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星辰算术
当舒夜再度回到商铺大厅，周围的情况已经跟之前完全不同。 天色已经大亮，刺目的光线照耀在铭阁上下，显得通透明媚；宽阔的大厅中，不少伙计正分散在各处，忙碌地准备营业所需的东西；照明的灯火已经熄灭，嘈杂争论的声音从各处响起。 安静远去，而喧闹来临。 莫掌柜轻巧地从忙碌的伙计中掠过，拉开柜台的栏杆，进入柜台里面，执起一支笔在账本上写了一会，才唤过舒夜，将剩余的十五枚银币找给他：“总共六十枚银币，除去你所换物品的价值，还剩余十五枚，你清点一下。” 舒夜点了点头，粗略数了一下掌心的银币，便揣在了怀里。 “你所需要的五斗粮食我已叫阿虎从仓库中替你取来。”他踱出柜台，带着舒夜来到厅门角落，提起一大袋粮食递给舒夜，“五斗大米，分粒不差。” 舒夜接过粮袋扛在肩上，持剑道谢，正准备向老人告辞，弯腰的瞬间，背后两个抬着沉重石板的伙计突然狠狠撞了上来。 巨大的力量迅速撞在了舒夜腰椎之上，他身体不稳，一个趔趄，向前一窜，就直往老人身上扑去。 莫掌柜眼见舒夜整个人瞬间倾倒而下，不由快速地退后了一步。 他反应如电，枯瘦的手臂凌空一横，就迅速扶住了舒夜，眼中寒芒一闪，对着撞上来的两个伙计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怒斥：“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明明看见这里有人，还撞上来，是眼瞎么，还有，这块石盘我不是让你们放在门前不要动么，谁让你们搬进来的，你们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压根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老人的声音如洪钟，震得二人心胆俱丧，脸色发白。 二人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任由着掌柜训斥，屈身向舒夜道了一声歉，急忙抬起坠地的石盘，准备放回门前。 “咦……” 舒夜突然瞅见石盘上的纹路，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心中惊疑了一声，急忙制止住了二人搬离石盘。 “这是什么？”他指着石盘上纵横的纹路向莫掌柜问道。 “一道题。”莫掌柜叹息一声，回答，“一道深奥无解的难题。” “能让我看看么？”舒夜眼中泛着亮光，询问道。 莫掌柜眼中神色如水纹波动了一下，盯着舒夜看了看，点了一下头，做了一个请便的动作。 舒夜得到准许后，快速放下米袋，蹲下身体，用手掌拂开了石盘上的灰尘。 待到灰尘尽去，石盘纹路露出全貌，舒夜双眼瞬间露出骇人的亮光，身体一震，心中犹如波涛汹涌。 那纹路深刻于石盘之上，纵横三格，泾渭分明，上写一至九数，下列规则之法，却正是舒夜记忆中，印象深刻的九宫数列。 “怎么，这题公子会解？” 莫掌柜陡然瞧见舒夜眼中的亮光，瞬间一步抢上，蹲下身体，激动地望着他。 舒夜想说‘这还不简单’，但当他回头看见莫掌柜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神情时，瞬间又将话吞了回去，询问道：“这题有什么来历么？” “当然有。”莫掌柜摆手驱散了身旁的两个伙计，回答道，“此题乃是三年前，一位神秘的大人物于帝都留在我铭阁中的，他当时许下了无数财富和一个天价承诺，拜托我阁寻找解题之人，我阁在如此丰厚的条件下，自然不会拒绝，却没想到，这道题……” “三年来，都无人能解，是么？”舒夜接话问道。 莫掌柜点了点头，一脸无奈：“我阁曾出十万金币的悬赏来寻找解题之人，更将此题刻于石盘之上，分置天下每处分阁，传遍整个大楚帝国，但三年来，还是无人能解。传说此题只有星痕宗秘传的‘星辰算术’之法才能解开，可星痕宗早已湮灭数千年，哪会有知晓秘法的传人。” “星辰算术。”舒夜心中喃喃，“这名字倒比九宫算术好听许多。” “公子会解么？” 莫掌柜解释了题的来源之后，无比期待地望着舒夜，心中极为紧张。 他虽然不知道这道神秘的题目代表着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若舒夜能够解出这道题，自己的人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止能获得无数财富和好处，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进入铭阁的核心内部，突破目前的境界桎梏。 