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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全力通缉

    证据确凿。

    梁局下令全城搜捕张宁,如发现出城记录会联系地方公安机关配合抓捕。

    梁局下这个命令的时候,我的心悬得很。因为蓝心还在张宁的手上,而我又答应把蓝心救回来,还说自己会照顾她。李国仁始终没有熬过这一晚,如果蓝心有个三长两短我想泉下有知他不会原谅我。

    但事儿到了这个节骨眼儿却又没有别的办法。

    这段时间我只回过一次家,夜里都是在法医室里度过的。这天大清早张汉就把我叫醒,说是有线索了。

    在路上他解释说,早上的时候有个报警电话,打电话的人自称是张宁,他说他现在就在东南大街的冰工厂里。

    我没有很惊讶,这种事儿本身就没有逻辑可言,张宁怎么会在正得意的时候自首呢?!

    但在案件的瓶颈阶段哪怕是有一点的希望还是会去尝试,所以当张宁的自首电话打到局里时,多半的警力全部出动赶往了这间冰工厂。

    冰工厂17号冷藏室门口,站满了刑警。

    张汉说,张宁就在里面。

    我扫了一眼指示灯,亮着。因为不懂所以叫来了工厂里的技术工人,经他介绍说指示灯呈现绿色说明是在制冷,现在里面的温度有在负60°左右,体质弱的人进去用不了两个小时就会失去知觉。

    “感觉这事儿怎么这么邪乎呢?”

    确实很古怪。

    张宁自首就很蹊跷,还把自己关在冷藏室里就更不对劲,这里面会不会有啥阴谋?

    “打开!”

    张汉命令,但这名技术工人说这个冷藏室有两个月没有开过门了,别说是有人,就是有一头牛也早冻死了。而且,钥匙一直都在他们的手里,如果有人进去过他们不会不知道。

    “废什么话,让你打开就打开。”

    他这才勉为其难将门打开。

    接着一股寒气从里面扑出,在场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小杨持枪带队冲了进去,但是全是冰块的冷冻室里并没有找到张宁,这里除了冰块就只有冰块。

    “妈的,咱不会让这人耍了吧?!”

    “这里有个袋子!”

    迎着声音走过去,目光略过两名刑警同事身体中间的缝隙,看到地面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从袋子的长度和大小来看,类似我们法医室专用的储尸袋。

    “别动!”

    我很大声,并大步跨了过去,缓慢地弯下腰。

    “徐起……”

    张汉迟疑了,话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他是想说,这袋子里面会不会是蓝心。这也是我所担心的,这么巧合地出现了一个袋子,绝不单纯。

    我想了很久,都没有勇气。

    一起参与抓捕行动的同事们跟着我一起挨冻,在这样下去我也真的会很过意不去,就咬着牙把袋子上面的拉链拉开。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袋子里面出现了一张脸,然后出现了一件白色素裙。

    没有什么词汇可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我恨不得现在躺在里面的是我自己。

    “蓝心?!”

    张汉也弯下腰,蹲在地上。

    我摇了摇头,不是蓝心,蓝心失踪的时候穿的不是这件衣服。我又看了一眼她满是冰碴的脸蛋,很肯定地告诉张汉,是蓝雨。

    从表面的冰层来看放在这里已经很久了,皮肤上没有出现明显冻伤,尸体未呈现曲状和苦笑面容,说明不是冻死而是陈尸。所以我可以肯定这具尸体不是蓝心,而是在医院里被偷走的蓝雨。

    说完这些我闭上眼,咬破了嘴唇。

    一个女孩嫁给了我,我先是没有保护好她,她死后又要在这里挨冻,我不是一个男人。

    当着他们的面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然后揪着自己的头发拉扯着,最后我终于忍不住趴在尸体上大哭。

    我之所以哭,不止是因为绝望和死亡,更是因为我没有感情。

    丢了记忆想不起和蓝雨的过去,面对自己死去的妻子我竟没有一丁点的感觉,而且还在为袋子里不是蓝心而心存庆幸,我忽然间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冷血无情,我对不起眼前这个不顾一切嫁给我的女人。

    那一刻我无法过多形容自己的感受。

    抱起蓝雨的尸体我往外面走,回到局里以后我在她背上发现大面积刺青,是死后雕刻在上面的。之后我再也没有忍心去碰蓝雨的尸体,因为各种迹象表明她死后遭到过暴力,也就是虐尸。

    锥心刺骨。

    一直站在门口的张汉问走过来的两个同事梁局去哪了,那两个同事回答说我们去冰工厂没多久梁局就出去了,当时接过一个电话而且还很急。

    闻言我略微蹙眉,觉得不太对劲,就急忙让张汉给梁局打了一个电话,但电话并没有拨通。过了越有十分钟梁局的电话打了回来,张汉愣了半天没有接听,和我说,梁局从来不会给别人回电话。

