民皆兵的种族，他们的女战士跟男人一样悍勇，但不管怎么说，也不可能倾尽整个部族去打这么一场战争，所以取一半吧。 矮人一万兵力，算上蛮族勇士一千五百，再加上佐顿王子带来的六百魔法骑兵，总共一万二的兵力，要去对付至少有三四万的兽人大军。 单从数字上听起来，感觉没有太过悬殊的感觉。 但是当大法师的手在众人面前一挥，圆桌当中出现一个鸟瞰的魔法之后，就连刚才还叫嚣着只要每个英勇的矮人士兵都杀死三个兽人就能打赢战争的帕金斯也闭上了嘴。 “这是……”佐顿王子双手支撑着桌面，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让他吃惊的当然不是大法师能够看到千里之外画面的魔法，而是那镜头之下，整装待发连绵的兽人军阵。 “虽然我也想尽量轻松地来向大家说明，但是现在的局势确实已经紧急到没办法再拖延了。”大法师拄着法杖，灰色的瞳孔打量着在座与会的所有人，“兽人背后有亚尔斯人的影子，他们很清楚公主封锁时空之流的力量是有时限的，如果‘门’一旦再度被打开，那么东面的战线就会陷入胶着，不，应该是更大的危机之中吧。” “我们有多少的时间？” “公主的力量不出意外地话还能够持续三天，但也仅仅只有三天。” “要和这么多兽人作战吗，向其他国家求援怎么样？” “不，如果要向北方同盟，艾斯特里德联邦或是纳利安达王国求援，即便是他们马上出兵，也不可能在三天之内赶到，更不用说人类王国内部本身存在着复杂的权力机构和政治斗争，等他们商讨出一个意见出来，这场战争都已经打完了。” 布里林国王的话算是比较中肯的，他在矮人当中也算是一个比较稳健的存在，如果不算上阿穆丁，他应该算是几个矮人国王当中最理智的一位了，当他也不看好所谓的救援行动。 “也就是说只能靠我们自己啊……” 阿穆丁的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众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又再度开口。 “有没有人能拿出什么好主意的？” 又是一阵沉默。 似乎被这沉默压抑的不行，帕金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虽然他站着和坐着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这有什么好想的，大家都是矮人族的勇士，我们才不怕那些绿皮的野兽，拿上我们的斧子，重剑跟他们拼了，只要每个人杀死四五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穆丁沉着嗓音打断了。 “穆拉，打仗的时候我会期待你表现的，但现在请你闭嘴！” 穆拉－帕金斯国王还想争辩几句，但是阿穆丁锐利的目光扫一扫，就让他把话全都咽了回去。阿穆丁严肃的视线扫过其余几位蠢蠢欲动的矮人国王：“我要的是确切可行的办法，而不是不经大脑的说话。勇气是一部分，作为光荣的高山矮人，我承认并赞颂诸位的勇气，但是作为国王，我们肩上背负着数万同胞的性命，我们必须为他们负责。拼死一战那是迫不得已，我诚恳的希望诸位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为国王的使命，我们需要带领子民走向的是繁荣与胜利，而不是背负着蛮勇过后冰冷的绝望和死亡。” 阿穆丁的声音并不重，甚至还不如刚才帕金斯大嗓门吆喝的那一声，但是每一个国王全部都压着脑袋，一个个像是被老师训斥没完成作业的小学生。 对于阿穆丁的这段演说，我听的真是热泪盈眶……真是太爽了，快，再多骂骂这帮头脑简单的莽夫。 不过，当我看到阿穆丁眼中颇带深意地看向大法师，而后者竟然会意地点了点头之后，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两货居然是早就串通好了唱双簧的。 果不其然，在阿穆丁镇住在场的所有矮人国王之后，接下来，唱红脸的人开口了。 “现在的情况虽然紧急，但是我们也不是全无希望，要说为什么的话，我们这里就有人曾经用极少数的人打赢过成倍于己的敌人，我说的没错吧，阿鲁比斯大神。” 果然，正如大法师所期望的那样，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但是，似乎觉得这个戏剧性的转折不够给力，大法师在会议上又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所以我提议，由阿鲁比斯神来作为这次抗击兽人的总帅！” 会议上一时哗然。 矮人国王们面面相觑，各种声音有之，自持立场的佐顿王子也完全一副吃惊的表情。 这其实都很正常，因为再怎么想，这场战争都应该由老国王阿穆丁作为主帅才是。 对于耳边愈发激烈的争吵声不闻不顾，我朝着大法师的方向投去一瞥。 这个死老头正一副jian计得逞的模样，对我报之以浅笑，让我的思绪不禁又回到了昨天晚上，那次私谈的时候。 