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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二)

    大红花轿在交泰殿前落轿,除过在自家府邸送沈月笙出阁的沈湑父子,后宫诸眷属、皇亲国戚及满朝文武都早已分成两列站在殿前的道旁等候着新后到来。

    南宫擎宇高大巍峨的身形如玉山般立在交泰殿前,脸上带着一丝真正的喜悦的微笑。

    沈月笙在女婢的搀扶下聘婷而来时起了一阵微风将她那曳地红罗长裙吹得飘飘摇摇,宫廷中大大小小的角落皆摆着香炉此刻香雾正袅袅得升起来弥漫在空气中,如此一来让衣袂飘飘的沈月笙望之如腾云驾雾而来,颇有些仙女羽化之风姿。

    这空谷幽兰般的情境使众人看得痴醉,在场的男子们皆怀着自惭形秽的心思竟是连大声呼吸都不敢,生怕亵渎了佳人。

    苏曼仪自恃美貌,今见到沈月笙那翩若惊鸿的风姿自知自身的姿色在其面前只能落个泯然众人而已,yingying地丢出一句话:“今日起,这后宫再没有美人了。”众位嫔妃也是暗暗咬着牙恨老天爷厚此薄彼生出个沈月笙这般样貌的人来。

    南宫擎宇拿着金秤杆慢慢地掀起沈月笙的红盖头看见沈月笙化着极娇艳的红妆的面孔不觉心旌摇荡。他自是知道她为殊色,心内已然知道她今夜必定美艳可是当他掀开盖头的那一刹那沈月笙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孔让他忍不住发痴,只呆站笑看着他的王后。

    “大王要这样看臣妾多久?”

    这一语惊醒梦中人,南宫擎宇眼中满含怜惜道:“孤一见你便觉世间无物了”,“那一日长街一眼,孤便想与卿朝朝暮暮相对。”

    这番柔情蜜意的情话叫沈月笙心中一动红着脸说:“往后的光阴,臣妾便日日夜夜与大王四目相对。

    南宫擎宇把沈月笙揽在怀中道:“孤记下了,你可要说话算话。”

    “嗯。”

    沈月笙飞快地看了一眼南宫擎宇却不曾想南宫擎宇也正盯着她看呢,两人的眼神一交汇眼睛中辉映出彼此,此时此刻当真是金风玉露相逢了也。

    南宫擎宇哈哈一笑:“你可大胆些看你的夫君,可还是害羞?”

    沈月笙还是未经男女事的少女,初做人妇临行前母亲才忙忙地嘱咐了她几句闺房中事,她又一直都当是窈窕淑女的教着,第一次听说此事又要马上面对此事焉能不羞。不过南宫擎宇方才的话倒是很好的化解了二人的难为情。

    “大王怎知我害羞的?”

    南宫擎宇笑着将沈月笙引至桌上从酒壶中倒出两杯交杯酒。他挺拔如松的俊朗模样甚是让沈月笙喜欢,只觉得他的眉目,他的身材,他的动作没有一处是不好的。

    两人端起酒杯,手臂交缠,缓缓喝下交杯酒。南宫擎宇挥了挥手,在旁边侍立的婢子们便低着头轻而迅速地退出殿内。最后一位离开的婢女放下了七彩丝线刺绣百鸟朝凤和并蒂海棠纹样的红绡落地纱帷,那帷幔自寝殿内里开始一直到门口,足足有十二重。

    龙凤红烛发出来的光亮温温黄黄的照在床榻上,照得那一床中间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大红蜀锦喜被折射出异常美丽的光彩,沈月笙嗅着房间里若有若无的香气,心内难以置信的喜悦让她觉得此刻恍然若梦,只觉得脑中是一片空白。

    “孤听说在民间女子出嫁时要取字的,不如夫君为你取一字吧。”

    沈月笙掩面,低低地笑了。

    南宫擎宇略一沉吟道:“叫阿珠如何?”

    “阿珠?”

    “正是。阿珠,珠乃是宝物,可解无价之宝亦可解孤视若珍宝之意。”

    沈月笙欢喜而笑表示对这名字甚是满意。

    “人多处你是大邺的王后,她们自然是要唤你做王后的。咱们在一处的时候你唤孤大王,孤唤你一句王后岂不显得生分?没人的时候孤便这样叫你如何?”

    “大王说的极是,只是大王唤臣妾阿珠,那么臣妾该唤大王什么方显得亲厚呢?”

