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登峰
他迎着黑暗夜色，凝目瞧去，只见叶梦如一身白衣，正缓步向院中走来，美丽的脸上泛着笑意，眼中一片赞赏之色。 “叶前辈。”舒夜扔掉手中木条，抱拳低头，沉声唤道。 叶梦如微微颔首，凝目看着他，问道：“你悟出第一重的‘昆仑九式’用了多久？” “晚辈驽钝，用了大概一年时间。”舒夜凝声回答。 “一年！”叶梦如心中一震，惊道，“你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完全学会了‘昆仑剑术’中上千招基础剑术，悟出这‘昆仑九式’？” 她难以置信，心里对于舒夜的剑道天赋震惊不已。 整个天剑宗，浩浩荡荡数万弟子，每一个人放诸俗世，都是惊才绝艳之辈，然而数百年来，这些弟子中，却并无一人能够在短短一年时间中尽悟‘昆仑九式’，舒夜若没有说谎，则其表现出来的剑道天赋，已经算得上是天剑宗数百年来所有弟子中的第一人。 “难怪他能得到楚师兄的青睐。”叶梦如心中暗道，“此子所表露出来的剑道天赋，纵然没有遇上楚师兄，恐怕其它的门派的高手遇见之后，也不会放过。” 她眼中闪着精芒，仔细地扫过舒夜全身，沉吟了片刻，才淡淡说道：“你的剑术根基很好，天赋也说得上惊艳，只是修为实在太弱了些。” 舒夜点了点头，对于自身战士七阶的实力也是一脸无奈。 他所修为的‘昆仑剑术’太过霸道，纵然他完全领悟了其中九式剑术，但在生死对战中，受限于自身实力，后面五式剑术的力量，也根本发挥不出来。 叶梦如见他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知他苦恼于自身实力所限，不能发挥出‘昆仑剑术’的真正威力，不由微微一笑，沉声说道：“今夜天气不错，你有没有兴趣随我出去走走。” 舒夜一愣，不知她言出何意，但见她双眼温和，并无恶意，心中沉吟之下，便忍不住点了点头。 叶梦如见他答应，轻轻一笑，也不等舒夜反应，就一把拉住他手臂迎空直上，越过无数房舍，落在了皇城背后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面前。 “叶前辈，我们这是……”舒夜不知她为何要带自己来这里，满心疑惑地问。 “带你一睹灵都城波澜壮阔的景色。”叶梦如仰头看着黑暗之中，不知伸向何处的山顶，沉声道，“只有站在山峰顶端，才能看尽整个灵都的风景，知晓这帝都繁华。” 她凌然望着舒夜，笑意盈盈地说道：“我先上去等你，天亮之前，但愿你能爬上来，若不然你身边那位小美人就只能在丞相府中见了。” “什么！”舒夜心中大惊。 “她原本就不是天剑宗的人，根本无理由留在我紫云轩中。”叶梦如眼中神光湛湛，凝声道，“将她交给王丞相，既熄了丞相府的怒气，也对你斩杀王公子的事情有了一个交代，不是两全其美么？” “前辈，不可……”舒夜心中一急，沉声大喝。 “有何不可？”叶梦如故作惊讶道，“紫云轩作为我宗在俗世间的落脚点，只接纳宗门弟子，其余无关人等，一律不会给予庇护，那小姑娘与我天剑宗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我如何能让她留在紫云轩中。” “她是我的……”舒夜慌忙之下，不知如何表明小白的身份，“……朋友，救过我命的朋友。” “是么？”叶梦如眼神凌厉，似乎要将舒夜整颗心都看个通透，凌然道，“既然你想让我将她留在紫云轩中，那么，这三月之中，你就必须得完全按照我说的话做，若有一丝懈怠，不但那女孩会被逐出紫云轩，性命难保，连你也会如此。” 舒夜心中一凛，咬了咬牙，只能无奈地答应下来。 “现在……”叶梦如看着他，一指眼前山峰，厉声道，“你的任务，便是在天亮之前，从此处山底爬到山顶上。” 她微笑着凝气踏步，横渡虚空，沿着山体，平步青云而上，刹那间，就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之中。 舒夜眼看着叶梦如消失的身影，倒吸了一口冷气。 知道此时，他才知道，她的实力并不比自己师父差多少，那种缩地成寸，横渡虚空的绝技，对方心念一动之间，一样能够运用自如。 他沉思权衡了片刻，知道自己并无其他道路可以选择，不由叹息了一声，乖乖地按照叶梦如的要求，向着耸立云层的山峰爬去。 山势崎岖，极为陡峭，仿佛直线劈开的断崖一样。 舒夜精神紧绷，力量全数灌注于四肢，踏着凸出的山岩，不断向上攀爬，坚持一个时辰之后，才堪堪越过了山底，来到了山峰中段位置。 