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致敬
妃瑟琳娜明白自己的处境，如果自己不顾一切的逃跑，等待她的要么是利用莎莉和那两个近卫做诱饵只身跑路，最后很大可能死在乱兵手里；要么誓死不从被眼前的这个穆维恩人一斧子劈成两截，或者成为十几条影狼利爪和牙齿下的碎rou。 她不想死，所以选择投降。 妃瑟琳娜不傻，赛芙琳忒之前的后撤完全就是引诱她出击的信号，对方不是真的神圣之力即将耗尽，而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赛芙琳忒骗过了她和兰古尔，总不能怪妃瑟琳娜。谁能想到一个小孩身体里的神圣之力能维持三个小时以上还源源不绝，这完全不合常理嘛。 “明智的决定。”柯塞罗斯从鼻子里发出蔑视，十几条影狼羁押着四个俘虏返回。 正在和贝露夏以及埃里梅尔对峙的冰魔法师见到雇主被抓，干脆地选择了投降。 “怎么不打了？”贝露夏还是没能从不适应中恢复过来。 “雇主都投降了，作为佣兵自然没有理由继续战斗下去。”白袍魔法师坦然地回答。 贝露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了。 同盟军赢得了这场战役的胜利，让赛芙琳忒感到遗憾的是，由于她没有骑兵，巴鲁图瓦还是有将近四成部队从战场上逃脱，其中骑兵就占了一半以上，约一万人，这一万人中又有六成是轻骑兵，另外四成是为了跑路丢弃了兵器和铠甲的重骑兵。步兵发生啸营之后为争夺财物发生内讧，加上四散逃跑以及被同盟军追赶上杀死的，还抓到近两千多人的俘虏。 虽然逃走了近万人，但这些人已经丧失了作战的勇气，对同盟军的威胁已经不大了。 同盟军以步兵对抗骑兵，赢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 妃瑟琳娜带来的十个军团五万军队被击溃，本人被俘。由于她是公主，因此享受王室级别的俘虏待遇，赛芙琳忒没有为难她，单独建了一个帐篷供她居住。 胜利之后的同盟军派出天马骑士向南方各大国宣告胜利的消息，还派人通知正在敌人后方牵制的骑兵部队。接下来军团的一大堆事务等着赛芙琳忒处理，这几天她忙的不可开交，索性就驻扎在靠近基纽斯边境的平原上。如果巴鲁图瓦还是不开眼想要战斗，她不介意再一次用魔晶步枪叫他们做人的道理。 期间第三军团长赛尤西亚特意派来了自己的副官，保护着大批后勤物资的后勤队来到她的营地内庆贺。赛芙琳忒知道这是对方为了讨好自己而特意接下的活计，以此来试着挽回自己在这场战役初期的糟糕表现，然而她安排在赛尤西亚身边的贤者早已将发生的一切都如数告知她。心里有数的女孩也不说破，只是和这名副官随意地交谈了几句就让他离开了。 庆功宴由菲安利雅去安排，趁着这个空档，她决定和敌人的几个主要领导人见一见面。 在贝露夏等人的陪同下，她首先见到了那名冰魔法师。 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个险些毁掉第二军团的魔法师，女孩仔细端详着这位全身包着斗篷，只露出半张脸的少女。 透过兜帽的帽檐，少女也在毫无顾忌地观察着她。 就是这么一个举动，却让女孩感到眼前的这个少女有着一种超脱于生死之外的气质，那是一种缺少了恐惧心和畏惧心的气质。 一旁的奥利维拉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释放了那座不可逾越的冰墙，让玛丽丝为此陷入绝境，并最终造成她的死亡。 “殿下，请让我亲自手刃了这个女人。”电子合成音从奥利维拉的脖颈处发出，她现在能依靠这件器物在不张嘴的情况下说话，而且还不会因为龙语的能力伤害到他人。在得到这个发声器后，奥利维拉渐渐地话也多了许多，她能和自己的部下们沟通了，但要彻底取得他们的信任还需要时间。 她一看见这个冰魔法师，就不由自主地想起玛丽丝，她照顾了自己那么多年，却从来没听过自己对她说一句话，玛丽丝从没听过自己对她说谢谢，以后也没机会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痛不已，她恨自己没有在对方最需要她的时候帮助她。 “我还有事要问她，如果她真的该死，我会让你亲自执行的。” 赛芙琳忒三言两语制止了奥利维拉的愤恨，将目光重新转向台阶下的少女，“告诉我你的姓名。” “……海弗约忒·乔·格林梅斯。” 冰魔法师如实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却让在场的人感到惊讶。 “乔？贵族？” “有贵族名衔居然去当佣兵？” “你竟然是格林梅斯家族的人？” 虽然有这方面的预感，但真就在眼前的时候，赛芙琳忒还是为此感到惊奇。 “听你的口气，你知道我的家族？”即使是疑问句，听起来也像是早有预感的平淡语气。 “在这个世界发明船的同时，你们的家族就在海上漂流了。如果将大海比作草原，你们的家族就是最先在这片草原上放牧的牧民。”赛芙琳忒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听说他们作为最早的航海家几乎踏遍了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现在的航海路线以及世界航海地图也都是他们测绘出来的。不得不说，你的家族为我们了解世界做了非常大的贡献。”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家族嫡系的女性成员都会用“海”字开头来起名字，虽然她们不姓“海”。就像是赛芙琳忒的家族无论男女都用“赛”作为名字开头，同样他们也不姓“赛”一样。所以这位冰魔法师在报出名字时，让赛芙琳忒对她少少地产生了一点亲近感。 提到自己家族的辉煌，冰魔法师却只是淡淡一笑，似乎这些丰功伟绩对她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想到同盟军的主将会是个如此博学的学者。” “我们是两个历史悠久的家族后裔，所以我对格家族的生活方式感兴趣而已。据说格林梅斯的家族成员一辈子都居住在船上，男性成员会在成年时得到一艘专属于自己的船只，在死后也会埋葬在这艘船上，并且凿沉它。”面对冰魔法师不痛不痒的恭维，赛芙琳忒坦然接受，让她感兴趣的不单是这个家族对海洋和船只的了解，还包括眼前这个魔法师本人。贝露夏提到这位冰魔法师少女体内寄宿着冰精灵王艾姬妮斯的意识，“我听我的朋友说，你是一名佣兵，受雇于巴鲁图瓦来对付我们？” “看来你确实对我们知道的很多，没错，正如你说的那样。”冰魔法师干脆地承认了。“不过我身为一名佣兵，受雇于人，拿钱办事不是佣兵该做的吗？” “我无意否认你对这行业的职业态度，你为你的雇主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这很难得。”赛芙琳忒说道，“你的实力很强，我们大家都见识过，不可否认你给我们造成了极大地麻烦，因此也让我看到了你的价值。我想雇用你，作为同盟军的特殊部队的一员。” “殿下……”奥利维拉急了，要和这个帮凶共事，她说什么都不愿意。 赛芙琳忒抬手制止了她的发言，盯着海弗约忒，“你可以考虑考虑。” “我想我没得选择。”冰魔法师摇了摇头，自然能看出这是她唯一的出路。因此立即就同意了赛芙琳忒的雇佣邀请。 如果她激发神识要杀死奥利维拉毫不费力，但付出代价是自己也会死，所以她并不想这么做。作为一名佣兵，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杀人是在所难免的事，除此之外要她无缘无故地杀死一个人，她是不愿意做的，因为那毫无意义，女孩并不想以势压人，既然对方这么认为，她也不多做解释。感情嘛，以后可以慢慢培养，她指向右手边的坎贝拉，“那好，一会儿你向这位负责佣兵的助理签署一下雇佣协议书，从今天起你就是同盟军的一员了。” 独断地处理完这件事后，女孩重新看向一边的奥利维拉。 少女正生着闷气。 “我知道玛丽丝的死对你造成了很大的的打击，但我想，她不会希望你替她报仇的。”盯着少女的眼睛，赛芙琳忒接着说道，“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你，这意味着她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比她幸福、比她快乐的活着。如果你非要报仇，那么按照主次关系来说，那个魔法师并不是直接造成她死亡的凶手，而是那支弓箭的主人。你应该找的不是那个少女，而是找造成她致命伤的武器的主人才对。” 奥利维拉没有说话，场面一时有些沉闷。 “玛丽丝的死，我们都感到和遗憾。”菲安利雅说道，“她是一个好女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在最后时刻所惦记的是你和手下们的安危，第二军团的士兵应该为能有这样一位将军而感到荣幸。” “虽然她治军严格，但却让这些士兵们在她阵亡之后仍旧保持阵型不溃败，为第一军团赶来增援而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这样的治军能力在同盟军中非常少，至少我是办不到的。”