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回来了（3）
安洛斯来了之后，我又见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不仅有先我们一步回来的贾培恩，还有像是人形刚大木的古力达，一如既往聒噪的多帕布冯两兄弟，以及其他那些叫的出名叫不出名的海盗们。 我真的怀疑安洛斯把整个鹿岩海盗团都搬到了陆地上来了。 “现在可不比以前，海上的生意清淡多了，科斯洛维奇的军舰是回去了不假，但是肯来光顾西索马维这片海域的，除了咱们的船就没有别人了。”安洛斯笑笑说：“在最开始清理了一波打算浑水摸鱼的之后，咱们的工作又清闲了，出海一天，好不容易看到船影，以为来了生意，结果靠过去一看，是自己人。” 安洛斯现在所说的部分，就是我当初设想的海运通商。 回想起来，当时我被安洛斯他们从海盗岛上“捡”了回来，以利诱之，商量着和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海盗们共同做一单买卖，其中大略是由我来进行资本运作，而海盗们保证我们的商船在这片海域上畅通无阻，平安往返，从中赚取高额的利润后平分收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这个计划已经实现了大半。 我在艾森德有一个艾诺瓦商会的产业，这当初是伯爵的东西，却在凯文清剿叛乱的时候被我鹊巢鸠占，而后的凯文又跟我签立了条约，承认了我对于艾诺瓦商会的所有权，以及在艾森德交易的合法性，这就让我们的计划得以实施了。 后面的事情大家想必也都清楚，我阴了凯文一下，不过从现在商船在海上照样通行看来，凯文似乎并没有因为当初的翻脸，而在这方面给我小鞋穿。不过我之所以敢这么做，一方面虽然是对这个混账怒火中烧，另一方面也就是猜到凯文不会、也不敢中途变卦。 这倒不是他怕了我，或者原谅了我的行为。 而是因为凯文刚刚除掉了伯爵，艾森德还需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换血。凯文虽然外表风光大葬了伯爵，但内里却要加紧清扫安格特伯爵的余孽，就算会用适当温和的手段怀柔一部分，但还有一部分伯爵关系至深的伯爵党派就必须彻底清算了。这样造成的局势动荡是可以预见的，而他的经济部分，如果再有什么问题出现，那就会有引发民变的可能。 以凯文的性格，他只能咽下这口怨气，就算心里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但是—— 艾森德囤积的大量粮食需要外销，而斯科纳维尔公国内战不断粮食有价无市，他不会放手这个能够赚钱的机会。所以哪怕是必须跟海盗，以及我这个弄瞎他一只眼睛的从犯合作，也是愿打愿挨。 不过，我说这个通商计划还只是构架，而不是完全成型，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里面有我一份原因，得说智者千虑终有一失还是什么，冲进玩家预备的传送门一时失控，让我和萨克贾培恩一连消失了半个月，这就导致了当初很多的计划便赶不上了变化。所以说现在海运经商的很多东西其实都不是由我经手的，艾森德的艾诺瓦商会不用担心，那是我早就布置好的，而且这也同样关乎着凯文的利益，所以就算我不说，他也会主动参一份子，所以对这块我还算是放心。 而买卖买卖，有卖方自然得有买方，既然我不担心供货的问题，路上也有鹿岩海盗们保驾护航，那么剩下的问题，其实就出在斯科纳维尔公国这一块出售点上面了。 这是我当时来不及安排，而由安洛斯全权代理的。 既然谈到了这个话题，我就打算问问安洛斯，从艾森德引进来的粮食以及日用品，他究竟卖给谁了，如果把粮食囤积起来烂仓库，我就要开始怀疑我这位结拜大哥的智商了。 不过就以往的想出来看，安洛斯无疑是属于异常精明一类的人群当中的，他应该不会做这种蠢事。 “大哥，既然咱们的商船一直在流通，这就代表着咱们的生意已经在斯科纳维尔公国里做开了吧？” “呃，这件事情本来应该交给你去办的，但你不在货物送过来这边，我们只能够先找买家了——好在你现在终于回来了。”安洛斯微笑着拍了怕我的肩膀，大声地宣布：“为了庆祝达鲁和萨克平安归来，咱们待会在酒店里摆一个盛大的接风宴！” “有宴会咯！” 对于海盗来说，生活其实挺无趣，常年飘荡海上能做的事，乐衷的东西不多，而宴会上能够大块吃rou，大口喝酒，无疑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兴趣。 我也欢笑着接收周围同伴们礼遇的目光，因为在艾森德，我帮整个鹿岩鸟枪换炮，坑了伯爵一批威力巨大的战舰，说是让鹿岩海盗得以浴火重生也不为过，而且又有挣钱通商的业绩在后，所以周围人看我的目光里，隐隐都带着些敬畏，俨然我就是鹿岩海盗团的二当家一样。 不过在这里我还是澄清一点，虽然我和安洛斯拜了把子，也跟萨克，贾培恩他们这些海贼走的很近，但是我没有加入鹿岩海盗团，身份还是清白的一届商人。 作为商人，最关心的自然还是自己的利益了。 “那么我们的货物究竟卖给谁了，赚了多少？” 这话一说，场面突然变得有些冷场，安洛斯明显抽了抽嘴角，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该不会这货把我给坑了吧。 仔细想想的话，安洛斯他们是海盗，如果跟我翻脸的话，我一个小小的商人确实是怎样都翻不起浪来的…… 我的心在逐渐变冷。 