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留美
10月17日，夜，19：43分。 位于东京热火朝天的地段，冲野百货公司斜对面的横田料理店处于闹市中不起眼的角落。招牌很小，但店里的气氛却是同外面一样火爆。 “咔嚓~……咔嚓~” 靠近门口的西北角落，跪坐在矮桌前的软垫上的中村留美，对满桌子盛满各色料理的盘子和冒着热气的火锅视而不见，眼神专注的与面前的煤气开关较劲，一下又一下，无论怎样，火锅下面的炉子还是一片漆黑，没有任何被点燃的迹象。 但是，她仍然这样机械的重复着刚才的动作，是出于某种执着，还是在走神，恐怕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吧！因为此时耳边分明清楚的听到桌子对面的“土司男”高野佩佩而谈的声音。 “….人这一辈子，记忆最深刻的…….最无法忘却的，是恐怖…..”他那一本正经的声音让留美有些不知所措。 恐怖？！是…这样吗？ 留美确认自己是这样以清醒的头脑去听着，尽量保持着相对轻松平淡的表情，但是，拧着煤气旋钮的手臂却突的颤抖了一下。她的眼神不安的向后面的某个方向扫视，努力让自己的思维停留在现实中，但是—— “咔嘶~~”随着炉子中发出的微弱喷气声，明黄中带着淡淡青色的火苗始料未及的从漆黑的炉底迸发出来。欢快跳跃的火光，映照在留美骤然变得苍白的脸上。 急促的喘气声….阴暗的和式老屋与陈旧的木质走廊……响着细碎而慌乱的脚步声…..两边是泛着惨白冷光的白色纸门…..一个披头散发，套着松垮垮白色睡衣的女人….走廊尽头的之纸门上有块指甲壳大小的漆黑小洞……指甲刀剪指甲的“咔嚓”一声……从那个小洞后面，她看到……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不可以…… 不可以想起来……. “啊~~” 面色阴晴不定的留美，紧拽着胸口浅灰色休闲服的衣领，惊呼出声。 “怎么啦~~留美，脸色很差呢？会不会使身体不舒服….”同坐在身旁夏美扶着留美的肩膀关心的说着“喂~~高野，注意一下嘛！这里毕竟还有女孩子耶！怎么可以专门说恐怖故事呢？”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那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却深深地出卖了她。 “我没事的，只是….只是因为炉子突然点燃，吓了一跳而已！” 留美低着头，把夏美的手从自己肩上卸下来，然后抬起头，淡淡笑着说着。不知是否错觉，在夏美看来，她的笑容似乎非常勉强。不过—— 管她呢！没事就好，听故事要紧。 “…..关于一个星期前，那个名叫莉亚的女孩因为溺水而死亡……死相很凄惨…….不，那家伙….在车上捡到头发的时候，身体里就有感觉了……” 高野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说着，说到兴处，受伤的筷子时不时敲击着蘸酱碟子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桌上的火锅水汽沸腾，坐在斜对面的留美始终无法看清他的脸色。 料理店的气氛在这个时刻似乎达到了顶峰，玻璃杯的碰撞声，高谈阔论，划拳拼酒的吆喝声，端着颤颤巍巍的盘子的服务员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不绝于耳。 留美端起桌上的果汁浅浅的抿了一口，眼睛呆呆得看着高野，亦或者是那边迷蒙的水蒸气，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直到她听到—— “…咧…..惊吓之余，想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身体上面…….多了一支异常细长的，女人的手….” 咦？！刚才…..有什么吗？ 留美疑惑地转过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身后。一直到刚才为止，她似乎感觉到右肩上那只一直搭在那里的胳膊，慢慢向后抽走的感觉。但是，身后，直到一米之外的另一桌客人的后背，中间的鹅黄色榻榻米上，明明什么也没有。 是错觉吗？ 