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呼卢喝雉
樗蒲之戏流传已久,大唐人基本上都知道,就连乞丐出身的萧玄衣。 樗蒲一般由樗木制成,有五个,所以又叫五木。呈梭子形,但比织布用的梭子小多了。 每枚骰子都分黑、白两面,其中有两枚骰子上有字:黑的一面写个“犊”字,白的一面写个“鸡”字。 这五枚骰子能掷出十二种组合,三黑两犊为十六彩,称为“卢”,三黑两雉为十四彩,称为“雉”。十二种组合里以这两种彩数为最高。 樗蒲之戏一般要配合一张棋盘,号称“打马图”,按掷出的彩数移动自己的马,类似于现在的飞行棋。 李匡筹他们纯粹为了赌博,棋盘之类的就不要了。当下拉过一张矮几来,四个人围着坐了。 李匡筹把五只骰子放在矮几上,拿过一只酒碗来当色盅,将骰子扣了。 赌具既然是李匡筹提供的,当然他得先讲一下规矩:“先掷骰子比彩数,谁的彩数最高,谁当庄家,十圈一换庄,庄家轮流做。” 见大伙没有异议,李匡筹继续说道:“掷出和庄家同样的彩数,庄家赢。闲家掷出‘雉’来,庄家输了赔两倍,闲家掷出‘卢’来,庄家输了赔四倍。” “还有吗?”李克用问。 “没了。” “也别抢庄了,二cao你先当,我们先熟悉一下。” “老刘和萧兄没意见吧。” 刘窟头和萧玄衣摇摇头。 李匡筹拿起色盅来喊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刘窟头拿出一两银子放在面前的矮几上:“先看看风头。” 李克用坐着不动,萧玄衣看着李克用道:“真赌钱啊?” “对,你赶紧下注。” “把我的钱拿出来。”萧玄衣看着李克用道。 李克用开始东张西望。 “二哥,我的八张金片子和几十两银子都在你那放着呢。”萧玄衣又进一步提示。 “谁见你钱了。”李克用惊诧不已。 “你忘了吗?前阵子我要装神仙,身上带着不方便,就把八张金箔和五十多两银子交给你保管了。” “交给我报管?你记错了吧,再说大家都知道,我李老三有带钱的习惯吗?” “不带钱前几天你跟二cao他们赌什么?”萧玄衣说罢恍然大悟:“感情你前几天输的都是我的钱。” “什么你的我的,钱上写名字了吗?” “八张金片子,一千多两银子呢,都没了,我当时干嘛还傻呵呵的乐,一点都没心疼。”萧玄衣痛不欲生。 “哪有那么多,八张金片子撑死也就值六百多两银子。” “李老三,你总算承认了。” “我还以为你钱多拿不完,送给我了。”李克用嘟囔着说。 萧玄衣气得手发抖,话都说不出来。这时刘窟头在旁边不耐烦:“你们弟兄俩账算清楚了没有,到底还玩不玩。” “我还没说你们哈,你们谁给我二哥换的银子?” “我换的!”李匡筹直认。 “好你个李二cao,欺负我二哥不识数,八张金片子你就给换了六百两银子。” “换钱抽头,赌场就这个规矩,这还是你二哥找着我换的。”李匡筹面不改色。 “我怎么突然发现你变帅了哈。” “不错,赌场是我的天下。” 刘窟头率先鼓起掌来:“这才是二cao的本色!” 李匡筹大将一般地摆摆手:“没钱玩什么呀?洗洗睡吧。” “别,咱们两个玩。”刘窟头连忙劝住。 “也行,谁的钱不是钱啊?” 一个庄家,一个闲家开始呼卢喝雉。 萧、李二人在旁边看得眼蹦,萧玄衣吩咐李克用道:“你再去床上找找,说不定能找出来几两银子。” “我都找了好几遍了,一分钱都没有。” “没钱你刚才起什么哄,非要赌钱。” “我看你们玩不行吗?” “李老三,我头一次发现你这么贱!” “赌场都是这德行,赌场无父子嘛。” 萧玄衣开始浑身上下摸索,不多久拿出一张金叶子来,用手指一弹,发出嘤嘤的鸣叫。 李克用的眼睛都直了:“有钱人哈,浑身上下都是金子。” “这是我在雁门关买儿子的钱,本来留着傍身呢。”萧玄衣叹了一口气。 “你的儿子不也是我的儿子吗?” 两人一边伤着心,一边找李匡筹兑银子,这次李匡筹没抽头,给足了八十两。 萧玄衣长这么大,还真是没有赌过钱,小时候虽然也玩过几次五木,都是赌一些杏核,莲子一类的小东西。 第一次掷骰子,萧玄衣还是有点紧张,一只雉鸡都飞到矮几外面去了。倒把李匡筹吓了一跳:搞什么飞鸡! 俗话说:二把刀,手气好。赌场就是这么邪性,十几圈下来,刘窟头就破产了,萧玄衣倒是赢了二百多两。 “二cao,你能不能借给我点儿。”刘窟头央求道。 “不借!” “都是幽州兄弟,乡里乡亲的。” “你没看老萧气势如虹。这当儿,亲爹也不行。” 不出老千的话,赌的就是运气,李匡筹怕借钱xiele气。 刘窟头出局之后,就剩下萧玄衣和李匡筹对赌,刘窟头站在李匡筹背后,李克用站在萧玄衣背后,阵势分明。 李匡筹底子厚,萧玄衣气势旺,赌了大半夜,谁也没能将对方拿下。最后连李匡筹都有点沉不住气了:“这样吧老萧,咱们俩把身上的现银都拿出来,也别管谁多谁少了,一掷决胜负。” “正玩得高兴,何必呢?” “这样下去也没个了局啊。” “那就玩个三天三夜。” “我再加上一张金叶子。”李匡筹说着拿出一张金叶子来,正是萧玄衣兑换银子的那张。 萧玄衣的桌面上有二百两银子,李匡筹的有三百多两,再加上一张金叶子,足有四百两银子。李匡筹二赔一,就为分个胜负出来,萧玄衣只好勉为其难,口中却说道:“刚玩得上手。” 孤注一掷还是挺刺激的,旁边观战的李克用和刘窟头都瞪大了眼睛,李匡筹先掷,一掷得雉。 雉是相当大的一个彩,要想赢他,除非掷出“卢”来。萧玄衣神情肃穆,两手将五木合在掌中,凑到嘴边吹了一口气,然后举过头顶摇起来。 “卢!卢!卢!”萧玄衣声震屋瓦。 “卢!卢!卢!”李克用在旁边呐喊助威。 突然间,一道黑影窜了进来,口出人言:“叫老子干嘛?” “没事儿,我们玩钱呢?”李克用连忙解释。 “没事儿瞎喊干嘛?老子正做好梦呢。” “你这狗东西,谁的老子啊你?”萧玄衣破口大骂。 “就是,你们家卢儿也该管管了,满口脏话。”刘窟头在旁边告状。 “你给我死远一点儿。”卢儿回骂。 “没大没小了你!” 萧玄衣抄起一个酒碗冲向卢儿,卢儿夹着尾巴就逃。这方面两个家伙都是好手,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谁知帐篷外又传来一句话:“二哥你把钱收好,我得去管管孩子。” 李匡筹心知肚明,轻蔑地说:“一只鸡就吓成这样,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