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诡宋在线阅读 - 第二十四章 骑虎难下

第二十四章 骑虎难下

    软红十丈,花团锦簇,小楼取名天香楼,其中装饰装饰可谓楼如其名,没有辜负牡丹花国色天香的美誉。柔红烛柔光让人陶醉其中,屋中温暖如春,花开正艳的牡丹花芳香怡人,更添情趣。

    林旭和赵普进到里面的时候,大厅内已经坐在十来位年轻公子。从俏婢处得知,其中有之前对上下联的,当然也不乏官宦子弟,名流才子,巨商富贾。林旭心中感慨,古往今来从不缺乏特权阶级,也从不缺乏挥霍千金的纨绔子弟,当真是贻害千年。

    俏婢引两人在最外侧的桌前坐下,侍女迅速奉上茶点美食。举目四望,厅中余下两个座位,可是楼外上联已为林旭全部对上,自然不会再有人来。俏婢走上前道:“各位公子久等了,客人已经到齐,奴婢这就去请小姐,请给位再稍候片刻。”说完便拾级上楼去了。

    才子们等的脖子都长了,一听说白牡丹要出场,一个个都端正坐好,整理衣冠发型,不说博美人一笑,至少要留个好印象。

    片刻之后,琴弦拨动,悦耳的琵琶声从小楼上飘下来,大厅内迅速安静,才子们更是一个比一个精神。

    来的多不如来的巧啊!白姑娘难得会弹琴愉宾,有人已经来了十八次,可惜无一次碰上,林旭呢?刚刚进门不到一刻钟耶!谁的运气能比他好呢?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唯恐一丁点响动惊扰到这悦耳的仙音。

    林旭听惯了前世的流行歌曲,电子乐,欣赏传统乐器表演的机会倒是不多。如今听着一曲古典的素手琵琶,但是别有一番感受。音符流动,甚是悦耳,再一看才子们更是如痴如醉,沉浸其中。

    听着听着,林旭总觉得有一丝淡淡的忧伤萦绕在耳边,一片欢乐之中,若不仔细,很难把握到。

    林旭心道:或许自己猜对了,这位色艺双绝,名动洛阳的牡丹仙子,同样有一种情节,和古往今来所有的名妓一样,幽怨,感伤。或许是感伤岁月蹉跎,红颜易老,或许是感伤不幸遭遇,身世可怜,或许是深闺幽怨,难觅知音……

    可以想象,此时此刻,小楼之声,佳人独坐,芊芊素手拨动琴弦,心中的情愫也流淌在琴声之中,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在意,琴声正在泄露心中的秘密,琴声正是弹琴者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林旭双目微闭,一颗心完全融入琴声之中,感受弹琴者的心境,想起自己的境遇,淡淡的神伤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赵普坐在一边,似乎对亲身充耳不闻,有意无意地看着林旭,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

    琴声戛然而止,林旭尚自沉醉其中,掌声想起,才子们纷纷叫好。轻巧的足音自楼梯而来,白牡丹缓缓下楼,犹抱琵琶半遮面。一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赵普也不例外。

    琵琶缓缓移开,眉间一丝淡淡的笑意,肌肤如羊脂白玉,朱唇微动,说不出的动人,一袭粉色的外衫轻轻摆动,风情无限,当真不负国色天香之名。

    “小女子白茸见过各位公子!”说着福了一福,朱唇轻启,明眸皓齿,声音清新悦耳!

    “在下柳清涧见过白茸姑娘……”

    “在下温思远久仰姑娘芳名……”

    “在下梁浩,终于有缘再见姑娘芳容……”

    ……

    赵普站起身低声报上姓名,引得富商、公子们一阵讥笑。赵普涨红了脸,没有说话,人微言轻,地位低下的一介小吏能说什么呢?牙根紧紧一咬,面无表情地坐下,心中的一个信念更加坚定。

    林旭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众公子,心中没好气地说:要是知道现在这个籍籍无名的黑胖子十年后会是帝国的宰相,你们还敢这些嚣张吗?于是关怀地看了赵普一眼,以示安慰!