留美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准备转过头去，却看见自己右边的桌子边缘，多了一双纤细的双脚，小腿和膝盖在明黄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应该是穿过丝袜的，然后是一套村黑色的裙子和外套，光滑柔顺的的齐肩长发下面，是一张清秀漂亮此时却皱着眉头的面孔。 “洋子，吓了我一跳！….去哪里了？整天都找不到你的人….” 留美惊喜的喊着，随即又上下打量了一边如此装扮的洋子，渐渐收起嘴边的笑容，试探着问道。 “洋子~你怎么….穿成这样。” 是啊！一身黑色的素服，愁眉不展的脸色，简直….简直就像刚刚从某个葬礼上赶过来似地。她的家里，该不会有哪位很重要的人过世了吧？！留美不无担心的猜测着。 “哦~因为昨晚收到了发错的留言，刚从电信局回来。” 洋子毫无半分血色的嘴唇虽然这么轻描淡写地说着，但是，看她因不安而闪烁不定的眼神，就知道——一切并没有如此简单。 留美和她的室友夏美热心的从中间让出位置，待洋子坐下后，又及时递上了一杯刚沏好的热茶。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一向开朗大方的洋子变得如此狼狈。大家都很好奇。 在高野为首的男生起哄下，两口热茶下肚，稍稍镇定下来的洋子，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那是在昨天上晚自习以后，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吧！….因为突然感觉肚子不舒服，不敢一个人上厕所，所以拉着留美陪我一起去……” 昨晚十点？！厕所？！这么说，当时自己是在场的呢！…..该不会是那件事情吧！ 中村留美边听着，边点了点头。思绪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昨晚，学校三楼尽头，楼梯对面的那间厕所…….. 青白色的日光灯照射在泛着冷光的大理石地板和洗手台上，空荡荡的厕所，不住的回荡着“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留美看着镜子里笑得阳光灿烂的自己，左右摆了摆头，然后看见镜中，自己脑后扎在一起的马尾辫同样的一摆一摆。随意撸了撸耳边散落的一缕发丝，她轻轻拍了拍自己有些单薄的脸蛋，有点遗憾的想着“如果再丰满一点就好了”。 关上水龙头，深夜的厕所安静的能够清晰听到墙上的时钟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抬头看了看时间，再过4分钟就是整整十点了！十点三十分教学楼就会熄灯，外面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自己还没有洗澡，再耽搁一下的话，一楼的楼梯铁门很可能会锁了，能否抹黑回到宿舍都是个问题。 于是，这么想着的留美，回头看向身后被漆成天蓝色的一排厕所门，那个门板顶上搭着一件深色外套的门仍然紧闭着。她叹了口气，甩了甩湿润而沾满水底的双手，无可奈何的催促道。 “洋子，还没有好吗？” “我知道了，很快就好了。” 说着，留美又转头看了看旁边洗手台上随便放着的洋子的手机，银白色的外壳，上面用红色的绳子打着类似祭典的结，系着一个时下非常流行的“皮卡丘”的公仔娃娃。 但愿，洋子不要忘了才好。 留美无所谓的响着，然后低头从裙摆处的鹅黄色毛线编织包里掏出纸巾，仔细擦拭着手指缝隙的水渍。这时—— 无人注意的挂钟指针突地停顿了一下。 “当~…..”凝滞的指针继续刚才的摆动。 “…伊哟拉拉….伊哟拉拉…..达拉……当~……..” 留美侧过头，看见旁边的洗手台上，原本静静搁在那里的样子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并发出欢快的音乐铃声。但是，突然冒头的“若是这样，不就可以快点回去”的想法让她有了一瞬间的迟疑，然后，然后转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清洁自己的手指。 “当~…..伊哟拉拉….伊哟拉拉…..达拉……啦啦……..依拉啦……”欢快的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在空荡荡的厕所重复回放着，而手机主人却仍然不见动静。 回头看了看依然紧闭的厕所门，犹豫了一下，留美还是伸手拾起洗手台上的手机，冲那边喊道。 “洋子，你的电话！” “才不是啦！那不是我的手机……” 洋子的额声音很快从那扇门的后面传了出来。 “可是，这个铃声的确是从你手机发出的啊！” 留美的脸上有片刻的错愕，但还是接着喊道。 “怎么回事？！该死的…” 回答留美的是一阵短暂的沉默，紧接着是一句低声咒骂，以及匆忙穿上衣服的声音。接着，厕所的门“砰”的一声猛的被推开，衣衫不整的洋子提着裙子，一副“我不信”的表情劈手夺过了自己的手机。 “….伊哟拉拉…当~.伊哟拉拉…….啦啦…..” 目瞪口呆的拿着正不断震动，外壳的显示屏上不停地闪烁着“着信了”的字样。 是真的呢！真让人难以置信…… 留美在她身后，听见洋子小声的嘟啷，然后看见她翻开了手机，并按下了“通话”键。但是，电话的另一边却传来早已挂断的“嘟嘟”声。 搞什么嘛！是谁这么无聊…… 洋子撅起小嘴，透明的唇彩在灯下泛着诱人的光泽。想也不想的，手指已经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飞快依次按下了“1、4、1、7”，然后顺手按了一下“接听”键。这是电信局的客户服务号码，因为洋子的手机是前年买的，并没有最近上市的来电显示功能，所以若是想知道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就必须打个电话向电信局询问了。 “您好，您在10月16日，22:01分，有一个电话留言，来电信息已经发送到您的手机，谢谢。” 听着，洋子看也不看手机屏幕继续按下了接听键，无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然后侧过头，把脑袋懒洋洋的搁在自己的肩膀上，身上穿的“香奈儿”的灰色羊毛衫，感觉毛茸茸的，暖呼呼的，让她忍不住哈欠连连。 “嘟~……嘟~…..现在是一则电话留言，时间：10月17日，21：46分，来自：*******…..嘟~” 三楼的女厕很静，大约是上自习的女生们都走光了的缘故。青白色的日光灯将站在洗手台前的两人的影子拉得又黑又长，一直延伸到超出目光之外的阴暗角落。 谁？！谁在那里…… 一缕阴凉的风掠过留美鬓角的发丝，此时此刻，她敏锐的察觉到有某个充满恶意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脖颈后面，猛然回过头，却发现深厚的厕所空无一人，唯有几扇厕所的门半开着。 她有些不放心的探头看了看，里面相对而言光线更加阴暗，而且也不像有人待在里面的样子。 是错觉吗？ 留美疑惑的松了耸肩，收拾好一切的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洋子，好了没有。” 说着，留美轻轻拍了拍前面保持着刚才姿势听电话的洋子，但是对方却毫无反应。于是，她好奇的凑上前去，把耳朵贴向洋子的电话。 “奇怪，怎么突然撒手了呢？！…….啊~~~”行动电话中传出如此熟悉的嗓音，紧接着是一阵声嘶力竭的尖叫。就好像….就好像电话那边的人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遭遇了不幸。 留美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洋子的脸。因为此时的厕所很安静，而且洋子的手机也没有刻意限制音量，所以，如果留美没有听错的话，电话另一边的女人声音应该是洋子的声音没错。然而—— “那不是我的声音。” 洋子皱着眉，却格外坚决的否认了留美的看法。在她的记忆中，从未记得说出过这样的话，更何况是用手机事先录下来，然后发给自己。 用自己的手机发给自己？！ 是的。尽管洋子再而三的退回到电话留言的页面上，可是散发着白色荧光的屏幕上还是显示着——“洋子”的行动电话号码。而发送留言的时间，我的上帝啊！这个更加离谱，居然….居然会是10月17日，21:46分，也就是明天晚上……..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洋子哆嗦着念叨着，脸色刷的变得煞白。留美双手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安慰着。 “别担心，或许…..或许是电信局的系统出现了故障，发错了地址吧！……没事的，明天去电信局查询一下不就好了吗？” 话音刚落，又一阵若有若无的凉风从两人身边刮过，“啪”的一声，最里面那扇漆黑而半掩的木门突然关上了。