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血染征袍（4）
就在王子拉向引信，扎尔拉回援不及，无数兽人争相着冲上来想要砍掉他脑袋的那一瞬间，一股让人难以置信的爆炸正好出现在了佐顿王子的眼前，把那些绿皮中掺杂着红色的兽人们全都轰了个没影。 用诧异不足以形容，至少得用上惊愕。 当然，全部这个词用的是有些夸大了，但至少佐顿王子眼前的十米范围内，那些蜂拥而来的兽人全都人间蒸发了，就剩下地上一摞摞的黑土，散发着难闻的焦味，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佐顿王子本人臆想出来的。 佐顿王子的手僵在半空中，连引线都忘了继续拉下去。 “王子，你没事吧！”扎尔拉带领着几个骑兵杀了一个回马枪，焦急地赶了过来，护住从马上跌落浑身负伤的佐顿。 但佐顿王子的注意力全被刚才的那一声爆炸吸引了。 “刚才的那是怎么回事？” 佐顿原本都做好赴死的准备了，但突然毫无预警的爆炸不得不说是个神转折，不但救了他一命，还让原本已经陷入死地的骑兵团们，突然有了一线生机。 “快看，那边！”也不知道是骑兵团里的谁喊了这一声。 原本只有兽人和自己一行的密林里，突然从枝叶繁茂的树梢上面空降下来一群人高马大的蛮族。很难想象他们比兽人还要高大的个头是如何跟悄无声息这个词紧密结合在一起的，但是这片密林就是他们的后花园，而他们灵活的身体往往可以完成许多人类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就在佐顿王子这样训练有素的看来，这群蛮族的突袭都是不可复制的。 每一个蛮族的战士几乎在同一时刻下落，就像事先有过预演一般，每个人都异常精准地落在了兽人的身后，随即手起刀落，割喉放血。其中领队的奥巴马尤为厉害，他但凭着一柄猎刀，一招就砍飞了眼前的三颗脑袋。 “是蛮族！他们竟然没事！” 这个消息确实令人震惊，蛮族的数量要远比佐顿王子率领的骑兵更少，当他们提出要断后的时候，佐顿王子就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他们，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保有的人数要远超过佐顿王子率领的这支骑兵队。 不过如果对这场战争有个准确的定位，现状其实不难理解。 一来是佐顿王子对于这里附近的地形不熟，而奥巴马他们几乎是一生都是在这里长大的，他们自然比这群碍手碍脚的骑兵更容易发挥实力，只要爬上树梢，就可以藏匿着叶林之中，并且他们手脚并用，大树蔓藤这些对骑兵来说是障碍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却是可以利用的天然屏障。 二来，魔法骑兵团是回头和兽人展开了正面的厮杀，而蛮族勇士们可是牢记着阿鲁比斯神的临行前的吩咐，他们这场战斗不是为了跟兽人拼命的，而是用神赐的爆破雷和弓箭为人类的骑兵做牵制，即便是有人牺牲，蛮族也不会为了救一两个人而回头，从这方面来说，反而是不懂教化的蛮族更好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只不过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皆损，光他们打好了掩护屁用没有，如果佐顿王子他们跑不了，任务一样失败。这种情况下，蛮族勇士们已经是不得不出手了，阿鲁比斯神交代的任务是至关重要的，比他们勇士的性命更重要，奥巴马以及他麾下的所有神之勇士们都无法容忍神之名蒙尘，他们可以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但是阿鲁比斯神的任务必须完成！ 对于孤立无援的人类骑兵团来说，蛮族的及时出现，就像是在暴风雨中迷航的船舶，突然看到了灯塔指向的明灯。 “是蛮族，是我们的增援部队！” 哪怕蛮族的人数对于这怒涛般滚滚而来的兽人大军就像是沧海一粟，但是只要眼前希望还在眼前，人们就不会屈服。 佐顿王子白色的战马在他的身边打了个响鼻，朝他满是血污的身上一蹭。佐顿摸了摸它的长脸，翻身上马。 “没错，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我们的使命在召唤我，我们的盟友在支援着我们的后背，伙计们，我们并没有绝望，再试一次，我们一定能够冲出这里！” 王子再度高举起自己的长剑。 尽管之前的战斗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魔力，体力也渐渐根本上自己的期望，但是佐顿王子的脊梁依旧挺的笔直，对于他的子民，他手下的骑兵来说，佐顿王子的剑锋所向，就是他们前进的目标。 “火焰，怒蛟！” 在这么一片草木繁多的地方，使用火焰的魔法并不明智，因为那样如果不成功，断裂的木枝和一地炭火反而会对自己的骑兵造成困扰，但事已至此，已经无需思考，这大概是佐顿王子他们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 不成功便成仁！ 