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乱战之后
铁手走过来，仔细端详西尧手中的铜钱，疑惑道：“青蚨镖？现在还有人用这个东西？” 铜钱上涂着一层淡绿色的东西，粗略看上去就像是时间久了生长的铜锈，西尧道：“没错，正是青蚨镖。古人说青蚨还钱，去而复返，就是这个东西。” 铁手笑道：“我听说古人把母青蚨的血涂在八十一枚铜钱上，再把子青蚨的血吐在另外八十一枚铜钱上，同时埋在地下。过些时间取出来之后，把涂过母青蚨血的铜钱放在家中，用涂过子青蚨血的铜钱买东西。回到家时，买东西那些子青蚨铜钱便会自动飞回来。” 周易笑道：“切！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你这国安七组组长还真能相信？” “为什么不信？古人把这东西叫做飞去来，不信你去问问那僵尸。”西尧笑道。 周易看看在角落里那只僵尸，嘴角一撇，“算了，你看它身上的伤口，全是被我戳的……” “怎么处理它？”铁手问道。 西尧捋捋头上马尾，“之所以它能成为僵尸，全是因为这里有生前的牵挂。对于这样的痴情，我们还是随它去吧……” 周易和铁手都默然无语，小S蹲在地上用枪管画着圆圈，一道一道的像许多颗心形串联在一起。 苏瑶在远处站着，她并不知道僵尸的故事，但是听了西尧的话之后，再看向那僵尸，的确不像往日里斩杀的邪灵僵尸一样浑身充斥着妖戾之气，被浓黑污血掩盖的身躯里居然还有些许儒雅的味道。 在素心门里，斩妖除魔整日里挂在嘴边，苏瑶所听所见都是弘扬正气荡除妖秽的事迹。如此以情宽放僵尸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做，一时间还有点转不过脑筋，只是在内心中隐隐感觉到西尧这样做是正确的。 难道自己以前除掉的妖祟之中也有像这僵尸一样的吗？难道自己做错了吗？ 她忽然有点不敢想下去…… 西尧来到贺老道身边，“贺师兄，怎么样？” “还死不了，没想到今天栽得如此狼狈，丢了茅山的威名，哎……”贺老道叹息一声，斜倚在石壁边。 “一时被宵小诡计暗算，贺师兄不必挂怀，”西尧说道，“还是到我那里修养几天吧。” 贺老道看看身边的僵尸儿子钝钝，咬咬头，“算了吧，有它在不方便。”贺老道多日来的苦心经营都落空了，看着钝钝痴痴呆呆地站在身边，心中充满了愧疚之情。 “也好，贺师兄……”西尧淡淡一笑，“不如放了那僵尸吧，终究三百年不是那么随便就能捱过来的。” 贺老道四肢无力，只好把头扭向苏瑶，“僵尸是她困住的，不是我能说得算的，你还是问问她吧。” 西尧点点头，平整下被胸口牵动得有些急促的呼吸，慢慢走到苏瑶身边，说道：“放了它吧……” 苏瑶两眼只是直直盯着西尧胸前的伤口，“你为什么不躲？” “这不是你想要的么？”西尧轻轻按在伤口上，这时已经不再流血，从衣襟破口处可以看到一道薄薄的血痂。 苏瑶低下头，“我也不知道，当时********地想要追上你，把你杀了。但是当手里的剑刺伤你时，我就已经后悔了。其实……” “没关系，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只要你能出气，根本算不上什么的。”西尧笑道，微笑时嘴角勾起的弧度让苏瑶心惊rou跳。 “出气？”苏瑶问道，“那你有没有想到我这一剑刺下去，你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活在这世上了？” “我现在不是好好地活着么？你不必内疚，就当做我对你的偿还。”西尧道，“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的话，我可以负责倒底。” 负责到底，这句颇有歧义的话让苏瑶脸上一红，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半天说不出话来。眼前忽然又浮现出两人裸裎在一起的场面，苏瑶似乎回到了熟女温泉当中，浑身guntang。 西尧将玉剑递给苏瑶，“以后有事的话，随时找我，不过你放心，熟女我是不会再去的。” 苏瑶接过玉剑，剑身上还残留着丝丝血痕。也不知道是西尧的，还是高桥彦野的，或者是赵十七的。苏瑶朝医生僵尸走过去，在经过西尧身边时，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故意的……” 西尧明白她的意思，微笑着点点头。 苏瑶来到北斗七星阵势边上，素手一招，那白色雾气便迭地收缩进七颗玉石当中，随手捡起玉石放回腰间锦囊中，看都没看僵尸一眼。 