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谈
来到外府走廊上，来往的冯家子弟看到冯炼后，都纷纷上前去和冯炼打招呼，围在冯炼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这些弟子中无论身份高低都和冯炼嘻笑着打着招呼，和冯炼勾肩搭背，七嘴八舌的问冯炼的近况。 冯炼和他们也像是朋友一般一一嘻笑着回答着。 一旁的断看着这一幕。 没想到炼在家里这么受欢迎……断心中羡慕的同时还感到了一些疑惑，虽然冯炼看上去和他们称兄道弟，有说有笑，但是断却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冯炼的热情中所夹杂着的疏远。就好像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假象一般。 在冯炼和这些子弟的互动中，完全与和岳白相处时不一样，要说原因，断却说不出来，断看着冯炼的眼睛，却发现冯炼虽是在笑，但眼中却是平静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冯炼的笑脸都变得快要僵硬的时候，大长老冯青在五长老冯万军的陪同下从内府中缓缓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冯青看着众人呵斥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你们都没事做了吗？！” 看到大长老和五长老过来，众弟子顿时就一哄而散。 冯炼这时松了口气，然后看着冯青和冯万军嘻嘻笑道：“总算得救了，大伯和五叔你们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我必须为你们点个赞啊。” 原本板着一张脸的冯青瞬间脸色就缓和了下来，满是无奈的道：“你啊，都是要成为家主的人了，一天还是喜欢这般胡闹。” 冯炼撇嘴道：“我哪里胡闹了？” 冯青微微一笑，然后把手放在冯炼的头顶上，说道：“做为家主，就要有一家之主的威严，你与家族弟子甚至是家仆都那样没大没小的胡闹，他们还会对你存有敬畏之心？不存敬畏，他们就会对你阳奉阴违，不把你的命令当作一回事。” 一旁的冯万军点头附和道：“你大伯说得有理。” “我这不还不是家主嘛。”冯炼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冯青说道：“上位者的威严不是一日就能养成的，总之冯炼你不能像以前那样胡闹了，快要十七岁的你，也不是小孩了，也该懂得什么叫做责任与担当。”顿了一顿，又接着道：“三天后，在你继任家主之位时，所有西南之境中的各大家族的人都会到场，虽然不指望你能在这三天中变得威严，但我也不希望三天后因为你的胡闹而丢了我们做为西南之主冯家的脸！” “我的话，你好好想想吧。”冯青说完，就和冯天华离开了，冯万军在走的时候拍了拍冯炼的肩，然后悄悄塞了一个瓷瓶在冯炼的怀中。 冯炼一愣，可还不等他开口，冯万军就把手指放在嘴边，然后小声道：“这是我前些日子炼制的伤药，别让你其他叔叔伯伯们知道了，尤其是你大伯。” “老五，你在磨蹭什么？”冯青转过头看着冯万军不满道。 “过来了。”冯万军又拍了拍冯炼的肩，就快步朝冯青赶了过去。 冯炼心中一阵暖流划过。同时心中也感到有些好笑，四叔和五叔也真是的…… 断这时开口道：“看来他们确实很疼你呢。” 冯炼微微一笑，然后幽幽道：“那是，毕竟六位叔叔伯伯是除了岳白与我小叔冯乐外，是在这个家中我真正的家人。” 断稍稍一怔，然后冯炼就牵着断慢慢走在走廊之中。 断问道：“对了炼。” “嗯？” “为什么六位长老的年纪明明看上去要比你父亲看上去大上许多，可为什么你会叫他们叔叔伯伯呢？”断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冯炼回道：“如果长老团以家主的长辈自称，那么家主还会有绝对的话语权吗？到时候是听长老团的还是家主的？”微微一顿，又接着道：“所以，历代的长老团都是和家主平辈而居。等两年后，新一任的长老团也都是些四五十岁的人，而作为家主的我就会多出六个年龄超大的‘哥哥弟弟’来。” 断一听就沉默了。两人一路漫步，最后回到了冯炼的房间里。 冯炼和断坐在木凳上，冯炼对断说道：“一会儿我会让人为你安排房间。”说完，冯炼就把手撑在木桌上，托着脑袋望向窗外的蓝天白云。冯炼长长的打了个呵欠，百般无聊的感叹道：“在人之间住了半年之久，突然又回到御之界久居，还蛮不习惯的，这里没有电脑电视手机，就连电灯也没有，无聊啊无聊。” 断微笑道：“我倒觉得还好。” 这时断又忽然问道：“炼你接任了家主之位后有什么打算么？” “打算？”冯炼说道：“说来挺突然的，就这么继承了家主之位，连我自己也没能想到。继承家主之位后有什么打算吗……”冯炼想了一会儿后才又道：“自然是去找到大兄并寻回岳白了。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最重要的一件事？” “嗯。”冯炼看着断咧起嘴笑道：“要去完成我们之间的契约啊，我要让断成为真正的妖怪。” 断微微一怔，心里就高兴了起来，因为冯炼能想着她的事。 可是，断忽然想到完成契约之后呢？能成为真正的妖怪固然让她很高兴，不过完成契约后她就与冯炼再无联系了…… 这样一想，断就又高兴不起来了，脸色变得有些黯然。 冯炼看着断的表情不禁愣了一愣，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怎么感觉断听到这件事后好像不怎么开心呢？ 断吸了口气，逼迫自己不去想这事，转移话题道：“炼，为什么我感觉你对家族里其他子弟的态度和对待岳白的时候不太一样呢？” 冯炼又是一愣，“你看出来了？” 断点点头。 冯炼犹豫片刻才说：“因为岳白是真正为我着想的，其他弟子不管平时和他们再怎么要好，可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只会站在我老爹他们一边。毕竟家主的命令是绝对的，他们可不想因为我的原因而被逐出家族或者是被打死。” 说起这个，冯炼就回忆起了他印象中小时候里他和岳白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景。 十年前的一天，冯炼和冯应的母亲刚刚去世的时候，冯炼在母亲的遗体旁不停哭泣，因为冯炼死活不让母亲的遗体下葬，而被冯炎给罚跪在祖祠前，不准吃不准喝，连跪三天。 在第二天的一个夜里，穿着一身下仆所穿的粗布衣的岳白却带着食物和水偷偷来找冯炼。 “少爷，您快吃。” 六岁的冯炼神色木然的看向十来岁模样的岳白，“你是谁？” “我是您的家仆。” 冯炼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跪在祖祠前。 “你不怕我爹惩罚你么？” 岳白笑着道：“不怕。” “……要是让我爹知道了，他会打死你的。” “纵使如此我也不怕。” 冯炼看着岳白的笑容沉默半晌后，就拿起岳白带来的食物大口吃了起来。 在这之后，不管冯炼犯了什么事，被冯炎如何惩罚，岳白都一直陪在冯炼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