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真无敌
方衣梅惊愕地看着刘夏，不明白刘夏为什么突然发难。看欧阳烈的行事态度，应当不会难为自己。听完欧阳烈的话，方衣梅对他们的印象大为改观，甚至有些敬佩。 刘夏可以肯定，等方衣梅确认欧阳烈的话属实，她肯定会出手相助，这也是刘夏最为担心的事情。 不同于方家对抗二皇子，欧阳烈的行为对二皇子来说更加不可忍受，必然会第一时间将他们消灭，以防引发连锁效应。 因此，和欧阳烈等人混在一起会把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刘夏这样做正是为了阻止此事发生。 “杀我兄弟者，皆是我敌人，我手中长枪对敌人从不留情，劝你考虑清楚。”欧阳烈抬起长枪，直指刘夏。 刘夏淡淡说道：“你们如果动手，不一定能杀死我，但我可以确定，王一刀肯定活不下来，你是否考虑清楚了。” “干啥呀！你疯了吧！这可是数千人的精锐之师，你找死别带上我啊！”王朗急得大叫。 “为什么？”方衣梅终于开口问道。 “你相信我吗？”刘夏反问。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想知道原因！” “你若相信我，就放手让我做。如果不相信我，我就把王一刀给你。”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直接给出两难的选择。 方衣梅看着刘夏，仿佛不认识他一样，但方衣梅毕竟是那个独立的方衣梅，面临大事，从来不会让感情影响自己：“你只是我方家的一名客卿，在我面前，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刘夏在心中为方衣梅的果断喝了一声彩，面露微笑道：“对不起，我改变主意了，无论你乐不乐意，你都得听我的。” “你，你无赖！”想不到刘夏竟然出尔反尔，方衣梅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夏转过头，对欧阳烈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我的提议了。”说完拍拍马屁股，施然上前。 正在方衣梅迟疑的时候，乐乐叫道：“jiejie，快走呀！跟上哥哥。” 方衣梅咬着银牙，看着刘夏的背影冷哼一声，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看着刘夏来到自己面前，欧阳烈双目喷出怒火，突然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帅气的脸，盯着刘夏恨声道：“记住我的脸，别到时候下了地狱，连谁杀了你都不知道！” 刘夏一拉缰绳，停下来仔仔细细观察了欧阳烈一会，然后叹道：“果然还是太年轻了，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身为将领，你更应该为大多数士兵考虑，而不是因为一个人就斗气说狠话。只有弱者才会口头威胁别人，年轻人，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王一刀插嘴道：“他说得对，将军你不要管我了，快下令杀了这个混蛋。” “你说什么？”欧阳烈盯着半死的王一刀大吼。 “将军，你别生气，一生气就容易冲动，一冲动就会不理智，身为将领，不理智可是大忌……” “你给我住嘴，混蛋。”欧阳烈打断絮叨的王一刀，对刘夏说道：“入了西凉镇，我看你往哪里逃，千万别给我得到机会，否则我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刘夏悠悠飘来一句话：“劝你还是早些离开，二皇子不会给你太多时间。” “军机大事，不用你cao心！” “唉！年轻人！” 欧阳烈气得浑身颤抖，参军以来，他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年轻。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有人夸一句天才，就有两个人会说他资历浅，简直成了他的噩梦。 穿过军阵的时候，王一刀对一个人说道：“张千户，让你meimei别等我了，我怕是活不了了。” 张千户闻言啼笑皆非，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要是死了，我明天就把meimei嫁出去。” “唉！”一直以硬汉形象示人的王一刀此刻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他可是个痴情种子，心里只有你meimei，你可得给他留好了。”刘夏淡淡吐出一句。 张千户闻言眼睛一亮，这话的意思是不会杀掉王一刀了。 进了西凉镇，街上除了士卒，没有一个百姓。 有人认出方衣梅，大喊方小姐，躲在房内的商户百姓听到喊声，纷纷奔到门窗前，用充满希冀地目光看着她。 然后他们看到了跟在后面的王朗和欧阳烈，紧接着是无数兵卒。希望的目光在他们眼中消失，方家这是败落了吗？为什么会有大秦士兵对付方家？所有人心中都升起这个念头。 前行了一会，刘夏突然停下来，方衣梅等了一会见刘夏没有动的意思，冷冷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我不认识路。”