僵尸静静地站在原地，警惕地望着苏瑶。对于这个浑身素白冷如冰霜的女人，医生僵尸感到莫大的恐惧和威胁。 西尧对苏瑶说道：“谢谢。”他知道，苏瑶这样正道中人，能放过一只僵尸是非常不可思议之事。 “这回，你可以放心修炼了。”西尧朝僵尸说道。僵尸似乎也明白西尧的意思，朝他呲着獠牙做出一个凶恶的表情，然后捂住萎缩的大腿向洞xue正中的石台一瘸一拐走去。 铁手拍拍西尧肩膀，道：“它在吓唬你？” “不，它在对我笑。”西尧指着地上昏迷的伊东美羽对铁手说，“那这个女的，你打算怎么办？” “回去把她的伤治好，看看能不能问出有用的事情。”铁手道。 “东瀛的忍者，心智和身体都非常坚忍，看来你要是想从她这里打通关节，还是要下很大功夫的。”西尧道。 铁手道：“尽量吧，有些事总是需要尝试的。” “也好，从她身上能学到对付忍者的招数，不过，就要看你的手段了。”西尧捂住胸口，把肩背舒展一下，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刚才那两个人很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周易沉吟一下，看看地上那只手指勾曲的断臂，疑惑地道：“你的意思是……” 西尧淡淡道：“没错，他们俩就是上次赵康利身边的那两个人。” “你肯定？”周易皱眉道。 西尧点头道：“这条手臂的主人就是和我交过手的那个赵十七！” “赵康利？”铁手脸色连变，“我们一直怀疑东洋鬼子和辽东的黑势力有勾结，一直怀疑是野心勃勃的老杜，所以派海东混到他的手下。” 西尧道：“东瀛人就算是找盟友，也不会看上老杜的。” “果然是他。”铁手紧紧攥住合金手臂，“可是赵康利是赵家的人，赵家在华夏也是根深蒂固的门阀之一，怎么会和东瀛人勾结串通？” 贺老道咳嗽几声，道：“赵康利？他这人心高志远，想要重现赵家辉煌时的显赫声威,倒是个枭雄。只是出身不好，虽然是长子，但不是嫡出，所以一直被赵家子弟排挤打压，性情也变得桀骜起来，难免有些偏激，走了野路子。” 铁手道：“哼！无论如何，也不能勾结东洋鬼子！这样的人，就算是当上赵家家主，也难以服众。” 西尧一笑，把三枚铜钱丢给铁手，“这回你们是遇上麻烦了，赵康利可不像僵尸那么好对付。” “无论是谁，只要是对国家和人民不利，我们就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铁手腰杆挺直，坚定地说道。 小S站起身，举起短枪在西尧面前一晃，说道：“赵康利再厉害，一颗子弹也能解决。” 西尧淡淡道：“但愿吧。” 周易笑道：“你最好换支重机枪，两千发子弹，总有一颗子弹能命中目标。” 小S示威似地把枪筒对准周易，“你试试……” 西尧拍了周易一下，让他别再和小S斗嘴，有些痛苦地说道：“这样吧，我们都是男人有点不方便，就让小S负责那个女忍者。然后铁手背上贺师兄，带着贺师兄的儿子。周易，我就要麻烦你了……”话音未落，西尧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子一动不动。 周易大惊失色，冲到西尧身边，架起他的胳臂。铁手也跑过来，查看西尧的伤口。 苏瑶脚下几次晃动，想到西尧身边，却没有迈开步子，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紧握着玉剑，手指关节泛出青白的颜色。 *********************************** 黄妃在祠堂外凝神站立，黛眉轻蹙，手中翠绿小扇不住摇动。这一段时间，古井中已经没有了刚才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声。但是黄妃没想到，静下来的场面更加让自己感到惧怕。 田芯紧紧依偎在许曼身上，两手扯住衣襟，一颗心高高悬起，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祠堂门口。现在她有点后悔怂恿西尧到会所来，看着黄妃凝重的表情，田芯知道事情远远比预想的要复杂得多，尽管眼前还残留着西尧自信的微笑，她还是担心起来。已经忍不住要哭出声音。 弯月东移，灌木丛中鸟虫也不知何处去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漆黑的天地间寂静一片，只有淡淡的微风拂过，才能感觉时间在缓缓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