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演蛊山庄

    永州与漳州交界之处，有一座名为赤水岭的山脉，此山幅员大小不到百里，没有磅礴的气势，亦不见雄秀的姿态，更不是所谓的兵家必争之地。

    如此的山脉，在楚国怕是能随便找出数十座之多。然而，此处却是演蛊门总坛演蛊山庄的坐落之处，这不能不叫人大跌眼镜。

    不过也是有传闻，演蛊门在此地立门是因为赤水岭当地特有的温湿气候易于饲养蛊虫。

    当然，不管是何缘由，有一点是肯定的，演蛊门在此盘踞百年来，可谓是稳如磐石，固若金汤。

    这其中虽是多半在于演蛊门本身实力雄厚，却也绝离不开赤水岭地形的险要。

    此山有从属的山头七八座之多，各各都可谓是易守难攻。因此，每个山头之上都被演蛊门设了据点，派子弟日夜守护，一旦有敌来袭便可放狼烟示警。

    主峰“赤水峰”更是险要，不仅峰峦奇高，而且四周山势陡峭异常，除一条专门开辟的石阶山道可行之外，其余之处尽是悬崖峭壁。

    演蛊门更是在这条唯一可通行的道路上设下众多哨卡和布下许多嗜血食人的蛊虫，简直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直把总坛安危护得无懈可击。

    “吁……”七八名身着暗红色劲服的青年勒住了缰绳，便从马上一跃而下。只见他们个个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便知是赶了不少的路程。

    为首的一青年走到身后的一辆马车旁，轻轻一拍车厢：“都下来吧，我们已经到地方了。”

    随后，十二名褐衣少年男女面容疲倦的陆续从车上走了下来。

    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在下车之后，便略带好奇的向四周打量了一眼，当他瞥到远处山上若隐若现的高大建筑时，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随即便消失不见。

    此人正是当日被困于石室之内的莫言。

    深深地吸了一口车外的清新之气，莫言顿觉身上的疲累之感消去了大半。这几日的赶路，莫言等人虽是坐于车内，却也是被颠簸得够呛。

    一想到与眼前这些人同在车中度过的那几日，莫言就不免心中苦笑，这些人还真是没一个好对付的。

    这些家伙大体可分为两个极端，不是一脸倨傲冷漠的拒人千里之外，就是装的一脸老实模样，让人看了就觉得放心，其实却是打着扮猪吃老虎的主意。

    不过想想也觉得正常，原本的五十多人只剩现在的十二个，要不是狠角色怎么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当然，莫言这样想并不是他在拐着弯夸自己，事实的确是那样的。试想一下，这些家伙都是怎么从石室走出来的吧。对于杀人，他们已经不再陌生了。

    自然，莫言也是一样的，他可是足足熬到第六日才动手把那个饿得已经没有气力的胖少年给结果了。这也不能怪莫言，本来莫言一开始是盯上一个少女的，毕竟女的怎么也比男的好对付多。

    可是没想到胖少年居然暗自瞄上了莫言，这也不能不逼得莫言对他下手。莫言虽然自认并不是什么凶残之人，却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毕竟别人不仁，自己又何必傻傻地讲义。何况，莫言也绝对不能让一个曾经要动手杀自己的人，有机会活着出去。

    第一次杀人，莫言并没有过多地迟疑，甚至连心中的惧怕感也只是一闪而过。手起刀落之后，便是人头落地，莫言至今还清晰记得自己在杀人之后，心头竟澎湃出一股无法形容的兴奋，多年以来压抑着的悲苦像是找到了宣泄一般，甚至有那份一瞬间，莫言居然很是享受这种杀人的快感。

    这不能不让莫言后来暗自心惊，他并不是杀人魔更不愿意无辜杀人，就算此刻杀人，也是因为情势所迫，他不得不杀。当然，莫言也不会因为害怕这种感觉而以后不再杀人，他还要为二狗报仇，只要挡在自己前面的，只要威胁到自己的，那便是能杀就杀，天下绝无不可杀之人。

    看着身前这十一个人，莫言通过这几日的暗自留意，还是多少清楚了一些底细。

    一副冷漠样子的家伙名叫柳如仇，此时虽是一身白衣换做了褐服着身，却依旧难掩其俊朗之貌，眉宇间的那丝厉色更胜之前，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此人本身便是一把杀人的刀。

    那个头上戴着麻布帽子，掩着一头青丝的白净少年，便是之前的上官玲珑，只见她此时面露沉思之色，也不知又在算计着什么，莫言暗骂了一句假小子，便扭头看向了他人。

    对侧那个同样身着褐色劲服的家伙，叫做铁柱，一脸农家孩子的老实相，块头蛮大，一身结实的肌rou，虽是四肢发达，头脑却并不简单，不过根据莫言观察，这人也不似那种很有城府之人，说话算是直爽，能活到现在怕是多半靠那一身的力气和吃苦耐劳的劲。

    除了这三人外，其余的五男三女都是从其他石室出来的。

    其中，站在马车旁的那两男两女像是本来就认识一般，从几天前上车开始便是自成一伙，看他们举手投足间有些轻盈的动作，莫言便就暗自猜测这四人本身应是练过些拳脚的，怕是出身武林世家，或者武馆之类的地方。