那里，就像……就像刚才有个看着这一切的偷窥狂，心满意足离开的样子。 是错觉吗.....也许……是后面的窗户没有关紧也说不定…… 留美最后一次朝厕所最里面张望，心中却不断给自己找着各种借口。 “咔嚓”一声，三楼的厕所重归黑暗，两和人匆忙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了，今天早上，我按着留美的建议去电信局，而营业员却说线路一切正常.....喂～留美，接下来该怎么办嘛！.....喂～你有在听吗？” 忽然感觉袖子被用力拉扯而回过神来，留美冲一脸忧虑的洋子报以歉意的微笑。到现在为止，她才隐约记得有说过这句话的印象，却并不那么深刻。果然，不是自己的事情，很少会去真正去关心呢！ “呃～...既然电信局没有问题，那..可能是你手机的问题了.....换个新的吧！” 虽然没有听清她前面说了些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留美这样去安慰看起来明显惊吓过度的洋子。毕竟，在电信局的专业人员都没有解决办法的前提下，她能够提出的建议已经很有限了。 “嘿～洋子，要不要试试看.....把你的电话号码写在这里....” 喜欢装深沉的高野，终于忍不住插嘴道。然后就这从怀里掏出原子笔，以及桌上的圆底托盘的垫子一起递给一脸感激的洋子。接着，看着洋子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在上面，又把垫子递回来。高野掏出自己的手机，按着垫子上的手机号码依次拨打着键盘—— “嘀～～嘀～～嘀～～.....” 洋子手中的行动电话，如众人意料般的响了起来。听着原本正常的手机铃声，连她自己也重重的松了口气。 “没有问题呢！....咧....可能是偶然的故障吧！” 高野一脸困惑的摇了摇头，摩挲着长满青涩胡茬的下巴，握着筷子的手习惯性的敲击着蘸酱盘子的边缘，以非常肯定的语气做出了如此的结论。 “别瞎想了.....洋子，没什么大不了的.....该不会是.....灵异事件吧！哈哈～～” 一脸坏笑的夏美也使劲拍着洋子的肩膀，充满大蒜味的嘴巴在凑在洋子耳边神秘的说着，待看到洋子一脸害怕的样子，随即一阵大笑。 是这样吗？....真的手机故障吗？ 留美歪着脑袋如此想着，耳边听着热火朝天的餐馆门口的来回忙碌个不停的服务员高声喊着“欢迎光临”、“下次惠顾”之类的话，却总是提不起精神来。 .................................................. １0月１７日，２１：４３分。 “哗啦~~哗啦~~” 从浴室出来的留美，边用干燥的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顺手关上了热水器的开关。她和一起同居的夏美刚从同学聚会的餐馆回来，外面的天气已经转凉了，吃完热气腾腾的火锅让她浑身出了一身细密的热汗，又吹了一会儿清凉的夜风，如果不及时清洁身体的话，第二天有可能会感冒。所以，一回到合租的公寓，她便急不可耐的冲进去，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夏美~~夏美，我已经洗完了……轮到….算了…..你继续睡吧！” 留美边走向隔壁的卧室，边喊着。可是，到了门口，却发现喝的醉醺醺的夏美早就不成形象的窝在柔软的被窝中睡得死死的，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 这么睡会着凉的。 她叹着气，上前给夏美盖上了被子，然后抬头看了看台灯下的时钟，上面的指针正指向21:44分的位置。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一脸心事重重的洋子，以及昨晚那一封发错的电话留言。 真的是发错了吗？ 留美来回翻弄着自己手机，隐约记起那通电话留言上的时间好像就是现在，亦或者距离现在相差不多的时间。 洋子现在怎么样了？ 她有一瞬间的迟疑，但还是翻开手机，从电话簿中找出洋子的行动电话号码，然后按下了“通话”键。 “嘟~嘟~……喂~….”短暂的等待，电话的另一头传来洋子的声音，以及….呃…..似乎是地铁将要通过时“咚、咚、咚”的噪音。 “洋子，你现在还好吗？…..你那现在在哪里？” 走在横越电车轨道的桥上，桥上面只有一只白色的日光灯高高的悬挂在中央，桥头和桥位都是一片阴沉的黑暗，两边用细密的铁丝网作为栏杆，防止有人从上面跌落。 “是留美吗？我现在在回家的路上……有什么事吗？” 洋子无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把行动电话翻开，按下“接听”键，然后把它插到长发覆盖的耳边。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为了一个不知所云的电话留言而白白浪费了整整一个白天的黄金时光，还要加上昨晚因此而失眠，啊~而且因此耽搁而没有赶上联谊会，种种不可计数的损失，让她感觉自己的一天过得很失败。 “….你现在没事吧！那就好……我突然想到昨天的那通电话……和现在的时间一样，所以我…….”侧着脑袋听着电话，不知不觉间，洋子已经走过了桥中央的路灯，一步一步的朝着逐渐黯淡下来的前方走去。 明亮的路灯下面，沿途与两个推着自行车的高中生女孩插身而过，听见她们压低了声音商量“不想去上补习班”的事情。 “咚~….咚~…..咚~…..”列车快要到站的警戒铃声远远的响了起来，越来越近。沿着电车铁轨上的钢丝，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远处列车前的两排车灯飞快驶来。 “喂~…..留美，我听不到……大声一点…..” 洋子把行动电话贴在耳边，渐渐嘈杂起来的噪声压过了留美的声音。 “……我很担心……洋子，你现在哪里？现在很快就到了那个时间……..”说着，留美抬头看了看桌上的时钟——21:45。 “喂~~留美，你有没有在听……你说什么….” 随着铁轨上的电缆冒着的电火花飞快靠近，让手机信号出现了片刻的停顿，越来越嘈杂的“轰隆”声，让洋子下意识的捂住耳朵。说着“….奇怪，怎么突然撒手了呢？！…….” 电话另一边，留美楞住了。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21:46。 “喂~喂~洋子，那个电话……小心……”行动电话中，留美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但是—— “咔嘶~……咔嘶~”有个好像喷雾剂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像是发了疯似地向她冲过来。 什么？！是什么在那里？ 不知所措的洋子，十指紧握着手机，死命的转动着因恐惧而僵硬的身体，然后，她看到了“那个”…… “啊~~” 行动电话传出洋子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就好像….不，这简直就跟昨天晚上的那则电话留言一模一样。 “嘟…..嘟…..嘟”电话因为不知明的原因被突然挂断了。任留美怎样重复拨打，都依然显示着“对方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的回应。 洋子，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留美无不担心的这样想着，但是更让她感觉恐怖的是……那通预示着不幸的电话…… ……………………………………………………………. “咯哒……咯嚓~…….” 电车铁轨旁边的阴暗草地，靠近横越铁轨线路的桥洞的某个角落。一只苍白的女人断手握着行动电话，唯一活动的大拇指动作僵硬的在键盘上按着一个数字，停顿数秒，似乎有些犹豫，再接着按下下一个数字。 暗红色的液体从手臂的断口流出，染得附近的土地一片鲜血淋漓。仿佛有种无形力量驱使着早已失去生命的手臂不得不这么做似地。 终于，在大拇指摁下“通话”键后，随着染血的手机屏幕亮起银白色的冷光，手臂因瞬间完全失去活力而松弛下来。 寂静的夜色，上面的桥头上两个高中女生探头向黑漆漆的下面张望着。电车的影子早已消失无踪。 不久，这片昏暗的草地上又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嘎吱~……嘎吱~” 高大的男人的黑影在手臂周边的空地上站定，然后弯下腰，从紧握的断臂中拾起了尚未完全熄灭光芒的手机。 “该死~还是来晚了吗？” 男人懊恼的踢飞脚边的石子，听着远处飞快靠近的警车铃声，身影如来时一般飞快消失在黑暗中。 ……….绳子最近的感悟：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