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残缺破碎记忆
不管蓝雨到底是生是死,不管自己到底有没有真的病了,有一件事是不能改变的。 蓝雨是我的妻子。 可我的脑海中却没有丝毫相关的记忆,可悲的我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如何爱上蓝雨,我们之间又发生过什么样的悲情故事。 我像是一个窃贼翻乱了家里的东西,又变成拾荒者拾起满目疮痍的记忆。 我找到了我们的结婚相片,还有我们结婚时的录像带,甚至是蓝雨穿过的那件廉价得不能再廉价的白色婚纱。我又在蓝雨的日记里得知,她是一个很有天分的舞蹈演员,嫁给我以后就做起了一名普通的舞蹈老师。 有很多优秀的男人追她,但她还是很固执地选择了我,以为和我的婚姻会很美满,结果却是无休止的争吵和猜疑。 她的日记只写到4月4日。 这天我去了曾经工作的医院,主任说蓝雨确实是车祸丧生,她的心脏转交手术也是我做的。从那以后我会把每一个到医院里来的女患者当成蓝雨,工作的精神态度也非常不理智,院长只能让我离职回家休息。 毫无疑问,蓝雨死了。 蓝色的天空又下起雨,凄迷。 中午回到局里时雨还在下着。 我们法医室窗口对着一条巷子,里面堆满了塑料水桶,噼里啪啦着奏响的声音让人心生凉意。 “小梅。” “嗯。”她应了声。 “你知道蓝雨葬在哪吗!” 小梅先是沉默,然后点头。 不见棺材不掉泪说得应该就是我,我一定要亲眼看到蓝雨的墓。 下午。 踏着雨水小梅带我来到了市凉凤山公墓,当我们停在一墓碑前面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蔓延着。蓝雨的名字印在冰冷的墓碑上,往日的笑容如今已被永久封存在黑白相片里。 “我以为你们是说着玩的,原来你是真的失忆了。” 小梅带着同情的目光。 “帮我拿去鉴定一下,看看字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 我把家里床柜上发现的纸条递给小梅,虽然一切表象都有力证明着蓝雨的死,但我始终还是相信自己没有臆想症,不管是盲目也好,还是奢望也罢,总有一种感情在我心里面生长着,那就是蓝雨她还没有死。 “嗯。”小梅又说,“徐起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可不说又觉得心里面很堵。” 我笑了一下,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糕的。 “这墓是空的。” “嗯?”我一惊。 “就是嫂子,唉,我还是直说了吧,嫂子的尸体在医院里不见了,案子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 不见了!? 我心里一惊一喜。 我问小梅,人没有了心脏还可以动吗! 小梅沉默了。 我是一个学医的,不应该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不管是在多么难以解释的谜团和一切的未知领域前,法医都应该拿起科学的武器去砸碎传统封建迷信。但在故去的亲情面前我宁愿相信发生在蓝雨身上任何离奇的可能性,比如死而复生,因为,我迫切地希望她还活着。 感性胜过了理性,我知道自己这样很蠢。 三点。 小梅从技术科取回鉴定结果,笔墨痕迹来看书写时间不超过两天。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喜讯。 坐在法医室里看着蓝雨写在上面的那句话,目光里凝聚着从未有过的盼望。 张汉走进法医室,将一本杂志放到我面前。 把纸卡放进口袋里,说自己没有心情看杂志。 随后,他手在杂志的封面上轻点了两下,说了两个字,死者。 “死者!?” “对,就是死在铁桶里的女人。” “你怎么这么确定?” “你用不着这么怀疑我的业务水准吧!”张汉坐在桌子上,拿起杂志,指着杂志封面上面的女人,“张雅,知名平面模特,网红,一星期前与家人失联,属于失踪人口,经过NDA比对她就是这起案件中的受害者,而且我还查到她生在在一家整形医院里做过隆胸手术,失踪就是在术后一段时间内发生的。” “现在就去医院!” 我迫不及待想把心思投入到工作中,心理学上讲应该是注意力转移法吧。 “喂喂喂。”张汉按住我,“您老还是安心接受治疗吧,调查案子的事还是交给我和小梅吧。” “找茬是吗!” “我哪敢啊!” “那还废什么话,开路。”抓起衣服就走了出去。 张汉知道我很倔强,就不再阻拦。 车在这家整形医院前面一停,我们三个踏着湿漉漉的台阶走了进去。 张汉出示了证件,并把张雅生前的相片递了过去,问她认不认识相片里的女人。 她看得很仔细,也很坚定地告诉我们不认识。 “她生前在你们这里做过丰胸手术,麻烦你再仔细看看。” “生前!?”前台接待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更郑重地拿起相片看了半天,“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出出入入的客户实在太多,而且都长得差不多。” 小梅一时没憋住笑了一声。 也对。 毕竟是整形医院,基本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这个人你总该认识吧!”张汉把之前那本杂志放到她面前,她立马就认出封面上的女人,“喔,她是我们这里的贵宾VIP客户,两张相片差异也实在是太大了吧,她该不会是死了吧!?” “知道是哪个医生给她做的手术吗?”