刘夏表情无辜道。 “哼！”方衣梅当先行去。 到达方家在西凉镇的商铺，方衣梅刘夏鱼贯而入，王朗和欧阳烈跟在后面，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进入大厅，方衣梅首先向掌柜问道：“我爹可有消息传来？” “回小姐，消息需在下午才能传过来。” 方衣梅在椅子上一坐，目光看向刘夏，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乐乐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困了，要去睡觉。”有下人过来带她去卧房休息。 刘夏把王一刀往椅子上一扔，自己搬把椅子坐在旁边，自己先喝了一杯水，然后给王一刀倒了一杯。心中思量着怎么绕开方衣梅的追根问底，总不能说我答应过你爹，要保证你的安全，所以尽快找到安叔逃出去才是正理，这边的浑水就别掺和了！ 刘夏可以肯定，如果自己这样说，方衣梅铁定会刨根问底，如此以来，方天啸战死的事很难瞒住她。 先转移她的注意力再说吧，心中打定注意，刘夏率先开口问道：“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你是不是打算不追究此事，而且还要主动帮助他们？” 被猜中心事，方衣梅脸色稍缓，说道：“他们忠诚勇武，明辨是非，是我大秦好儿郎，我帮他们有错吗？” “百姓怎么办？” “他们不过一万五千人，能吃多少粮食？再说了，如今局势紧张，百姓匀出点粮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刘夏不置可否，转向欧阳烈问道：“抢完粮食，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关你什么事！”欧阳烈嗤笑道：“就算有计划，我也不会告诉敌人。” 刘夏对方衣梅说道：“你看到了，你打算要帮助的人只是一个乳臭未干，冲动鲁莽，热血上头的小孩，你指望他能对抗二皇子。” “你给我适可而止，”欧阳烈怒吼道：“我参军三年，比你懂怎么打仗。等拿够三个月的粮食，我就带他们退往西边的重阳山，重阳山地势险峻，进可攻，退可守。我以此地为大本营，竖起对抗叛贼的大旗，必将吸引忠勇之士前来，到时候可以给叛贼致命一击，捍卫我大秦雄威！” 方衣梅听得眼睛发亮，显然被欧阳烈这番话感染了。 刘夏叹了一口气，问王一刀：“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王一刀身为老兵，虽然没多少战略思维，也觉得欧阳烈的计划太过天真，但长官的面子还是要给：“还不错！” 欧阳烈脸色一沉，自己想了好久的计划只是还不错。 “不错个屁！” 自昨夜开始，刘夏就不断刷新在方衣梅心中的形象，此刻听到刘夏爆粗口，方衣梅倒不像最开始那般惊讶。 “区区一万五千人就想给二皇子致命一击，你脑袋被门夹了？率军潜逃，首要的是想办法躲过二皇子的围杀，而不是好高骛远想着反攻。我问你，你来西凉镇几天了，你真以为二皇子是瞎子聋子，不知道你现在的位置？就算你安全到达重阳山，能抵挡几次围攻？粮草甲胄从哪里弄？如果端木无奇亲自率军前来，你能否坚持一个时辰？” 欧阳烈起始还想反驳，听到后面脸色变白，刘夏问的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来，过了一会，欧阳烈道：“我已经派出斥候了，叛贼如果前来，我会知道的。” “你能保证斥候不会叛变吗？” “不可能，他们都是我兄弟。”欧阳烈脱口而出。 刘夏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就连路人王朗都觉得欧阳烈回答的足够白痴，乱世之下，在死亡威胁面前，哪有兄弟可言！ 心情澎湃的方衣梅听完刘夏的话，双目闪起亮光，开口问道：“哪你说该怎么办？” “化整为零，避往山区，保存实力，等待时机！” 听到这句话，王一刀眼睛一亮，不愧是老兵卒，立刻琢磨出其中的味道。 欧阳烈闷声道：“这样我们岂不成逃兵了。” 方衣梅点头表示同意，在她心中，对抗二皇子就要无所畏惧，一往无前，现在逃跑算怎么回事。 见此情景，刘夏坐下喝水，不再浪费口舌。 这时，王一刀开口道：“参将，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您可以找张千户他们商量一下。” 听到王一刀称呼自己的职务，欧阳烈明白王一刀这句话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向自己建议。他看看王一刀，又看看刘夏，迟疑不定。 看到欧阳烈如此表现，王一刀明白他担心自己的安慰，更重要的是拉不下脸来，便开口道：“参将放心，我想这位少侠不会杀我的。” “好！”欧阳烈说道：“我已派人将这里围住，他们插翅难飞。”说完匆匆离开。 “你说的很精彩，”方衣梅盯着刘夏笑道：“但是你还没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休想糊弄过去！” 刘夏端着杯子的手一停，心说终究还是没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