面对大法师的追问，我无言以对。 确实，诚如他所说的，这是一个跑的了和尚你跑不了庙的问题，只要亚尔斯人一天没有放弃小家伙，逃到哪儿其实都一样，麻烦都会自己找上门了。 或者说，我是该在这里抛下他不管么？ 但当我扭头看向那双乌黑的，笔直望向我的眼睛，我发现铁石心肠的达鲁竟然再一次动摇了，只要想一想，这种负疚感就让我自责不已。 难道我其实是个好人？ 不，一般想想这个怎么都是不可能的吧，只是对于这个小家伙，总有一种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他不管的感觉。这就是当爹的感受吗，一时间我想到了艾尔瑟琳，又想到夏雅，有些混乱。 大法师约翰－法雷尔在旁边拄着手杖，很有涵养地等着我理清思绪。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无法割舍，那么选择战斗便是唯一的出路，好在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我也并不是萨科奇时候，只知道一味逃避的乡下小子了，“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 “是什么？” “为什么要找上我？” “为什么？” “不是很奇怪吗，论及资格，我虽然顶着阿鲁比斯神明的头衔，但是和信奉大地之母的高山矮人八辈子打不着一杆，论及才干，无论是传说中勇者的同伴阿穆丁，还是光以一人之力，就力挽狂澜的佐顿王子，都在我之上吧。” 大法师倒是像突然被没有准备的提问问住了一般，少有的沉默了一下，也就是说这老家伙对刚才的话不否认吗？ 我还以为他会说我看你骨骼惊奇，天生就是个做总帅的料呢。 “这里面的因缘际会非常的复杂。”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呃，好吧，如果你一定要我说明的话……”大法师停下捻着山羊胡须，思考了一下，“首先，让我注意到你的时候是在追查‘门’钥匙的时候。” “钥匙？”这个话题的转变有些突兀，话说我从来没有拿到过什么钥匙啊，等等，难道是说…… 那个匣子吗？ 我有些吃惊地望向大法师，他如果知道这件事情，也就意味着他知道我残忍地干掉那些佣兵的事了？ “不要用这样可怕的眼神瞪着我，”大法师和善地笑了起来，但他的模样更让我联想到一个词叫做有恃无恐，确实，以我和他的实力层面上做个对比，那就是巨人和蚂蚁的差别，“其实这事我们可以这样看，你得到了钥匙，从一方面保证了它没有落入兽人的手中，也间接地为我们和亚尔斯人的博弈赢得了时间——虽然手段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太妥当。” “你真那么认为？”我扬了扬眉。 “我觉得作为一个蛮族的神明，处死一两个拒绝他要求的人类佣兵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真是一个jian猾的老头，不过这也意味着他不会向其他人透露我所做的事情吧。不过被这样一个法力超群，能够隔空视物的家伙惦记着，我该怎么办呢，该不会我以后找艾尔瑟琳幽会，做些见不得光是事情也要遭到这个变态偷窥癖的老头监视吧？ 想一想我就觉得背后发寒。 这老头不仅能够偷窥，而且似乎还有读心的本事，当然后面这个也许不太可能。 “放心吧，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会替你保密的，而且别看我这样，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很受欢迎的，如果那档子的事，我会识趣规避的。” 你这货就老老实实答应别监视我啊！ 不过实力上的碾压让我不敢生出把这老头处之而后快的想法，我转过身去，在黑色匣子和匕首之间犹豫了半晌，然后老老实实地把匣子交了出去。 “你说的‘钥匙’就是这个吧？” “没错。” “这上面有禁制。” “嗯，为了防止不该触碰的人所施加的，不过我能够打开它，你们稍微退后一点。” 因为这老头名声斐然，倒是不用担心他拿着匣子跑路，我和萨克照着他的话做了。 法雷尔一手托着黑色的匣子，灰白的瞳孔当中像是释放着某种魔力的反光，他另一只手握着的法杖一敲地面，一个巨大的法阵以他的脚跟为中点，四散开去。 光华收聚，漆黑的匣子上面浮现出了青色的符文。 “隐藏于黑暗迷雾之契，应吾之所愿，当复所归，立呈于前。”（咒言） 因为身上有着欺诈宝珠的作用，我大致听懂了大法师的语言，但这种魔咒就跟精灵的魔法类似，不是本身拥有这股力量的人即便是重复了一样的话，也没有任何效果的。 而约翰－法雷尔，无疑是拥有强大魔力的实力者之一。 黑色的匣子在我们的视线当中被白光所吞噬，缓缓崩解，这个匣子本身，就是魔法创造之物，当它被解咒之后，大法师的手里就只剩下—— 咦，一只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