姆林恩的王子西撒说道，这是他最佩服科菲赛的地方。 “我完全同意。”教廷辅助部队的诺威伊德赞同地点头，教廷的人对于忠于教义的人总会抱有无条件的好感。 “嗯，她是一位好将军。”阿巴斯想了又想，然而满脑子都是战斗的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能够安慰人的话，索性放弃了那些繁复的形容词，不违背本心的直说道。 “敬这位为同盟军奉献生命的人。”赛芙琳忒首先将手里的茶杯举向空中，“愿她在天国安息，永享和平。” 在她的带头下，其他将领也纷纷效仿，以茶代酒向玛丽丝致敬。 “致可敬的人。” “可敬的人。” 看着帐篷里的众人都端起了身边的杯子，奥利维拉幽幽叹了口气，她拿起桌上的茶杯，缓缓地举向了半空。 奥利维拉暂时放弃了向冰魔法师复仇的打算，这让不擅于权谋的赛芙琳忒大大的松了口气，要是那少女不管不顾地要报复，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不过事后她亲耳听到菲安利雅的夸赞，自己也觉得这事做得不错。 为此她得意了好几天，直到贝露夏找上门来。 她是来找赛芙琳忒要求归还魔晶步枪的。 “这场仗已经胜利了，所以把东西还回来吧。”一句客套都没有，贝露夏开门见山地直入主题。本来她是想等个几天，让赛芙琳忒自己把这件事提出来，可她似乎没这个意思。 要还这么高科技的武器，赛芙琳忒一百个不愿意，所以她想找借口赖账。 “这个嘛……你看哈，我们用这个武器轻而易举就取得了胜利，击败了巴鲁图瓦的军队，但帝国的威胁还在，我打算再借用一段时间，等到把帝国打败了再还可以不？” “不行。”贝露夏干脆拒绝，“把这种超越时代的东西研发出来已经是违背了这个世界的自然法则，我不能保证你是否会把这种武器用到除圣战以外的其他地方。” 还有一点，赛芙琳忒雇佣了那个冰魔法师的行为让她很不爽。明明之前还是打生打死的对手，结果转眼就变成同僚要共事。身为一个立志将魔人赶出这个世界的她并没有赛芙琳忒那般豁达的胸襟。 “反正都已经使用了，这个戒律破都破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破的彻底一点嘛。” “少来，你就是不想还。”贝露夏怎么会看不出来赛芙琳忒的这点想法。“我这么说吧，你不还不行，你要是不还，我也有办法拿走。至于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完全是考虑到我们之间的关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坚持下去反而会毁掉女孩在贝露夏印象中的好感，自己也不是那种见了好东西就要抢的强盗性格。赛芙琳忒没办法，只好怀着一副很不情愿的心情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坚决，我也不坚持了，不过明天我还要用这些武器来做一件事，做完之后就还给你。” “可以。”贝露夏认为赛芙琳忒没必要为这件事对她耍心眼，于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次日清晨。 那些还装备着魔晶步枪的轻步兵们整齐地排列在旷野上，他们要为在这场战役中阵亡的同盟军将士举行一个追悼仪式，离更远一些的是同盟军的其他部队。赛芙琳忒把这个想法向菲安利雅一提就得到了她的赞同，于是就有了这个简单的布场。 女孩在一批亲兵的簇拥下来到搭台。 停顿了一会，她清冷地声音在旷野上响起。 “……我们不应该忘记为胜利失去生命的战士们，在此我们将怀着虔诚的心超度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同胞，愿他们带着荣誉升入天国，愿圣光永远照耀指引着他们。” “举枪！” 三千轻步兵端起手里的步枪，动作虽不甚整齐，但对于没经过特殊训练的他们来说已是难得。 “放！” 连着向天空放了三遍，各种属性的魔法弹丸从枪口中射向天空，如同绚丽的烟花，以告慰那些在战场上逝去的生命。 简短的仪慰灵式结束后，赛芙琳忒如约将这批魔晶步枪全数交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