    南宫擎宇笑着捧起她的脸,见那张脸越发显得娇艳无比便轻轻吻上去道:“孤在弟兄之中排行第三,你可唤孤三郎。”

    “三郎。”沈月笙轻声道。

    “嗯。”

    “三郎,三郎,三郎。”

    沈月笙一连喊了数声,南宫擎宇微笑地看着她每一声都轻轻地应了。

    “珠儿,答应孤,永远都在孤身边陪着孤。”

    “嗯,阿珠生生世世都守在三郎身边,哪里也不去的。”

    南宫擎宇听了,心内宽慰万分但却毫无意识的叹息了一声,那声音虽然很小很小,却依然让沈月笙听闻到了。

    “三郎如何叹息?”

    “孤也不知道,大概是等这一日很久了,宽慰至极所至吧。”

    红烛的灯芯约有一寸,在这个如同盛开着无数红莲的寝殿,火光摇摇曳曳让人有些目眩神迷,南宫擎宇身上的龙涎香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沈月笙心中带着喜悦,迎上额头上方温热的呼吸……

    南宫擎宇将沈月笙娇小的身躯拦在怀里,两个guntang的身体里包裹着燃烧的真心,缠绵的吻就快要让两人窒息。沈月笙如堕云雾之中,只觉得身体已不是自己的,眼神早已迷乱只听见耳边重重的喘息声,四周是铺天盖地的红,让她不想从这个让人眩晕的梦中醒来。禁不住“嘤咛”一声,南宫擎宇将她的头轻轻放在guntang的胸口,唇又循来温柔地安抚着沈月笙方才的痛苦……由他带着进了那更迷幻的眩晕里……

    此夜,坤仪城中除了沈月笙的韶景宫其余各种都夜不能寐。太后靠坐在软塌上显得很是疲倦不堪,一个穿着华府的姑姑道:“太后早些歇息吧,今日可不能再熬着了。”

    “岁阑,你陪哀家说说话儿。”

    太后的脸色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蜡黄,骤然一看竟比前几日憔悴了许多,已现垂暮之势。

    “太后就是思虑太多了,否则这身子断不会如此。”

    “他到底还是忤逆了哀家的意思,也忤逆的群臣的意思按照自己的心意娶了王后。”

    “太后啊,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况且您的孩子可是我们的大王啊。有一天他要掌管天下怎么连喜欢谁不喜欢谁的权利都没有?”

    “正因为他是大王才不可如此任性妄为。你可知他这一动势必要让顺义侯与哀家之间生出隔阂啊。”

    岁阑叹道:“如今的大王不是想左右便能左右得了的。”

    “本宫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富贵和局面不会就如此任他糟蹋的。”太后的声音中露出阴冷。

    “是了,咱们控制不了大王还那一个女子没办法吗?”

    “啪”地一声,一个精致的玉盏在地上摔得粉碎。满面怒气的施嫣然道:“父亲不是说万无一失了吗?那贱人却又是如何入宫了!”

    珊瑚道:“娘娘莫气,仔细气坏了身子。老大人传信来说咱们的人原是要绑了那沈月笙的,可是咱们还没来得及动手便有另一波人将她强行绑去了,那时李凌霄将军在附近巡查,若被李将军发现娘娘是知道后果的,咱们的人便撤了回来另做打算,谁知道大王如此等不及就将她带进宫了。”

    施嫣然冷笑道:“也好也好,本宫倒是要会她一会。咱们在暗她在明,本宫就不信她能一直这么好命。”

    “娘娘可知道一句话?”

    “什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善!大善!本宫方才真是气昏了头,你提醒的好。这贱人进宫来恨她的人绝对不是本宫一声,本宫想瑶华殿的那一位此刻应该比本宫更生气吧。”

    “娘娘知道局势就好,咱们只需要静静地等着,自然有人替我们收拾她。那时候咱们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你明日将我珍藏的那两颗山参找出来。”

    “娘娘要送到府上吗?”

    “不是,自然有比父亲更重要的人。”

    “您是说……?同福宫的那位?”

    “自然,一山不容二虎,太后表面上清心寡欲的,其实她对权力比任何人都执着,如今进来一个新王后,你说,到底谁才是这个后宫真正的主人呢?她们二人最终只能活一个人,那个活着的人,我赌太后。”

    “娘娘妙计。”珊瑚钦佩而得意道。

    “如今咱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伺候好太后她老人家,其他的事情会有别人帮咱们做的。只要太后在后宫的地位不动摇我们行事便方便了不少,老人家耳根子都软,那时候我去求上一求她必然念及平日情分总会帮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