火蛇在前面开路，佐顿王子和扎尔拉并道而行，他身后的骑兵们浩浩荡荡，一鼓作气，就如同一把尖锥，刺入兽人层层叠叠浩瀚的腹心。 “射箭，射他们的马，不要让他们逃出去！”（兽人语） 兽人们当中也不尽是蠢货。 一个红皮的家伙挥舞着战斧在哇哇大叫，但是他的声音才喊到一半，一支早已伺机待发的利箭直接就将他的脑门射了个对穿。 奥巴马专挑那些红皮的兽人下手，他的体术厉害，但弓箭技艺同样娴熟，就像是一个不用调整，不用休息的机器，不断地搭箭，张弓劲射。 很显然，会箭术的人在蛮族当中并不少见，这是他们吃饭的技艺，几乎每个神之勇士们的手里都有一把弓弩，他们不断地将那些打算包围前面骑兵团的兽人们射倒在地，以至于佐顿王子还没有挥剑斩杀，拦在他路上的大家伙就已经被干掉了！ 佐顿王子没有傻愣着去回头道谢，他一拉马缰，白马纵身跃入了高空。 籍着空中开阔的视野，这一次，他看到了无穷兽人包围网的尽头——蛮族给他们指明的路线没有错，这里正是兽人数量最薄弱的地方。 手起剑落，血光点点。 “兄弟们，再加一把劲，出口就在前面了！” 佐顿王子憋足了一口气劲，对着前方，又放出了一发火蛇！ 恐怖的怒蛟扫清了阻挡在眼前的所有敌人，而那一瞬间，光亮与希望的出口出现了！ 没有人能够形容那种绝处逢生的兴奋之情，尽管身体无限的疲惫和虚弱，但是难以抑制的情绪反而催促着他纵马提速。 紧跟在他身后的一应骑兵也感觉到了，那射向绝望深处的一缕曙光。 快！ 再快一点。 当他们冲破兽潮所交织的牢笼之后，一丝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 再也不是那混满着兽人腥臭，血与火所编织的死亡气息，而是充满着生机与自由的空气。 他们一口气冲出了树林，回到了坡道下风处的峡谷口。 佐顿王子回头扫了一眼，天空中烦人的蝙蝠骑士已经越过了兽人的大部队跟过来了，朝他们丢着石块和利箭，但是在树林和兽人混战帮助他们逃脱的蛮族却还没来得及撤离。 “怎么办？” 道义上讲，就是因为对方的救援自己一行才能够脱困的，如果现在掉头就走，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但是对于整个任务来说，如果现在不走，接下来一旦再被兽人军队包围，那肯定就再也走不了了，毕竟奇迹这个东西，不会接二连三的发生。 佐顿王子的浓眉紧皱，他眼睛里迸发的火焰述说着他内心的不甘，但是他到底也只是一个人类，不能像吟游诗人故事里的勇者那样一己之力，逆转胜负，而跟着他的一应骑兵也是伤亡惨重，已经无力再做些什么了。 他转身望了一眼跟随自己的同伴，他们身上无一不是伤痕累累，犹记得当初随自己从西斯卡梅出发的时候，他们有整整600人，虽不算多，但也不容小觑，要知道他年少时回援王都的时候，身边也才带了700人，但是现在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仅不到一成之数。 他们的目光都在炯炯地注视着王子，就是因为信任自己，所以相信自己的判断。就算自己下令让他们冲进那刚刚死里逃生的兽潮之中，想必也没人会拒绝，但是作为领袖，作为他们所奉献生命甘愿效忠的那个人，佐顿王子明白自己绝不能将他们带向死亡。 即使背负一个背信弃义的胆小鬼名声，看来也只有认了。 佐顿王子的内心长叹一声。 “我们走！” 时间已经容不得他多愁善感，不只是漫天的蝙蝠，还有一大波的兽人沿着陡峭的山壁开始像山洪泄闸那样俯冲下来的时候，佐顿王子高喊一声，让身下的白马朝着前方继续奔驰起来。 他回头仅望了一眼，带着对于盟友的祝福。 然后坚定了目光。 一旦下了决心，佐顿王子就会异常果决，而连带着他麾下的骑士们，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潮澎湃，誓死追随的力量，仿佛有一双手，在背后推着他们走。 就结果而言，到了现在峡谷这种没有树木，没有障碍物的平缓地形，军马的速度就跟上来了，就算身后追赶着自己一行的狼骑在爆发力上更出色，但也难在一场激战过后继续保持一开始的速度，现在早已丧失了锐气，而反观佐顿王子他们的骑兵队，长期训练下的秩序和耐力上的优势，就渐渐显现出来了。 于是，这场面渐渐演变成了一场你追我赶的追逐赛，佐顿王子他们在前，兽人部队在后，被这个深谷狭长的地形拉扯成了一条蜿蜒的长蛇，浩浩荡荡。 这条峡谷很长，延绵十余里，就算佐顿王子拼尽全力地率军奔跑，也要花上大半钟头的时间。 这条峡谷也很短，因为当佐顿王子抬头的时候，他已经看见了，驻守在前方矮人工匠按照地势临时修筑的防御工事。 这意味着矮人的军队就驻扎在前面。 他做到了，不敢相信，他真的做到了！ 负责在哨塔上观望的传令兵看到了一群装备破破烂烂，几乎是在耗费生命在奔跑的骑兵出现在视线尽头的时候，他的反应不由迟钝了两秒——他还记得，这群人离开的时候，明明一个个都是军容肃穆，铠甲光鲜，但现在的此情此景，佐顿王子和他的一应骑兵的形象，只能跟灾难时期逃荒的难民联系在一起。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直至他看见了，地平线上像是海啸一般，怒吼着涌出那一大片绿色的兽潮。 他从惊愕中猛然醒神，点燃了预警的火焰，拉响了警报。 “兽人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