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御夫有术:绝色妖仙宁小闲在线阅读 - 第1278章 对峙(双更合一)

第1278章 对峙(双更合一)

    到这紧要关头,她也是神智清明,第一句话提醒他目击证人太多,现在出手的话,他撕毁大陆盟约一事就藏也藏不下,兜也兜不住,后一句话,则是提醒他此举风险太大,不值得轻试。

    万一小妖女在巴蛇眼中并没有那么重要呢?联军的攻势,会不会更加疯狂?

    有妻子横身挡住,这一剑却要教他如何劈得出去?萧寄云也是一时气怒充臆,此刻被靳丝雨紧紧拽住,头脑顿时清明不少,也觉自己冲动之下的想法太冒险。

    靳丝雨却是见到他眼中透出来的红光渐渐消去才松懈下来,又暗暗心惊:“云郎的心魔,居然险些在这个时候发作!”她知道萧寄云晋阶真仙已久,无论是横行大陆还是久居仙门,像今日这样的憋屈都不曾碰到过。不过是个身负重伤,站都站不稳,甚至连手都被截去了一段的小姑娘,并且这里还是自家的地盘,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被他所占,可是堂堂真仙费尽周折居然就是抓她不住!

    在这样的时刻,强如萧寄云,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了一丝艰涩晦暗:莫非这就是天意?莫非天要亡广成宫?

    这种拳拳都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靳丝雨也是深有体会啊。南赡部洲平静了太久,萧寄云也安逸了太久,这一下居然骤引心魔上门,还险些受其蛊惑而坏了大事!

    萧寄云长长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慢慢地吐出来,像是要将心中郁忿都一起挤走。随后目光一扫,瞳孔突然紧缩!

    对面的联军冲到边界线前就停下了脚步,再不往前。这次救援任务已经达到目标,宁小闲已经安全越界,他们自然没有再进攻的打算。

    而在广成宫这边,天上的修士也纷落地,结成了阵法,如临大敌。

    这一处边界内外突然安静下来,莫非后头浚河河水翻腾不已,这里简直要落针可闻了。

    对面的妖兵站定之后就如泥塑木雕,除了眼珠子微微转动,口鼻间还呼出热气之外,居然数千人整齐划一,动也不动一下。这样的军员素质,平时都会令萧寄云谓叹不已。

    不过此刻,吸引了他全副注意力的,却是妖众当中缓步走出来的一个身影。

    这人所过之处,妖众如潮水一般退开,离他至少有三丈之远,似乎走近了对他都是一种不敬。

    在一众甲卫鲜明中,只有他同萧寄云一样,是宽袍长袖,博带当风,一袭黑衣滚着金边,乌发全以金冠束起,一丝不拘地挽在脑后。

    他还隐在人群中时,谁也不曾注意到他,可是他现在站出来了,这里数千双眼睛都被他吸引,再也看不向别处,可是也只望上这么一眼,便不敢多看。这人身上就有这样的泱泱气度,数千名杀气滚滚的精兵悍将,在他走出来之后,立刻就变作了他的陪衬。

    他长得极俊,五官仿若工匠沥血雕就,精美得不似真人,可是再想多看一眼,又会觉得他的面庞像蒙上一层轻纱,再也望不清究竟了。萧寄云活了数千年,麟毛凤角也没少见了,长得这样俊美的男子还能说勉强会过几个,可是又要如这般威仪天成的,那可当真没有。

    他也不得不承认,面对此人,他一贯以来压倒全场的气势当即被反超过去,甚至隐隐被压制。

    这种感觉,真是相当不好啊。

    虽然素昧平生,这人的身份却实不难猜,尤其七仔抱着宁小闲,紧紧跟在他身后。

    萧寄云重重呼出一口气:“巴蛇!”他从未见过撼天神君,却在第一时间就认定,这一定就是他。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对方眸中一片金光闪耀,里面的杀意亦是明晃晃地毫不掩盖,突然说了句:“真可惜。”语气中满是喟叹和惋惜。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萧寄云偏偏听懂了,背上沁出寒意,一点一点浸入骨髓。

    巴蛇竟然一直隐在妖众之中,不显山也不露水,甚至将气息全部匿起!宁小闲在广成宫核心驻地内盗取灵石,是属于欺上门的行为,众仙人作为广成宫的守护者,有权出手抓捕。可她已经逃出了边界,进入了战争中的领土,那就像华夏的逃犯逃出了国界,再不受本国法律制裁一样,无论是萧寄云还是任何一名仙人若是受不住诱|惑而出手,就是率先打破了大陆盟约,那么巴蛇必然伺机出动,再也不会跟他们客气!