    一旁被两个满脸堆笑的少年拥簇的人，便是之前身着淡黄色华服的倨傲少年。此人叫做马文华，其父更是永州州府大人。只见他脸上少了初见时的那份轻松淡然之色，神情虽仍是有些傲，却仿佛收敛了不少。

    莫言心中自是猜想这家伙怕是没有享受到什么走后门的待遇，不过也是因此，说明他也绝非善茬。此时，只见他虽是微笑着与身边之人说着什么，可是眼神却总是有意无意看向一旁独处的少女。

    莫言见此便是无奈一笑，随即也忍不住再次看向了那个独处的少女。

    此女名叫李若水，容貌可谓是清丽秀美，肤色白净似雪，竟是之前莫言暗自惊为天人的蓝衣女子。只见她此时神情冰冷，仿若寒霜，似对一切漠不关心一般。

    莫言心神一徨，眼中迷茫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便暗骂自己没出息，刚才莫言视线停在此女身上那一刻，仿佛置身漩涡一般，竟差点着了迷。

    “这不是永州分堂的罗师弟吗？”正当莫言心中郁闷不已时，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蓦然响起。

    莫言一惊，闻声看去，只见前面石阶道上不知何时竟站了数人。这些人暗红劲服，皆是内门弟子，为首的一个青俊男子，更是满脸挂笑。

    “原来是护法堂青尊座下的刘师兄。”罗明赶紧带着身边几人上前一躬身，面露喜色，“看到刘师兄来此接应，这可让我安心多了，还真是有劳刘师兄了。”

    “罗师弟见外了，大家同为护法堂之人，我当然要赶在长老堂之前过来。”只见这位刘师兄在说到“长老堂”三字时，原本喜色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不屑，“总不能让某些人过来搅了各位师弟难得回归总坛的这份心情吧。”

    “刘余，你难道只会在背后说事嘛？”就在此时，一声尖利讥讽之声传了过来，只见一个清瘦如猴的青年人带着几人，不紧不慢的从石阶道上走了下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长老堂的侯剑师弟啊。”这位刘师兄面色不变的看了来人一眼，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而其中“师弟”二字，更是分外音重。

    侯剑一听便是面色一寒，随即冷哼一声。

    “罗师弟一路辛苦了，还是快些带着其他几位师弟回总坛内休息吧。”侯剑笑着对罗明说道，然后就看向了其身后的十二名少年，当他的目光接触到李若水之时，眼中更是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还是不劳烦侯师兄了，我等自会把这些新进弟子护送至总坛内的。”罗明神情冷淡地说道。

    “没错，侯师弟还是请回的好。”刘余脸色一板，森冷道：“这接应新进弟子之事，可并非你的职责。”

    “我可是奉了少主的命，少主可是很想见见这些新来的小师弟小师妹们。”说道这里，侯剑又冷冷一笑道，“难道二位还要阻拦我吗？”

    “这……”一听侯剑说是奉了少主之命，刘余不禁语塞，脸色也是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演蛊门主尹狐冲膝下无子，独有一女，后嫁与漳州杜家庄少庄主，两年后杜家喜得一子，本该是一件欢天喜地的事，却不想招来了灭顶之灾。

    事情就是尹狐冲得知外孙出生的消息后，要求杜家把孩子过继给他，以继他尹氏香火。本来他杜家若是子嗣众多的话，这过继也不是不可以，可是问题就在于，杜家虽然旁系血亲多，可是直系却就只有这么一脉，可谓是老中少三代单传，所以这种无理的要求杜家自然不会答应，你尹家的香火要续，难道我杜家就不用了，有本事自己生去。

    这样一来，可就把尹大门主气个半死，雷霆震怒之下，竟不惜动用演蛊门上下之力，硬是把漳州第一庄杜家一门给灭了，然后便有了现在这个跟着门主姓氏的纨绔少主了。

    能让堂堂演蛊门主，尹老狐狸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可想而知其对这个外孙有多重视，多宠溺了。

    所以，刘余虽然深知少主带走这些新进弟子，绝不会只是看一眼就罢了，可是他怎么敢为了这些人的死活去得罪少主呢。

    侯剑得意的笑一声，就要招呼手下之人把十余少年带走。

    “慢着。”

    侯剑一看竟是罗明上前阻拦，冷声道：“罗师弟难道要违了少主的命令。”

    “少主的命令，我自然是不敢有违的，可是……”罗明说到这里便是一顿。

    “可是什么？”

    罗明故做一脸的为难：“可是如此，我回去却不好向韩僮师兄交代了，看来也只能说是被少主带走了，少主自然是不用害怕韩僮师兄的怒火的，不过，就是不知道侯师兄……”说到这里，罗明便似笑非笑的看着侯剑。

    莫言从一开始便在后面低头而立，只是静静地听着这些人的话，心中暗自琢磨思索，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当莫言听到韩僮的名字时，也不禁眉头一皱，随即便抬头看去。

    只见那些在场的内门弟子在听到韩僮名字时，都是面色一恭，而当事人侯剑更是脸色一变，吓得倒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