    也就是说梁局的电话在别人手上。

    我连忙把电话抢了下来,直到最后一刻我才接听。

    良久,电话里传来一个稚嫩的冷笑声,不容置疑一定是张宁。

    我立马按住电话,低声和张汉说,让他把技术科的人带来查信号来源。

    张汉走了以后电话里传来他的声音,问他给的礼物我是否满意。

    我扫了一眼放在解剖台上的蓝雨,目光又掠到一面镜子上看到自己充血的眼。我回了一句,骂他是魔鬼。

    他又笑了,像是被夸奖了一样,“我只是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杀了他们,你却在他们死后狠狠地补上一刀,对自己的妻子动刀你比我更冷血。”

    他的话无懈可击,我承认。

    “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目光有挪到了蓝雨身上,我咬着嘴唇,“放过蓝心吧,用我的命行吗。”

    “行。”他的呼吸声在电话里非常的刺耳,“我很想知道你敢不敢给自己来一刀,如果你能做到我就答应你。”

    我知道一个凶手的话不可信,但我还是愿意孤注一掷。

    “好。”

    我抓起一把解剖用的小胸刀,“我要先确定蓝心还活着。”

    “呵呵,你有和我讨价的机会吗?”

    张汉带着技术科的同事走进法医室,将设备安装好以后开始查找信号源,但至少要用五分钟以上的时间。

    我没有说话,再考虑如何托延住张宁。

    “你不说话那我就挂电话了。”

    “我可以按照你说的对,但是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不如,我们两个见一面怎么样?”

    “当我是傻子吗?!”

    这时张汉向我挥手,示意我拖住他不要挂电话。

    我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我真的很想逮住他,然后亲手将他碎尸万段,给死去的蓝雨报仇雪恨。可这一刻我并不能激怒他,不可以再让悲剧重新,蓝心要活着,我也不允许其他人出事。

    “李达是你养父吧!你这么做是想给他报仇对吗?”

    电话那边很久都没有声音,技术同事和张汉都很着急,就怕他会在这个时候挂电话。

    良久,他终于又发出声音,是那种带着痛恨和轻视的笑容。他说,李达是一个好人,一生都没有做过一件偷鸡摸狗的事,可惜好人没有好报,就这样到死的时候都被冤枉。他还说我们警察太无能,又说是李达倒霉被我们抓来充数。

    “呵呵。”他冷笑着,声音发狠,“这样你们和我又有什么区别,我是杀了人,但我杀的都是坏人,我爸他那么好为什么要死?这世界还有公理吗?总把为人民服务、公正和法律挂在嘴边,都是狗屁。”

    他的情绪开始激动,呼吸也变得急促。

    “你当时为什么不去找警察?!”

    “我真的很讨厌你,我不想和你说话了。”电话中一阵沉默,不久,又突然间传出他的吼声,像是爆发了一样,“我有自闭症我心里面委屈,所有人都嫌弃我骂我的时候是李达收养了我,他是不可能杀人的,我找过警察,找过律师,法院也去过了,可这个社会都认定我爸是凶手,也从来不会有人想帮我,你们一次一次搪塞我说会给我爸一个公道可还是把他给枪毙了,你们……你们都得死……”

    “蓝心她是无辜的。”我大叫,怕没有机会。

    “你忘记了么,你抓我时冷冰冰的眼睛,所有人都一样的冷漠,没有人会理解我多么痛苦,所有人都把我当成疯子,所以我也要让你也尝一尝失去亲人的滋味,只有这样你才能知道我是什么心情!”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电话一中断,我们这些人乱成一团。不过好在技术科部门做事麻利,很快就锁定了信号源的位置。

    是在……

    梁局家里?!

    “这小子胆够大的了,敢在梁局身上动刀,小杨通知大家伙马上出发。”

    张宁去找梁局我一点都不意外,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与十年前案子有牵扯的人全逃不过张宁的魔爪,若梁局真的在这件案子中出了状况,那么必将是一件轰动全省乃至全国的事,对市里面会产生非常恶劣的影响。

    所以全局上下提起心,勒紧了神经,绝不能让梁局出任何问题。

    警车和救护车同时出动赶往梁局家,到了的时候发现梁局被绑在一把椅子上,血流了一地奄奄一息。

    医生对梁局进行现场包扎,救治,并大伙儿合力抬到楼下。

    “奇了怪了,信号是从这里发出来的,怎么就是找不到呢?!”

    张汉从屋子里面走出来说。

    这时。

    正被抬上救护车的梁局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用很微弱的声音和我说了两个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