    这诞生于上古之前的神兽,其天性妖狡狠辣,果然就擅于伺守潜击,居然将这里数千妖兵都当作了饵来邀他下嘴,其中最香甜的蛋糕就是他那心上人、小妖女!她身负重伤,易于抓捕,又背着广成宫三分之一的家当,怎么看都是一枚香喷喷的诱饵。萧寄云都难以相信自己居然忍住了,现在回想起来,心中都暗暗感激靳丝雨。

    放开了手脚的神兽得有多恐怖?他也预感到自己和巴蛇之间,早晚必有一战,可那不该是现在!

    多亏了靳丝雨的阻挠,否则现在广成宫的最终战役必然已经提前打响。

    萧寄云冷冷道:“勿须得意,此战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长天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广成宫驻地上空:“萧寄云,现下交出风闻伯和阴九幽尚为时不晚。错过了今时,广成宫万年基业不保!”

    萧寄云下颌肌rou蓦地收紧。长天故意将声音传遍整个驻地,就是想让每一名广成宫弟子都听在耳中、记在心里,记住广成宫最后一次求得和平的机会,也因他这个大尊者的拒绝而被轻易浪费掉了。

    这是威胁,同时也是挑唆。人心易变,何况广成宫门下弟子众多,难免就有人听信了这样的挑拨,和门派离心离德,这才是遗祸无穷。

    可是他和长天都知道,无论这话听起来有多么冠冕,他都惟有拒绝一途。风闻伯可是广成宫掌门,将掌门交出去?就算免了眼前的战祸,广成宫弟子今后游历南赡部洲的时候,还能抬头做人么?一个宗门上万年来辛苦建立的声望、名誉,是宁可用鲜血去维护也不能这样空自坠落!更何况风闻伯是他的亲骨rou,身上流淌着他一半的血脉。他可以不理会那个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曾曾曾曾孙子,可是与风闻伯之间的父子亲情,却要教他如何将亲生儿子推出去送死?

    所以他暗暗深吸一口气,坚决道:“要战便战,都闻巴蛇勇武过人,想不到还有这般巧舌如簧的时候!”声音铿锵有力,也是传遍了整个广成宫,顿时使许多弟子为自己一时的心生动摇而感到羞愧不已。

    长天听到这里,放声大笑,宽大的袖角都触到了地面上:“广成宫灵石库藏已经十去其七,插翅难飞领域告破指日可待。萧寄云你将一众门徒都蒙在鼓里了罢?他们临死之前,不知会不会醒悟过来自己当了枉死鬼?”

    这话说出来,莫说整个广成宫驻地的子弟,就是守在边界前的修士们都大惊失色,忍不住做出了转头去看大尊者这般不敬的举动。

    这消息实在太震撼!广成宫之所以能在联军的大军冲刷之下轻松应对,真要归功于插翅难飞领域。若真如撼天神君所言,这个领域一旦消失,那么广成宫区区十余万修士,要如何抵御至少数量五倍于己的联军,尤其对手还是由战力卓著的隐流、奉天府妖兵,以及朝云宗的修士组成?

