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云龙一现
萧玄衣的第一个反应：赶紧把这事儿通知莫聪。便向怀里摸小白，半路又放下了。自己来海心山的目的是检测白马有没有怀上龙驹，再一个防止两回鹘人在没有被确认怀上龙驹之前把白马盗走。马群里有假货，跟他萧玄衣有什么关系？就算有一点点关系，那也是白马没有怀上龙驹而别的马怀上了。真要到了那个时候，还管母马假不假？ 那个瘦回鹘人玩的这手“掉包计”，是为了防止事情过早暴露，为跑路争取时间。想到这里，萧玄衣不免对自己的聪明有些得意。 不过那个瘦回鹘人也不简单，要不是自己开了神通，事先知道内幕，几乎被他唬弄过关了。只是那个瘦回鹘人用了什么手段？萧玄衣越想越好奇，觉得应该表现一下，把五个假货找出来。 虽然给这些母马“点过名”，但数量太多，所以除了自家的白马之外，萧玄衣一匹马都没记住。在马群里转悠了几圈，看谁都是假的，凑上去细看时，又好像不是那回事。 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挺让人抓狂，萧玄衣不禁后悔，当初回鹘人说死了五匹马的时候，自己应该核实一下，在花名册上做个记号。 花名册！萧玄衣忽然想起一件事：莫聪是根据每匹马的特征编制的花名册，虽然也能将五十匹马辨认无误，但萧玄衣“点名”时，却对几匹母马的花名颇不以为然。 比如有一匹毛色黑白相间的马，莫聪给它起的名字叫“小旋风”，意思是马的顶门有一片旋毛。但萧玄衣觉得，马群里只有那么一匹青马，叫“青骒马”最合适。在给母马们“点名“的时候简单多了。 所以说关于“特征“这事，各人看法不同。你所认为的特征，在别人的眼里就被无视掉了。想到这里，萧玄衣心里有了思路，拿出花名册来，找出那几匹他觉得“花名“不太合适的马。然后在马群里细细辨认，终于在一匹母马身上发现了端倪。 花名册上，此马的名字为“丹心一点“，也就是说马的两前腿之间有一撮红毛，而此马通身栗色，红毛不见了。 萧玄衣伸手从马的两腿之间摸下几根毛来，拿到眼前确认后，便一口气吹掉，突然发现，自己手指变黑了。萧玄衣恍然大悟：原来是个粉刷匠！ 这么一来，萧玄衣算是找到突破口了，东抓一把，西抓一把，不多久，五个假货全部现形。萧玄衣如庖丁释刀而立一般，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 这时天色已经放亮，海心山上渺无人迹，但萧玄衣不敢托大，思量着到楚山笑的石室里猫上一天。 来跟白马告别时，白马又要逃逸，萧玄衣心里一动，掠过去扯下几根马鬃，不禁愣住：自家的白马也被掉包了！ 这下真是出大事了，萧玄衣也顾不得天亮不天亮，从怀中取出小白放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大鸟从天而降。 从海心山到甘州四百里，湖面占了近百里。萧玄衣飞在空中，一轮红日欲出未出，彩霞漫天。 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这种感觉让萧玄衣的焦虑缓解了不少。忽然一朵乌云飘来，萧玄衣心道：这乌云有些突兀。 “羽衣兄，留点神，咱们现在黑龙的地盘。“话音刚落，乌云里探出一张巨爪，直向一人一鸟抓下。 萧玄衣嘱咐大鸟，自己却忘了戒备，眼见要落入魔爪。大鸟突然双翅一敛，人鸟直坠而下。萧玄衣仰头看时，那巨爪已隐入云中。 大鸟双翅急振，天风吹得萧玄衣睁不开眼，只得转过脸去，再看那朵乌云，已经被远远的抛在后面了。 当初在雁门时，萧玄衣和李克用曾经推测大鸟的神速，这下总算见到。大鸟驮着萧玄衣时未尽全力，估计是因为天高风冷，怕他受不了。 大鸟平日里一身肃杀之气，内心却体贴入微，萧玄衣一阵感动，差点飙泪。便去想那黑龙：这家伙怎么冒出来了？莫聪大哥不是说过它怕冷吗？除非不得已不会出来。 难道是发现白马被掉包了？看来李克用说的不无道理，那家伙肯定被白马迷住了。只是盗走白马的是两个回鹘人，不是他萧玄衣，这家伙不问青红皂白就抓人，也太霸道了。 再一想也不冤，就算回鹘人不盗走白马，他也要盗走的。不过也不能说盗，那白马本来就是自家的。 想通了，萧玄衣就气壮起来：下次再这样，我的疾剑也不是吃素的。 看看到了山区，萧玄衣松了一口气，便吩咐大鸟减速。他知道大鸟太死心眼，第一次去海心山，竟累到吐血。 世上竟然有这种鸟，比绝大多数强太多……萧玄衣感慨未已，忽见前面的山峰上有一团黑雾腾涌。 萧玄衣听楚山笑说过，那黑龙变成乌鱼时，快如闪电。不由心里一惊：难道是那黑龙追上来了。 萧玄衣提醒大鸟留神，自己也拔剑在手。但见那团黑雾急剧收缩成一点点，“不好“两字尚未出口，便一头从半空中栽了下来。 萧玄衣醒来时已经正午，耳边传来“啊啊啊啊“的哀号，心知是小白。萧玄衣想坐起来，刚挣了一下，便”哎呀“一声又挺在地上。 小白闻声赶来：“你没有死？” “你都没死，我怎么好意思！”萧玄衣强笑。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都死了。” “谁两个？”萧玄衣吃了一惊。 “你和孙羽衣啊。” “孙羽衣死了？”萧玄衣一骨碌爬起来，只见大鸟在几丈外的雪地上躺着，一动不动。 萧玄衣要奔过去，却摔到在地，便连滚带爬到大鸟身边，大鸟腹部有个牛眼大的伤口，血已凝固。 萧玄衣这才知道大鸟被黑龙穿了一下，而自己之所以没死是因为穿了金蚕丝马甲。至于黑龙为什么没有赶过来要补上一爪，萧玄衣已不愿多想。他眼下最纠结的一件事儿就是：大鸟死了，他没死。 出了半天神，萧玄衣拢了一堆雪，将大鸟盖住。郑重地磕了几个头道：“羽衣兄，等天马的事儿完了再说吧。“ 萧玄衣立起身，招呼上小白，穿乱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