舒夜愣愣瞧着石盘上的纹路，脑中涌起无数疑惑，根本没有听见莫掌柜的询问。 “这‘星辰算术’到底九宫算术有没有联系，这个世界跟地球到底是不是毫不相关，我能重生到此，到底是因为意外还是……” 这道题的出现使他脑中的思绪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公子，公子……”莫掌柜见舒夜盯着石盘纹路皱眉出神，不由轻唤了一声，递上一只碳笔，问道，“您会解吗？” “嗯。”舒夜应了一声，接过他递上来的碳笔，收束心神，淡淡回道，“其实很简单的。” “很简单？”莫掌柜一愣，不由一脸惊愕。 他想过舒夜的一切回答，却没想到会是这三个字，浑身一震，竟有些不知所措。 旁边，早已因为好奇聚集而至的铭阁众人，听到舒夜如此狂妄地回答，心中皆是一阵轻笑，充满无数质疑。 “简单，吹牛吧，整个帝国的人都没能解出来，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能解？” “毛都没长齐呢，他能知道什么是‘星辰算术’，我看只是瞎忽悠掌柜吧。” “哎，掌柜也是，病急也不能乱投医啊，这小子穿的破破烂烂的，一眼就看出来是个贫穷小子，估计连字都不认识，哪知道什么算法。” “哼，年少无知，这小子要能知道怎么算，岂不整个帝国的人都成了傻子，也就掌柜和善，要是遇上我，必然乱棍打出去。” “如此狂妄的家伙，就应该给他一些教训，让他再也不敢在铭阁口出狂言。” 无数嘲讽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众人对于舒夜的狂妄，非常的不满和鄙夷。 莫掌柜听到这些声音，心神一凛，沉思了片刻，升腾的希望也瞬间冷了下去，对于舒夜的态度逐渐转为冷淡。 舒夜淡淡地看了一眼所有人脸上的轻蔑神态，微微一笑，并不理睬，执起碳笔，便将一至九个数字慢慢填进石盘纵横的空格内。 九宫算术虽然在这个世界深奥难懂，但在地球却是最基础的算术题。 舒夜虽然不是什么高材生，但作为一个来自地球的灵魂，解这种基础题，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一至九个数字在舒夜笔下，根本没有经过任何停顿，就被他迅速写入石盘空格内。 围观的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舒夜毫不思索地一蹴而就，心中无比震惊，脸上尽皆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这怎么可能，这小子怎么可能解得这么快……” “不会是乱写的吧，怎么可能这么快，这可是只有‘星辰算术’才能解开的难题啊。” “不像乱写的，你看每一行，每一列的结果都一样，这……这也太神奇了。” “这到底是哪家的少年啊，简直是天纵奇才，居然……居然能如此轻易的解开……” 无数惊叹的声音从围观人群中响起，每个人，望向舒夜的眼睛中，都充满了震惊和羡慕，而先前那些质疑和嘲讽，在所有人对题不断地验证中，如冰雪融化，消散得无影无踪。 舒夜扔下碳笔，轻松地站了起来，随意望了一眼态度瞬间反转的众人，扛起粮袋，庞若无人地便走出了大厅。 莫掌柜沉浸在石盘难题的验证中，一遍一遍的计算，根本没有注意到舒夜的离开。 “此题我已解开，十万金币的赏金，我隔日再取。”舒夜于铭阁大门处转身，凛然望着整个铭阁上下，“当我下次光临之时，还望贵阁能够准备妥当。” 他说完，微微一笑，便只身踏入风雪，扬长而去。 门口阴影中的布衣男子见莫老并未出声，只能沉默地看着舒夜离去。 “哈哈……居然解出来了，解出来了……” 将石盘上的题验证十数遍的掌柜突然大叫了一声，状若疯癫地站了起来，满脸红光，激动得难以自控。 他兴奋地环视了大厅一圈，没有发现舒夜的身影，心中一凛，不由对着厅外大吼了一声：“阿虎，公子呢，公子呢，快将他请过来，老朽要亲自谢谢他，还有，让阿烈立刻快马赶往精绝城，将这个消息告诉沈大人，让他传信给帝都，告诉阁主……” 门口阴影中的布衣男子听到莫掌柜的声音，心中顿时一震，急忙奔进屋内，吞吐地说道：“莫……莫老，那位公子……公子已经走了。” “知道去哪里了么？”莫掌柜问了一声，见男子摇了摇头，不由怒火万丈，“不知道？不知道你不会追么……从现在开始，这位公子已是我铭阁最重要的人，必须要看护周全，你明白么。” 他浑身青筋鼓动，气势凌厉，对着男子怒吼道：“马上去找到那位公子，保护好他，等待精绝城的沈大人来此接手。” 布衣男子在莫掌柜严厉的训斥下，不敢有任何怨言，应了一声，急忙夺门而出，直奔舒夜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