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学徒(1)
高速行驶的列车里，一名才刚成年的男子看着自己手中的录取通知书，神情中略带一丝兴奋，他距离憧憬的目标更进了一步。 然而列车忽然间发生了剧烈的碰撞，强大的惯性致使男子握不住扶手飞出去，手中的录取通知书也随之飘离，他只能看着那张承载了他希望的薄纸越来越远，最后脑后一阵剧痛。 …… 伊凡蓦然惊醒，浑身被冷汗浸湿，粗糙的麻布衣服贴着身上，无比难受。 他坐直身子，抚了抚稍显发烫的额头，带着几分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这时他才望向窗外，那一片浓烈的夜色让他知道距离天亮还早。 不过伊凡现在已经没有了睡意，起身推门出屋，夜风拂过浑身冷汗的身躯，感觉一阵如水的凉意浸入身体。 “没想到几年了，还会想起那个时候的情形。” 伊凡脸上现出恍惚的神情，轻声呢喃。 他原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却在这个世界得到活出第二世的机会。 “伊凡，记得待会儿来帮我提取巫能啊，按照年初定下的协议，最终的收成你可以占一成。”或许是看见了房门外的伊凡，一个在夜色下有些朦胧的身影立刻喊道。 那个人披着黑色的兜帽风衣，若不仔细看，还挺容易将他忽略。 伊凡无精打采地招了招手：“知道了，爱德华。” 兜帽风衣笼罩下的爱德华暗道奇怪，在巫师组织“青空之翼”外围生活的人，谁不知道伊凡这家伙无比爱财，每每提起巫币之事必然两眼放光，今天说起收成伊凡居然没有嗷嗷嚎叫，这可真是一件怪事。不过爱德华也没有想太多，只要得到伊凡的应承就好，毕竟外围学徒当中伊凡称得上巫能提取技艺的第一人，而巫能提取作为一年劳作收获的最后一个环节，其效率与质量将决定全年收入的多寡，因此这段时间伊凡很难抽开身的，爱德华也排了很久队才轮到他。 巫能提取这项技艺主要用来将草药、矿石、能量结晶之类的原材料提纯，提取出其中能够被巫师们利用的巫能，而原材料本身，却是不能被直接利用的。 巫能提取并不算如何高深的技艺，在青空之翼外围生存的学徒们，每一位或多或少都会一点，如此一来在外冒险历练时遇到可以形成收入，又无法轻易采集或移动的原材料，才不至于束手无策。 不过学徒级的巫能提取还好，只要不是太过愚蠢，最低级的巫师学徒都能在一个月之内掌握。但仅仅是掌握，要想熟练并且精通，可不是朝夕之间的功夫，除此之外更需要个人的领悟才行。 单论巫能提取这项技艺，整个青空之翼外围的学徒当中，就只有伊凡一人能够达到学徒级的精通，甚至包括青空之翼正式成员，能达至这种程度的也不会超过五指之数。自然，这也与正式巫师们的心思多不会放在后勤类技艺之上有关。 张嘴打了个哈欠，伊凡打消了睡个回笼觉的念头，事实上被冷风一吹，睡意早就几乎全无了。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现在去爱德华那里他多半没有准备好，还是去集市看看吧，正好把昨天雷德曼那家伙用来抵偿酬劳的狮心药剂处理了。” 伊凡回到屋内，小心翼翼地取出食指大小的一根试管，试管里盛放着约摸三分之一的土黄色液体，将试管放入充塞了绵软物的小盒内，伊凡才揣着小盒出门，朝青空之翼外围的出口走去。 厚重的夜色覆盖了整片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这是昨夜下过一场大雨所致。 在青空之翼外围生活了有数年之久的伊凡，轻车熟路地朝外围广场走去，路上遇见三三两两早起的学徒，相熟的打上一句招呼，不相熟的多半只瞄上一眼就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 不多时，伊凡便望见了在晨雾缭绕中若隐若现的广场，天仍未有一丝亮色，广场的巫师学徒已汇聚了不少。眼前的这一幕仿佛和数年前初来时没有什么分别，只是其中的学徒，有的晋升为正式巫师成为青翼的正式成员，有的自知潜力有限黯然离开，也有的为了那冥冥之中的一线希望仍在奋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巫师。”长叹口气，伊凡并未对他能否跨过那一道犹如天堑般的障碍有所怀疑，他所疑虑的，仅仅是所花费的时间罢了。 就在这时，头顶微弱的风声响起，伊凡顿时仰头看去。 夜幕之下，高空中一团极其显眼的雪白影子掠过，在半空留下醒目的白痕。伊凡脸上顿时露出羡慕的神色，那是一只罕见的白银狮鹫，仅仅惊鸿一瞥，伊凡便能看出这只白银狮鹫的色泽十分纯粹，在整个白银狮鹫族群里，也堪称极其罕见。 四十，哦，不，五十，至少也价值五十枚二阶巫币，若是换算成巫师学徒们所广泛使用的零阶巫币，足足有五千万之多。 五千万…… 忽然间，白银狮鹫身上的巫师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立时看得伊凡浑身冒汗，脸上甚至生出明显的被银针扎刺的疼痛感，好在巫师并没多做其他举动，视线也只在伊凡脸上停留了一瞬。 待到白银狮鹫及骑乘的巫师消失在视野里，伊凡才暗自松了口气，单单看了几眼就被那名巫师生出感应，恐怕对方在正式巫师里的等阶也不低。 即使明知那是五千万，伊凡也没有露出明显炽热的贪婪眼神，否则极易引起巫师的敌意，到那时可就不是连警告都算不上的一个眼神了。五千万再多，也不是伊凡的，他素来只在乎自己碗里能有多少rou，这才是在巫师组织外围的生存之道。 伊凡长出一口气，抬手擦拭脸上的汗水，随即愕然发现正好在附近的几名学徒也做出同样的动作，包括伊凡在内的几名学徒又面面相觑地同时停下，彼此都在各自眼内发现了同病相怜的意味，伊凡不禁哑然失笑。 向那几位学徒点头示意一下后，伊凡快步朝广场走去，径直步入一间叫做“奈德的炼金工坊”的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