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缓兵之计
甘州的牙侩多是汉人，经营房产的牙侩也不例外，性情质朴的胡人也干不了这行。 初来甘州时，莫聪和此牙侩打过交道。也算是旧相识。一番寒暄之后，那牙侩便吩咐小厮看茶，并问道：“上次给你们介绍的宅子还满意？” “满意！满意！承情！承情！“ “不是我夸口，论咱这一行，甘州城内没谁能说二话。“ 莫聪不好接腔，只得说了一句：”最近还发财吧？“ 那牙侩马上露出一脸苦相：”老弟你也知道，刚遭过兵荒，整个河西都人少房多，哪有什么生意。“ “买房子置地都是大生意，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那也得兄弟们多多帮衬！” “彼此彼此，我们兄弟在此也得老哥多照应。” 几句客套话，莫聪表明来意：最近有几个兄弟来投奔，又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所以打算买两处宅子。 “两处宅子？“牙侩不禁眉飞色动：“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只不知要什么样的宅子。” 这时鲁奇接过话来：“位置城南附近吧，两进深，前院堂屋最少三间，东西厢房要全，后院得有个柴房，有空地种菜……“ “这位老弟呢？”牙侩又问李克用。 “跟他差不多就行。“ “差不多这个最不好办。“牙侩笑道：”老弟有什么要求只管说。 李克用没有思想准备，正要支吾，莫聪抢过话头：“我这兄弟不cao心，这样吧，但有房子，让他看过满意了，也不拘城南城北，三进两进。” 正事说完，莫聪等人又和牙侩东拉西扯了半天，外面进来一个，正是那个面团无须的回鹘人。 见有生意上门，莫聪等人站起来：“不打搅了。” “哥几个先少坐，等我忙完了这事儿，咱们喝酒去。” 不管牙侩是真心实意，还是客套话，莫聪等人顺势又坐了下来。 没多大会儿，牙侩喜滋滋的过来：“这事儿真是巧，那位客人有两处宅子要卖。”然后又对鲁奇说道：“有一处跟这位老弟想的一般无二。“ 牙侩说话未免夸张，但鲁奇去踩过点儿，话也不是乱说的。 牙侩取利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赚差价：买方和卖方不能照面，所谓“水大漫不过桥去“。 牙侩和买卖双方讨价还价，有利可图，这生意就成了。 经营房地产的牙侩一般按成交价格抽取佣金，买房要验看房地契约，有时候还要牵扯到卖方的街坊四邻。双方不可能不见面。 见莫聪并无不可之意，牙侩当下给双方引见了，三方人等便去看宅子。两处宅子，一处是那胖回鹘人的，另一处据胖子说是他兄弟的，也在城南，是个三进深的院子。 回鹘人急着出手，莫聪几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看过宅子之后，双方都表现出八、九成的意思，便找了一家酒馆细谈。 酒过三巡，牙侩先说道：“这世间的道理，买家和卖家不一心，所以就需要我这号人从中说合，一家紧着点儿，一家凑着点儿，这生意就成了。“ “宅子我们都还满意。就看价钱合不合适。”莫聪道。 “照我看，那两进的宅子，顶多也就值二百两银子，那三进的宅子，三百两银子有余。”牙侩说到这里，转向那回鹘人道：“那三进的宅子，你能做得了主不？” 回鹘人点点头。 “这两所宅子，拢共五百两银子，至于你们兄弟怎么分？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儿。” 回鹘人再次点头。 莫聪看看李克用和鲁奇两人，见两人表示同意，便取出一个包裹，拿出一两五两重的银子给牙侩，笑道：“那就没什么说得了！“ “这么性急，等完事了再给不迟。”牙侩口中说着，却接过银子来。 “早晚都得给，早给了省心，再丢了就不关我的事了。“莫聪笑着又数出一百两银子：”房子我们先定下了。只是交割的时候，另一位房东我们想见见。“ 牙侩还没说话，那回鹘人道：“我那兄弟在天湖当差，回不来。” “见不了房东，这契约也没法签啊。”莫聪面露难色。 “我那兄弟都托给我了，我签就行。”回鹘人不明就里。 “见房东是正理儿。”牙侩对那回鹘人说罢，又转向莫聪等人：“哥几个只管放心住进去，将来如果有人赶的话，你找我说事儿。” “有老哥这句话就行。”莫聪说着将一百两银子推给牙侩。 在莫聪点银子的时候，牙侩早就从掌柜那里借来文房四宝，提了笔写收据，一边写，一边问莫聪：“老弟准备订多长时间。“ “一个月吧。“ 回鹘人不太懂，便问牙侩：“啥意思？“ “人家给你一百两银子，一个月内你不能把房子卖给别人。“ “不是说好的五百两吗？“ 牙侩只好给回鹘人解释定金是怎么回事。说了好几遍，回鹘人才反应过来：“我后天就得赶回天湖去，一个月怎么行？“ “人家也没说非要等满一个月。“ 回鹘人只是摇头。牙侩只好问莫聪：“老弟，你能不能紧着点。“ “说是一个月，其实也用不了，只是手上有一批货物要处理掉，手上才宽绰。” “那得多久？” “就算便宜卖，怎么着也得五，六天。“ “那就五天。”牙侩一锤定音。 “我还是找别人问问吧。”回鹘人不同意。 “五天你都等不了？“牙侩有些生气：“甘州城的行情我比谁都清楚，别说五天，一个月内你要是把两套房子都卖了，还能得五百两银子，我再送你五百两。” “我一共就请了九天假，这都过了四天了。”回鹘人快哭了都。 “谁家里没个事儿？谁一路顺风？你回去给管事儿的带几斤烧酒就行了？” “这样也可以？” “听我的，肯定行！” 回寓所的路上，鲁奇嘀咕道：“五百两银子买了三天时间，确实有点贵。” “你没见那胖子急成啥样了？对那两个回鹘人来说，这三天脑袋都得提溜着。”莫聪道。 “胖子倒无所谓，不知那个瘦子能不能顶得住？”李克用好奇。 “那个瘦子会用掉包计，还把胖子的行程安排得如此紧凑。我相信他的能力！” 三个人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