    广成宫隐匿灵石的所在,连派内多数修士都被蒙在鼓里,因此今日听到了三声巨响,虽知门派发生了大事,却从未往灵石储备被盗这方面去想,现在被长天一口点破,自然人心惶惶。

    广成宫的几名仙人肚子里叫苦不迭。灵石库存被盗是惊天大事,为防人心动荡,他们是严令封锁了消息的,除了几个核心长老之外,门下修士一概不知。现下被长天一下捅破窗纸,脸上都有些火辣。不过都仙峰的爆炸只是声势大了些,入侵者已然被捕,并且那一处秘境完好无损。虽知殷承安这一次引爆行的是声东击西之计,要助宁小闲成功逃出广成地界,可是听到秘境无恙的消息,纵是萧寄云也长长吁了口气啊。

    战局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转机。只要这些灵石安然,能够将时间越耗越长,谁敢说广成宫就没有扭败为胜的可能?更何况都仙峰秘境当中的灵石已经被转移了,除了萧寄云之外,暂时是谁也不清楚它们的下落。都仙峰既然爆炸,就说明这个地点已经败露,萧寄云方才就是去亲手办理此事了,否则怎会迟来了一步?

    靳丝雨踏前一步,冷笑道:“胡言乱语!堂堂撼天神君,居然想靠这等下作手法来取胜?”

    她的声音清脆婉转,长天却不发一语,一瞬不瞬地盯住了她。

    那眸光中的深寒……以靳丝雨仙人之境的修为,居然都忍不住要颤抖。这种发自内心、无可豁免的恐惧,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品尝过了。

    她还是稚龄幼女的时候,在野外骤然遇到一条大蛇。在记忆深处,那蛇的眼也是这样盯住猎物的。她从那时,学会了什么叫做恐惧。她心神突然恍惚,胸腹间烦闷欲呕,此时丈夫身形一动,蓦地站到了她身前,挡住了长天的视线。

    长天收回目光,对众修士簇拥在其间的萧寄云道:“你我之间,终有一战。只不知道,那时广成宫还余下几人能够站立?”说罢,转身从七仔手里接过宁小闲,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轻轻喝了声,“收兵。”

    声音悠扬,传向四方。

    只是当这一声兀自回荡耳边的时候,他已经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靳丝雨俏颜先白后红,乃是由恐惧转入了愤怒之中。她跻身广成宫五大尊者之列,长天却将她晾在一边,对她的讥笑置之不理。

    漠视,这本身就是最可恶的羞辱。

    得长天之令,本已压到了边界上的妖军亦首尾变向,迅速后撤,如同巨蟒般游走,离开并不比到来更费多少时间。

    几位尊者并未下令追击,所以众修士也目送敌人远去,均感心下沉甸。人人心中都有杆秤,靳丝雨虽然站出来辟谣,反驳了长天的话,可是任谁都知道,到了撼天神君这等境界、这等身份,那是金口玉言、令出法随的大能了,又怎会、又怎屑于随口胡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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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小闲终于自沉睡中醒来。

    她师从长天,所习的是巴蛇的功法。妖类受到重创之后的康复机制与人类修士完全不同,多数需要深度而漫长的睡眠来恢复肌体。她的身体早被扩展出妖脉,与人类大不相同,因此这样严重的伤势也需要睡眠来愈补。

    她中间有一回似醒非醒,见到了侍女弱萍,于是知道自己安全了,心下一松,真正陷入了沉眠。

    这一次再睁眼,她果然发现自己身处主帐之中,处处摆设皆是原来的模样,帐顶明珠灯暖,穿过三四层纱帷照到软床上,已是柔和的光晕。

    大帐密不透风,她见不到外面的天光,能感知到的就是弱萍并不在帐中,并且那个熟悉至极的身影正坐在床边的椅上,侧对着她,手中捧着一本卷册。

    他的背部挺得笔直,无形中透出一股威严,平滑的黑袍上连个褶儿都没有。每次见到他的衣袍,她都羡慕得要命。有本命法器就是好啊,连熨衣服的功夫都省了!

    “醒了?”长天头也不抬。她眼皮子一动,他就察觉到了。

    唔,她神志一清,顿时想起广成宫地界内的种种,一时哪有勇气面对他?正想再闭眼装睡,却被他一口喝破,只得装作迷糊喃喃道:“什么时辰了?”

    长天缓缓转过身来对着她,那一双金眸终于锁定她。两人目光刚一交汇,她就有瞬间被看穿的感觉,不由得心虚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