张汉问。 “这个我不清楚,我们院长来了,你们还是问她吧!” 转回身就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很有礼貌地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张汉再一次出示证件,“你好我们是市分局的,有件事想请你协助调查。” “喔,是张雅的事吧,之前有警察来问我啊,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她就是我们这里的普通客户,我真不知道她的事情。” “请问您贵姓。”张汉问。 “李惠。”她回答。 小梅嘀咕着,人情真薄。之前前台接待还说她是贵宾VIP客户,现在这个女人又说她是普通客户。不过话要说回来,没有人会希望自己被牵连进去。 我点了点头。 这就是人际关系,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和你好永远都只存在与表面,一旦自身利益受到牵扯就会成为陌路人,甚至是敌人。 “你别紧张,我们就是来问问!” “这样吧,去我办公室谈吧。” 她把我们带到办公室里,陪同小梅和张汉坐在沙发上,聊天内容大致是张雅在这里做手术期间,有没有一些奇怪的言行举止。 她说她没有太注意,因为她平时都在忙其他事,也不怎么和客户接触。 张汉便问她给张雅做手术的医生是谁。 “他已经辞职了。” 正在她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的我身子一怔,停下了步子。 怎么会这么巧合,张雅一出事他就辞职了。 “辞职原因是什么?”小梅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帮我补充问答。 “就是说太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不过我看他精神倒是挺好的,谁知道呢,应该是谈恋爱了吧,可这不耽误他工作啊。” “听您这口气很舍不得吧!”张汉问。 “就这么一个优秀的医生,说舍得那是假话,可怎么留都留不住我有什么办法。” 我翻开起她办公桌上的资料夹,本月所有客户的名单资料都写在上面,唯独没有张雅的资料,而且少了的这一页有明显的撕痕。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这个我还真没有,我这个人平时很少和他们沟通,所以基本不会留他们的电话。” “他叫什么你总该知道吧!” “这个知道,他叫汤玮。” 我又翻起她桌上的一本书,里面夹了一张4寸相片。 是一张合照。 偷偷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相片,做了记录。 “喔。”张汉起身,“谢谢你了,我们就不打搅了。” “喔,没事。”她如释重负了一样。 “等等。”我叫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小梅。 小梅一笑,了然,问她,“你们医生用的外科手术刀能让我们看一下吗!” 她有些犹豫,还是答应了。 她把我们带到了整形手术室以后,张汉很惊异地问小梅她怎么知道我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小梅回答说她也不清楚,就是突然想到这个关键点就问了,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吧。张汉竖起大拇指,说我们简直就是完美搭档。 小梅不禁一乐。 相对他们我要严肃一些,打量着这些整形的外科手术刀。 大同小异。 法医和医生以及是整形医生所用的工具实际上是可以互通的,只是因为作业不同形状上会稍有区别,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特别的锋利。 拍照,做了记录以后,我们离开了整形医院。 在车上惯性地阐述起自己的观点。 张汉和小梅把目光集中在辞职的整形医生汤玮身上,但我却一直回忆着这个李惠的一些奇怪言行。 她不知道汤玮的电话号码这是关键性的疑点。 刚开始提到汤玮时她说过自己曾经千方百计挽留但最终都没有成功,在现在这个时代沟通最起码的工具就是电话,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汤玮的电话号码,综上所述她应该是在说谎,有可能是怕我们联系到汤玮或者一些别的。 谎言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是一段见不得光的过去。 不管是哪一种都指明她有所隐瞒。 我把手机偷拍的相片递给张汉,里面一男一女,女的是张雅,男的应该就是汤玮。 “你怎么搞到的!?” “山人自有妙计。”我回道。 “虽然没什么特别的,但至少知道了汤玮的容貌特征。” “不对。”我说,“你再仔细看看。” 这时小梅补充了一句,“他们的关系好像挺亲密的,你看他的手一直搂着张雅的屁屁。” “屁屁!?”张汉笑话小梅,“你可是法医咱能不用网络术语么,酱紫真的好吗!” “蛮OK啊。”小梅笑着了句。 没错。 从相片上看汤玮和张雅的关系确实很好。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相片为什么会被李惠收藏到书里,而且张雅的客户记录会被撕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