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缘分
柳清涧见曾贤愣在原地，不言不语，很是不解。于是凑了上去，看着洛州长史手中的金牌，上面两个篆字赫然在目，堂堂解元才子自然认得——“魏、符”二字。 身为封疆大吏之子，他自然知道这两个篆字代表什么——魏王符彦卿。 符彦卿字冠侯，宛丘人，出身武将世家，祖父吴王符楚，父亲秦王符存审。大哥符彦超为前安远军节度使，卒赠太尉，二哥符彦饶为忠正军节度使，兄弟九人均为镇守一方的军事将领。符彦卿本人十三岁能骑射征战，二十五岁为吉州刺史，后因战功，累升至天雄军节度使，官至太傅，由淮阳王进封魏王。 柳清涧哪想到林旭后台这么硬，竟有魏王府的背景，实在无奈，柳解元冷笑一声，拂袖而去。温思远不知内情，没想到一个意外又让他的马屁拍到马蹄上，急忙跟了上去，未曾想到一张热脸有贴到郁闷之极的柳公子的冷屁股上。 正主已经走了，曾贤自然得知难而退，身为州府官员，自然得说几句场面话：“各位乡亲，赵校尉已经证实林公子身份，纯属误会，是衙门消息有误，本官定当严查虚假消息来源，严查造谣污蔑者，还林公子一个清白。” 众人见识一场误会，纷纷散开，当然其中不乏知道内情之人。知州公子柳清涧公报私仇，故意污蔑才学出众的林公子，之后有畏惧权势，夹尾巴而逃的说法迅速传遍洛阳城。温文尔雅的柳解元名声烂到极点，同时还影响到其他一些的人的生活，当然这是后话。 白茸坐在马车里，见到赵匡胤出面，林旭平安无事，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微微一笑，吩咐车马离去，红颜美人最后看了一眼气度潇洒的林公子，马车逐渐消失在街口。 曾贤小心地把魏王府的金牌还给赵匡胤，灰溜溜地率人离去。林旭并不知那块金牌上的内容，只道是枢密院的信物之之类，倒是不曾在意。只是赵匡胤身为枢密副使亲兵校尉，自己也并不认识，如何会出现在这帮自己解围呢？ 说着走上前，躬身抱拳道：“多谢赵大哥帮忙解围，小弟谢过了。”赵匡胤先称呼自己为林兄弟，那就顺水推舟认下这位大哥，何况这位大哥还是以后的宋太祖。 赵匡胤呵呵一笑：“林兄弟才识广博，一表人才，难怪柳解元会嫉妒，呵呵！事情已经过去了，务虚再担心。” 林旭也是一笑：“多谢赵大哥，只是……” 赵匡胤知道他要问什么，伸手打断他，说道：“先不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林兄弟不嫌弃，到愚兄府上一叙如何？” 林旭笑着点点头，宋太祖的邀请怎么能拒绝呢？哈哈！ 林旭受宠若惊不假，赵匡胤又何尝不是呢？这位林公子看着气度不凡，能让魏王府如此器重，密探大头领陈峰亲自暗中保护，此人前程可想而知。虽说自己受到郭威赏识，但终究只是小小校尉，对于林旭这样一个魏王府红人自然得积极结交了。 赵匡胤和远处的陈峰打个眼色，陈峰轻轻点点头，随即消失在人群中。林旭感觉敏锐，立即有所察觉，可是陈峰委实走的很快，他并未看到。反倒看见一个黑矮胖子离去的背景，林旭知道那是未来的大宋宰相赵普。人已走远，想要呼喊已经来不及了，在赵匡胤的催促中，小二钦佩的目光下，林旭欣然离去。 赵府位于洛阳城东，路上才知道，赵匡胤此次是顺道回家探亲。至于为何要会适时出现，搭救自己，赵匡胤却是只字不提，林旭也不好多问。他相信自己会在一个恰当的时间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回到府中已经将近午时，赵匡胤连忙吩咐人准备午餐，林旭自清早起床就被柳清涧找茬，此时也确实饿了。 “爹爹！”路过花园的时候，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左摇右晃地走过来，身后紧紧跟着两个万分紧张的丫鬟，见到赵匡胤福了一福，退到一边。 赵匡胤呵呵一笑，俯身抱起小男孩，表情亲昵，眼中满是怜爱。“来，德芳乖，叫林叔叔。”赵匡胤见儿子乌黑的小眼珠正打量着林旭，便乐意地为儿子介绍。 “林叔叔！”小家伙奶声奶气，叫的人很受用。林旭淡淡一笑，心中一股怪怪的感觉，感情这小孩可是鼎鼎大名的八贤王。 “德芳是吧？真乖！”林旭微笑着前去逗逗小家伙。赵匡胤虽然疼儿子，可相处时间太少，至于逗孩子玩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林旭这一逗让小家伙很受用，很开心。 笑嘻嘻地，伸出双手道：“林叔叔，抱抱！”感情这小家伙一点都不认识。