好在安洛斯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一把好手，他很快注意到了我的反应，拍了拍我的肩膀。 “达鲁，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样子，咱们可是盟誓结拜的，难道我还会坑你不成？” 安洛斯这么一说我反而更担心了，这货坑我的次数难道还少了？ 只听安洛斯又朝我的耳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说，等宴会完了我再告诉你。” 这么一说，我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可以预见的是，原本该是让人激动的宴会，也变得提不起劲了。 因为宴会里的尽是男人，还是一群喝酒没品的海盗，所以就不让女眷搀和了，我和莉莉娅他们交待了一声，在安洛斯作陪，众海盗簇拥之下下了楼，然后去往安洛斯所说的酒店，这一路上，对于初来乍到的我还挺新鲜，所以安洛斯干脆介绍起了一些这里的情况。 原来，我们现在所在的地理位置方，是一个叫做赛多尔的小镇。和曾经居住过的小镇艾伯丁不同，这里不濒海，而是彻彻底底的斯科纳维尔公国的内陆腹地，正如安洛斯之前所说的，这附近军阀混战已久，是个彻彻底底的是非之地，真不知道安洛斯好选不选，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安身。 不过好在安洛斯对于我的女眷们还是很照顾的，至少没有让艾尔瑟琳她们平白遭受委屈，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而且赛多尔看起来虽然破败，但至少有一点却艾伯丁完全不同，与那座萧条的死镇相比，这里明显更富有生机。街边充斥着小贩的摊位和叫卖声，虽然他们买卖的东西我压根看不上眼，但这至少代表着这个城镇的贸易系统依旧在发挥作用。 我突然意识到了安洛斯把那批物资究竟投入到哪儿了。 如果说这里是安洛斯和安雯的出生地的话，我一点都不会怀疑。不过既然安洛斯已经答应了之后会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所以我也就没有急着开口询问就是了。 一路走着，尽是聊着一些不相干的话题。 “达鲁，你这出门一趟，变化有点大啊。”安洛斯盯着我的脸说。 “恩，也许是一直风餐露宿的，应该比原来晒黑了一些吧。” “我不是说这些。”安洛斯笑着摇了摇头：“该说是气质上的改变吗……以前在我看来你还脱离不了那股胆小怕事的商贾气，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是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 拜托，你这种好像看到儿孙成长的欣慰语气到底是闹哪样，不过，如果说改变的话也确实有那么一点吧。 经历了那么多事，如果说一点变化都没有，那才奇怪吧。 思绪不经意地回忆过往点滴，突然想到我和安洛斯也算是出生入死过的，而且当初，在海上八面被围，安洛斯也没有为了苟且性命把我交给科斯洛维奇的海军上将雷欧纳德，而是拼死一战，甚至损失了他最重要的旗舰。 想到这里，我终于释怀，是啊，当时的安洛斯可是为我赌上过性命的，我还在意这点钱吗，哪怕他把这批货全都赔了，但只有货源，航道掌握在我们手里，我依旧能够让它变出钱来。 看来，我还是太小心眼了。 这要改正，毕竟这个世上，应该有很多比钱更重要的东西，不过话是这么说，可没有人会嫌钱赚得多，如果能够赚更多，那自然更好。 借着这份谈性，大家一起上了酒桌，几杯暖酒下肚之后，我也开始吹牛说起自己在艾森德和伯爵王子周旋，在黑森峡谷与矮人蛮族对抗兽人的故事。 这些东西说起来太过离奇，在座的人很多都是不信的，从他们的眼神当中我看的出来，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哪怕他们认为我在吹牛，只要那些愿意相信我的人肯相信我就足够了。 安洛斯在我的身边一杯杯地劝酒，而另一个被人询问的焦点萨克，他也不分辨，就从自己身上解下了一把从拉图那里坑回来的轻弩，摆在桌子上。 之前就已经说明过了，矮人的东西那都是好东西，而且最关键的是在我们亚尼法尔南部诸国稀缺，所以价格被炒得很高，且有价无市。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些东西都是由那个高山矮人工匠大师拉图所珍藏的，代表着矮人最高水准的工艺，这一拿出来之后，就连安洛斯的眼睛也亮了。 在场的众人都是一副土包子进城终于看过眼瘾的模样，不过被人羡慕的感觉固然好，但我还是忍不住要骂萨克了，这特么的在一群海盗面前献宝，不嫌自己兜里的钱太多吗？ 啊，差点忘记这家伙本来就是跟安洛斯一伙的了。 先说好，我可是打死都不会把东西交出来的。 但是就听萨克这个叛徒笑笑说：“达鲁那里可是有比我更好的宝贝。” 我的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然后，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伙恶狠狠地朝我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