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朱唇紧咬
炎炎烈日，杨光义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匆匆进屋。虽说已经入秋，但是一直不曾下过雨，秋老虎还是格外凶猛。 “送林兄弟走了？”刘守忠为他倒了杯茶，随口问道。 “走了，洛阳来信，弟妹的爷爷生了重病，他做孙女婿的自然得回去看看。”杨光义说着，一杯清茶入口，顿时舒爽不少。 “林兄弟这一走，我们有的忙喽！” “赚银子的事，就别抱怨了，对了，石大哥也来信了，他最近立了军功，不日就会升迁。” “好！你回信问问，有用得着银子的地方没？” “嗯，我这就去。” 而此时林旭坐着马车刚刚出来汴京城，这两个月一直忙着醉不归的事，洛阳几乎被抛诸脑后。直到收到了侯福通的来信，他不得不回一趟北池村，因为莫老头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临走之时，他带了大比银两给莫小鱼，祖孙俩不必再以打渔为生。本想成亲之后，再把他二人接到城中，让莫老头享几天清福，谁知……可以相信，小鱼这些天肯定担惊受怕的，我得赶紧回去。 一个身影蹲在街边，见林旭的马车出城，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消失在人群中。一刻钟后，一只信鸽腾空而起，悄然西去。 也就在此时，北方河中城里，节度使李守贞刚刚迎来一位贵客。 “悉罗参见节度使大人。”脸庞太过阴冷，笑起来比哭都难看。 “悉罗将军有请，来人上茶！”李守贞一脸笑意。 悉罗坐下之后，说道：“李大人，开门见山说正事吧！” 李守贞笑道：“爽快！悉罗将军请讲！” “我家主人已经联络过凤翔军和永兴军，王景崇、赵思绾已经答应和李大人一同起事。”悉罗沉声说道，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冷峻与严肃。 李守贞一拍大腿，险些从座位上蹦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笑道：“如此，大事可成矣！哈哈！” 悉罗勉强一笑，说道：“恭喜李大人，我家主人不便亲自出面，但是战马、物资会暗中送到河中城，请大人放心。” 李守贞笑道：“替我转告贵主，待河东平定，我会相助解决麟府。” 悉罗说道：“好，祝李大人马到成功，我这就回去，家主在夏州静候佳音。” 李守贞把悉罗送出门去，转身进去大堂，一个容貌清秀的年轻男子走出来。 “爹爹准备动手？”此人正是李守贞之子李崇训。 “嗯，刘承佑无知小儿坐不了几天金銮殿，如今有了凤翔军和永安军互为犄角，相互支持，背后还有西北的支持，大事一定能成，别忘了清泉道长说过，你媳妇有母仪天下之贵相，为父百年之后，这大位自然是你的……哈哈！” 后院里，一个端庄贤淑的年轻女子，听到李守贞父子狂傲的笑声，不禁眉头紧蹙，微微摇头。良久才问道：“莺儿，给小妹的信寄出去了吗？” “回夫人，已经交给管家了，想来已经在路上了……” 而此时的汴京城里，一处豪门大院的绣楼上，一个紫杉少女站在窗前，问道：“墨儿，大姐的回信来了没有？” “墨儿？墨儿？”紫衫少女连叫几声，并无人应答。“这丫头死哪去了？” “小姐，墨儿jiejie出去了，奴婢早上去问过了，没有大小姐的来信。”另一个丫鬟青儿赶忙上期回话。 紫衫少女默然垂首，悠然道：“知道了，你去吧！奇怪，这回怎么这么慢？” “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丫鬟墨儿慌慌张张地跑进门来，大声呼喊着。 紫衫少女淡定地抬起头，说道：“慌什么？想闹得阖府惊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小姐，醉不归被查封了，说是林公子……”墨儿结结巴巴，很是着急。 一听到林公子三个字，紫衫少女身子微微一震，一摆手，其余的丫鬟知趣地退下楼去。“林公子怎么了？”紫衫少女这才问道，言语中隐含着几分关切。 “今天早上开封府衙查封了醉不归，说是林公子是一品堂的jian细……” 原来，今日早间醉不归刚刚开始营业，杨光义还兀自打着哈欠，开封府衙的大批官差就已经出现在门口。杨光义、刘守忠一头雾水地迎了出去，想要问个分明。 只可惜官差不由分说地直接查抄，杨光义与刘守忠也被戴上了镣铐，理由只有一个勾结藩镇jian细林旭。开封府刚刚抓获了几名来自西北的谍工，几名谍工经受不住严刑拷打，吐露实情，供出了醉不归的林公子，代号白鹰，是西北一品堂的jian细。 如此一来，众人对醉不归存在的目的自然也就有了别的看法。消息一出，经常出入醉不归的达官贵人们都小心翼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躲在家中，唯恐惹上嫌疑。 杨光义还好，刘守忠已经起来疑心，林旭突然拿出一万两白银投资，一点都不担心损失，给自己一方那么高的利润，过去的种种一起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林旭图什么如果说是为了赚钱，完全可惜选择其他任何一家店，如果是醉不归的地段好，那么对面的如意馆似乎也更胜一筹，为何就偏偏看中了破败不堪的醉风楼呢？此时林旭多了个jian细的身份，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开醉不归就是为了接近达官贵人，收集情报。 刘守忠猛然想到自己身后还有一个石守信，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将军，难道林旭有意拉石大哥下水？必须让石大哥小心，刘守忠利用好友探监了机会，将消息送了出去。 此后，当许多公子富商习惯性地穿出现在汴河桥头时，才发现在醉不归一片黯然，已经被查封了。于是纷纷转向，走进了对面的如意馆，这一幕让何老板开怀大笑。 曾经繁华热闹的醉不归昙花一现，就这样淹没在深沉地黑夜中。 紫衫少女听完墨儿的叙述，心头一紧，坐在椅上，半晌默然不语。沉吟良久，才开口问道：“林旭现在何处？” 墨儿答道：“据说是回洛阳探亲去了，已经走了三天了。” 紫衫少女走到窗边，遥望天际，沉思许久，吩咐道：“墨儿，让陈峰到翠华园见我。” “啊哦！”墨儿楞了一下，赶忙转身去了。 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走进翠华园。 “陈峰参见六小姐，六小姐有什么吩咐？”声音沉稳有力。 紫衫少女站在花树下，并未回头，说道：“你带几个人亲自去一趟洛阳，找到这个人，查清他的底细？” 陈峰走到石桌前，拿起桌上的白纸，纸上是个年轻男子的画像，双目英气勃发，眉目俊朗。墨迹还未完全干涸，画像旁还有两个娟秀的字迹——林旭。 陈峰问道：“六小姐还有身份吩咐？” 紫衫少女说道：“有消息显示此人可能是一品堂jian细，你查访清楚，如果不是，保护他周全，如果确实无疑……直接……直接杀了他。” 紫衫少女微一沉吟，咬牙说道。 陈峰沉声道：“遵命，属下告辞。”完全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门口。 紫衫少女站在花树下，神情黯淡。时至傍晚，天空繁星初现，紫衫少女抬头看了一眼，银河依旧残狼，牛郎织女依闪烁，暗暗叹了口气，朱唇紧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