赵匡胤更是啧啧称奇，这是儿子第一次主动让外人抱，更难得的是小孩是第一次见到林旭。赵校尉看看儿子，又看了一眼林旭，心道或许这个林公子真有什么非凡之处。于是林旭抱起小德芳，跟着赵匡胤，一路有说有笑地往赵家餐厅走去。 一路走过，一个仆人远远看见林旭，身子猛然一震，迅速往后院的回廊赶去，那是老夫人从佛堂出来的必经之路。这人名叫赵力，是赵家车夫，前些日子因为马惊伤了老夫人，最近被罚作院中清洁工。 餐厅里只有林赵二人，再加上一个调皮可爱的小德芳，据赵匡胤讲两位兄弟都随父亲在淮南。有外人在，女眷自然不便现身，是以一桌美食仅有三人享用。至于小德芳，赵匡胤本要让丫鬟抱走，谁知小家伙死活不愿意，一直耐在林旭怀中。 林旭端起一杯酒，说道：“借花献佛，敬赵大哥一杯，以表写意。”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小德芳看的有趣，嚷嚷着要喝酒，林旭拿筷子蘸上一滴，点在小嘴之上，辣得小家伙哇哇直叫，逗得两位英雄人物一阵大笑。 正在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端着稳重的老妇走了进来，除了身后一群丫鬟，身旁还多了位家丁。小德芳一见，喊道：“奶奶吃饭饭！”赵匡胤赶忙起身，恭敬道：“娘，您怎么过来了？” 这妇人正是赵匡胤的母亲杜氏，赵夫人也不理会儿孙，径直问身旁的家丁，说道：“看清楚了，可是这位公子？”林旭依稀觉得面前的家丁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赵匡胤也是一头雾水，母亲这是演的哪一出？ 那家丁仔细看两眼，说道：“回夫人，当日邙山道上相救的恩人就是这位公子！”林旭立马想起，前几日自己在邙山见义勇为的事迹，不是吧？误打误撞救了宋太祖的母亲？ 赵匡胤也恍然明白，前几日马儿受惊，马车失控，母亲险些遭遇不测，多亏一位公子及时出手相救。此时让他十分后怕，同时好生感激那位做好事不留名的恩人，正筹划着全城寻访感谢，想不到竟是这位林公子。 赵夫人走上前，慈祥笑道：“老身谢过恩公救命之恩！”林旭赶忙推让，说道；“夫人您是长辈，使不得，使不得！” 赵夫人微微一笑，看着儿子说道：“寻到了恩公，也不告诉为娘一声，还上前拜谢？”赵匡胤谨遵母命，林旭急忙拦住，宋太祖一拜如何当得起。 赵匡胤也是心情舒畅，本还为难如何向林旭解释，如今理由充分，正好省去一番口舌。 主人是免了，赵力志趣上前跪下，说道：“当日事情凶险，多亏公子及时出手，救了夫人，也救了小的性命，谢过公子大恩大德，说完磕了三个响头。” 林旭并不习惯古人这一套，急忙扶起赵力，说道：“这位小哥也是尽心尽力，只是当日马儿发狂，却是难以控制……” 赵夫人很是开心，听林旭这么一说，看的一眼懂事忠心的赵力，说道：“好了，看在林公子面子上，赶明还是回来给我赶车。”赵力一听，欢天喜地地拜谢一番，高兴的离去。 小德芳倚在林旭怀中，见到家中人接连向林旭施礼，好奇地说道：“林叔叔是佛爷吗？”众人一愣，不知小家伙什么意思。 小德芳续道：“平时奶奶拜佛爷的……”听着他奶声奶气的解释，众人恍然大悟。 赵夫人更是老怀大慰，笑道：“对你林叔叔是佛爷，是贵人……” 说到此处，赵夫人猛然想起那人白马寺所求签条——一马当先，三龙绕舟。一马当先？不正是当日邙山道的情景吗？三龙绕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的三个儿子？三龙！赵夫人不敢再接着想下去。 那张签条可是受到了德高望重的了然大师重视，亲自接见。大师曾经说过无远虑必有近忧，如今不是正好印证了吗？了然大师还说了如遇贵人，定能贵不可言之类的。 一马当先应验了，必有近忧也应验了，林旭就了自己，那么他就是了然大师所说的贵人？赵夫人自认为完全合乎逻辑的推论。 林旭发现，赵夫人在短暂沉思之后，看自己的眼光有了些许变化。赵匡胤也发现了这一点，心中有些疑惑。 赵夫人笑道：“匡胤啊！好好替为娘招呼林公子，林公子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你们以后要多亲近亲近。”母亲纷纷，赵匡胤自当遵从。 赵夫人一拍手，对林旭怀中的孙儿说道：“德芳，和奶奶回去，不打扰林叔叔吃饭了。”小德芳小嘴一嘟，转身把头埋在林旭肩上，态度显而易见。 赵夫人呵呵一笑，并不以为杵，爱孙和贵人这般亲近，当真是缘分，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