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调笑酒家胡
人家买木纹画,要么作装饰用,要么收藏。不管怎么着,按孟知微的建议,这木纹画应该做得精致一些。 刨光打蜡,加个边框,虽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能让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好东西。 孟知微又说,卖好东西摆摊儿肯定不行,干脆重打鼓另开张,到西市租一家店面。店的位置倒是其次,但装修一定得上档次。 孟知微还说,莫聪大哥得换一身衣服,气派不可或缺,关键得透着儒雅…… 孟知微说完就回房打坐去了,留下大家目瞪口呆:孟知微一向斯文少语。按理应该克勤克俭,没成想也是个不知道柴米贵的主儿,铺排起来头头是道。 “照孟兄弟的说法,咱们还要再投入上百两银子。”莫聪道。 “上百两就上百两吧,最起码买柴的不会上门。”萧玄衣想想又加了一句:“还有哈,画最少卖二百两银子一幅。不还价。” “这么贵,肯定买家不多”鲁奇来了一句。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几个人大言不惭地一通后,各自回房睡觉,剩下鲁奇和莫聪面面相觑。鲁奇有点拿不定主意:“莫兄弟,他们几个说的靠谱吗?” “管他靠不靠谱,摊儿我是不摆了,赔钱又不是就咱们俩。” 长安城里春意渐浓,萧、李二人照旧游手好闲。这天出门有点早,两人口里嚼着土耳其牛皮糖,在大街上东张西望。这时一个担夫走过来,口中喊着:“酒粮哈,卖酒粮。” “酒粮是什么?”经常喝酒的李克用竟然问了一句。 “醪糟,又叫米酒。喝着甜甜的。”能为人师的机会萧玄衣向来珍惜。 “这么说,我得带点给胡姬meimei尝尝。” 萧玄衣摸出些碎银子给李克用,李克用便回头去赶那担夫。萧玄衣抄着袖子在原地等。这当儿又走过来一个牵骆驼的胡人,肩扛着几匹布,布上花里胡哨。 萧玄衣想着最近学了几句胡话,不如去试一下。便迎着那胡人,手指他肩上布匹道:“苦子拔之?” “什么‘苦子八支’。”那胡人愕然。 “就是你抗着的是什么东西?” “波斯锦。”那胡人的长安话很地道:“要买吗?” “不买,我就随便问问。”萧玄衣递过去一个土耳其牛皮糖。那胡人接了,嚼在口中:“你刚才说的是方言吗。” “不是,是胡语,也就是你们的语言。” “你学胡语干嘛,我们还都学汉话的。”胡人很健谈。 “闲着没事儿,学着玩儿。”萧玄衣说罢突然想起:“胡语你怎么听不懂。” “我们那好象没有这种话。” 萧玄衣疑惑了一下,来不及细想,这时李克用回来了,估计是“胡不见胡”的原因,那胡人看到李克用来,对萧玄衣招了一下手,便走了。 “聊什么呢?”李克用谄媚道。 “苦子八支。” “啥意思?” “啥意思我问你呢,你前两天刚教的我你都忘了?” “调笑酒家胡”这种事,萧玄衣是做不来的,所以他说的胡话是孙子辈儿的,经李克用过了一下手。 李克用愣了一下,旋即嘿嘿道:“你学的不错。” “我问你啥意思?” “会说就行了,啥意思不重要。” 萧玄衣当下冷笑一声:“你翘着舌头说汉话,以为我听不出。” “听出什么了?” “苦子八支就是‘裤子扒之’的意思。” “你说你这人乱想些什么?” “你跟胡姬meimei酒足rou饱之后,就编些胡话来糊弄我是不是?” 李克用边打边撤:“是不是那波斯胡说什么了?” “不错,他说他们那根本没这种话。” “这也难怪。”李克用面不改色:“你碰到的是波斯胡,我教你的是楼兰胡,当然听不懂。” “这还有讲究?”萧玄衣一付看李克用装多久的姿态。 “当然,西域三十六胡,一胡有一胡的话。” “那咱们还学干什么?你能知道咱们去河西碰到那种胡?” “这样吧,今天去青绮门,我问问她们,河西说什么胡话。” “你还想去青绮门?” “怎么了,我请客你不去。”李克用提醒一下。 “这么说吧,钱我是不借给你了,你爱怎么请去吧。” “你要是不借,我以前借的都不还了哈。”李克用孤注一掷。 “不要了。“萧玄衣摸出借据来就要撕。 “别!别!”李克用拦住:“不去就不去,生什么气啊?” 见萧玄衣不说话,李克用又道:“青绮门不去,这酒饭还是要吃的吧。” “那能用几个钱?” 萧玄衣说罢,想了一会儿又加一句:“这个我倒是可以借给你。” 被萧玄衣素起来,李克用每天只好借酒浇愁。李克用请客,萧玄衣也酒rou不吝,这天两人又喝得晕头八脑回来。 正要进门,两人看到鲁奇、莫聪奇带着两个纪纲摇摇晃晃地对面走来,李克用吃了一惊:“萧老三你扶着我。” “怎么了。” “看他们的样子好象喝多了?” “只许咱们喝多啊。” “你想想其中道理啊。” “不错,八成出什么大事儿啦。” 两帮醉汉在李府门口相遇,相互看了一会儿,各自大笑。 “老鲁,发财了?”李克用问。 “发财了,果然开张吃三年。” “买了多少银子到底?“ “那一付‘云是鶴家乡’就卖了三百两银子。” “本来想叫上你么去曲江庆祝庆祝,死活找不到,你们俩跑哪儿去了?”莫聪说。 “你们去曲江喝酒了?”萧玄衣问。 “对啊。” “曲江的酒饭可不便宜。” “咱们也充一回有钱人。” 李克用听到这里连连跌足:“有钱也不该这么花。” 木纹画的生意一发不可收拾,萧、李二人自动归队。李克用也是股东之一,有话语权,这下由不得萧玄衣了,几个人成了青绮门的常客。 乍一看到那些白花花的东西,鲁、莫两人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几回之后就习惯了,大家毕竟都是年轻人。 这种日进斗金,夜夜笙歌的日子几个人还算能够适应,大家差不多忘了西行。这一天,几个人关门打烊,正走在去青绮门的路上,突然街上一阵sao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