    林旭站起身在,正要说话,却被白茸打断了。红粉佳人言笑晏晏道:“想必公子就是适才独对四联之人吧?公子才华横溢,白茸钦佩不已,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独对四联,此事厅中才子并不知情,此时骤然听闻着实一惊,那几幅对联的难度,他们心知肚明,如此可见这人才学确实不简单。

    林旭抱拳道:“姑娘谬赞了,纯属偶然而已!在下林旭。”

    林旭?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到过,厅中有才子眉头一皱,一时却想不起来。赵普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一丝念头在心头一闪而过,都不曾多想。

    白茸也不理会其他人,默默念叨:“月圆月缺,月缺月圆,年年岁岁,暮暮朝朝,黑夜尽头方见日;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夏夏秋秋,暑暑凉凉,严冬过後始逢春。”

    多少个夜晚,看明月阴晴圆缺,她也有寂寞伤感的时候,长夜难眠,总期盼着天亮。风风雨雨,温暖入春的阁楼里,她却冷得彻骨。韶华易逝,如果能有人陪自己走……

    看着林旭的下联,白茸如同找到知音一般,一种莫名的幸福,与感伤。眉间暗自一点神伤,福了一福,对林旭道:“白茸谢过林旭公子!”说着眼睛微红,感伤愈发的明显,好在她是背对中其他人,只有林旭和赵普看的分明。

    林旭心中一动,我真的猜中了她的心思?站起身来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姑娘不必太过介怀!”

    白茸低低惊呼一声,眼中是惊叹,感伤,感激……心中黯然:我何处柳暗花明?何时才是我的春天呢?又想起莺莺燕燕,卿卿暮暮朝朝之语,唉!若能有一人陪我朝朝暮暮长相厮守,夫复何求?不经意地看了录像一眼,脸上淡淡的一抹绯红一闪而逝。

    厅中才子听白茸吟出林旭下联,确是妙笔,又听林旭随意吟出的诗句,更堪称千古佳句。文人之间,本该是钦佩,可偏偏就因为白茸的态度,神情,才子们的心理也因此发生扭曲。

    世间从不缺少嫉贤妒能之人,何况是风月场里争风吃醋,林旭才情出众,他们自欺欺人,视而不见。倒是白茸的一颦一笑更让他们在意,妒忌美人对林旭的赞誉有佳。

    这就是纨绔子弟的劣根性,败家子就是这样炼成的,入仕经商不见得有什么本事,争风吃醋倒是大为在行。当然其中不乏真才实学之人,但是恃才傲物,更有甚者目中无人,缺的就是谦逊和胸怀了。

    柳清涧是洛阳第一才子,洛州推荐参见殿试的解元,一直对白茸有意,可惜白茸一直对他不假辞色。今日见到白茸对林旭青睐有佳,心中自然忿忿不平,可听到林旭对联,诗句的时候,确实不愧不如,阴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平日里带给他无限风光的另一个身份——洛州知州之子,今日却害了他。柳清涧的才气、心事大家都是知道的,他们想要挫挫林旭锐气,自然就想到了柳清涧,还能顺带拍个马屁,至于会不会拍到马腿上?他们倒是没想过。

    有人喊道:“我等留下四联,本是想给后面的诸位仁兄留个机会,不想倒成就了林兄一番美谈啊!”

    “就是,柳公子才学胜你十倍,可你的谦虚连柳公子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唉!”

    “柳公子,随便信手拈来,都会让他无地自容的。”

    “有本事,和柳公子比试比试?”

    “对,比比!”

    柳清涧涨红了脸,他素有才名,此时又是厅中洛阳才子的代表如今被一群无知蠢材推到这个境地。如何能服输?抬头看了一眼在意已久的白茸,他从未见过心仪的姑娘笑的这么真诚,柔情似水的眸子这么明亮,是因为林旭,白茸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林旭身上。

    尽管自己是知州公子,素有才名,可是她几时这般多看我一眼呢?柳清涧血气上涌,霍然站了起来,如今他身处风口浪尖,骑虎难下,于人于己他都不能退宿,没得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