他仰头上望，只见此地向上数百丈，皆是倾斜光滑的凹凸山岩，没有山路可行，心中不由一片绝望，但他知晓自己行至此处，已经没有了退路，不由深深咽了一口口水，用力咬住牙关，汗水淋漓地再度向上攀爬而去。 这一段向上的路径，比他从山脚到山底的一段路，困难十倍不止。 很多时候，舒夜攀住凸出来的山岩上行，却根本找不到着力之处，只能凭借着胆气和毅力，在虚空跳跃着攀上那些能够着力的岩石，艰难地一步步上行。 等到他咬紧牙关，努力攀爬完这数百丈距离，天边已经隐隐泛出了鱼肚白。 “快点，你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了。”黑暗的虚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舒夜攀住山岩，双腿悬空，努力向上望去，却见山顶依然遥遥无期，上行的道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刀劈斧凿一样平整的垂直崖面。 “这样的崖面，我怎么可能上得去。”舒夜全身力竭，愤怒地吼道，“你真是强人所难。” “那你就只有死了。”叶梦如听见舒夜的怒吼，冷哼道，“看看你的身后，你若不一直往上，你还下得去么？” 舒夜依言低头下望，只见万里虚空，云雾缭绕，根本不见峰底，自己跳跃着攀岩而上，到此已经完全力竭，根本不可能下得去了。 “无论多少时间，只要你能爬上峰顶，我就带你下去。”叶梦如开始循循善诱道。 舒夜心中发狠，仰天咆哮了一声，双臂用力，身形一跃而起，抓住了平整的崖面缝隙，开始艰难地一寸寸前行。 他将指力和腕力运用到极致，拼命压榨身体最后一分力量，然而，越接近天亮，舒夜依然感觉到自己身体越来越难以支撑。 到得最后，他每一次移动身体，全身骨骼血rou都仿佛要崩溃一般。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扯得肺部一阵疼痛，衣裳紧贴在身上，不断向下滴着汗水，心脏跳动如巨鼓，几乎要蹦出身体，全身力量在极度的消耗下，已经完全透支。 舒夜不顾全身力量的崩溃，大吼声中，再度用指尖攀住一处细小裂缝，向上一跃。 他整个身体腾空，眼看着就要攀住下一处裂缝，他颤抖的手指突然一滑，带着整个身体瞬间凌空坠落。 峰顶的叶梦如叹息一声，身形化作一道白光，腾空一步踏出，半空接住舒夜，平稳地落在了当初出发的位置。 看着已经力竭昏死过去的舒夜，她漂亮的双眼中，寒芒早已消失，换作的，却是一片温柔和赞叹：“只是淬体辟府的境界，居然能够爬到离山脚七百丈的位置，此子的毅力和决心，真是让人惊叹。” “不过……”她眸光一闪，柳眉微蹙，转而担忧道，“……楚师兄让他来紫云轩找我，多半是让我指点他修炼，只是星痕宗的秘宝开启在即，恐怕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也不知这小子能不能在这三个月的苦练中，冲破淬体境的桎梏，进阶凝气。” 她轻盈地一步踏出，瞬息之间，便无声无息地回到了寂静的东院之中，随后，她将舒夜随手扔在房间地上，就自顾自地离开了东院。 等到舒夜醒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之后。 小白依然醉得迷迷糊糊，不时呢喃着梦话，周围一片寂静，除了桌上数盘点心，东院中没有任何人；他沉默地站起身，胡乱地吃了一些点心，踱出屋外，只见院中沉寂如死，依然是一片浓郁的黑夜。 “感觉如何？”叶梦如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院中，微笑着问。 舒夜一愣，急忙察看身体，却猛然一惊，他的身体在沉睡的这段时间中，居然不知不觉地跨过了辟府期，到达了战士八阶内力期。 舒夜想起那夜随叶梦如爬山的旅程，心中瞬间明白过来，抱拳感激道：“多谢叶师姑的指点。” “指点算不上，能不能成，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叶梦如淡淡说道，“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中，若你不能一举突破战士境的桎梏，我也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三个月时间。”舒夜感觉到叶梦如话语间的急切，心中一凛，不由一头雾水地问道，“前辈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