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又一次远行
接下来的日子，小夜一点修炼的心思都没有。 她在望云观里给紫虚老头儿设置了一个灵牌，与林正王大牛一起在灵牌前守了几天，算是尽了点师徒之谊。 之后她便呆在八灺里面做她的‘小床’。 先是锯了四段短‘足’，雕刻成矮胖敦实的样子。然后做了个两米来长大半米宽的木板框架，将木板拼凑起来拼接在‘足’上，这样矮塌就做好了。然后雕刻一扇镂空的飞凤型长屏固定在矮塌的一面，再砍了段手臂长的木头刨成一个虎头枕，置在矮塌的一端，这样就算是做成型了，最后就是打磨抛光烫蜡。 在八灺里面的时日差不多过了大半个月，小夜终于把她的第一件家具做好。连她自己都为自己的手艺折服，打磨平整光滑，雕刻栩栩如生，拼接毫无痕迹，纹路衔接的也是十分自然，疖疤也给她用雕刻给隐形了，以前在地球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要自己动手做这些东西呢？要是将她做的东西拿去给她老爸看，指不定她老爸要激动的痛哭流涕。 做好之后，往上面一躺，能闻到独特的泌人的木香，在配上八灺里面异常清新的空气，感觉说不出的惬意。 索性躺在她的小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醒来觉得神清气爽，飘飘似仙，也不知是休息好的缘故，还是什么其他。小夜没多想，起身将一些木屑残渣收拾了一下，顺便把那张小床弄回了小屋子里，还余下一段木头，她就搁在了角落里。 收拾好就出门去洗澡散步，虽然说在八灺里面呆了大半个月，其实在外界来说也只是过了短短一天而已，外面还也还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时至深秋，萧台山上也只是透露了些许秋意。半残的枯叶依稀飘零，秋风中还带着一丝暖意，大夏国地处最南，或许这里也跟地球上一样，南方的冬季也是不会寒冷的。 不知道此时远在无数光年之外的父母亲人，此时又是什么样子？ 忽然间无比想念。 自从紫虚老头儿死后，望云观的弟子也就没了师父，愈发的散漫，一个个孤魂野鬼似的到处飘荡，于是掌门师尊就派了大师兄来监管教导他们。 大师兄倒是比紫虚老头儿负责任多了，从他那儿小夜知道了进入练气后期以后，体内的灵气就会有所改变，基本上是处于一个虚无的状态，就是突破的感觉再不会像以前那样明显了。越往后越是如此，过了元婴期以后，基本上都是灵气积累到一定阶段便自行突破，这就意味着，届时自己便再也无法把握这个突破的时间了。 知道了她的这个状况属于自然情况后，小夜又开始日复一日的修炼。不过因为大师兄来到了望云观，她便不在八灺里面练功了，乖乖的蹲在她的小屋里盘腿打坐。 练了些时日依旧心不在焉无精打采的，总不能沉心修炼。紫虚老头儿被雷劈的样子总还留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毕竟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死人，而且是遭天谴而死的人，而她现在做的事情正是在步他后尘，所以她的思绪总是处在一个混乱的状态，不能平静。 林正和王大牛对于这种事情是早就知道的，想必他们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并没有像小夜这样的情绪，很快就又开始了自己的修炼。 大师兄看她无心修炼，这样闲着也是闲着，便让陌长老一纸飞鹤将她召了去。 来到萧台峰的时候，秦列在丹房旁边练拳。 小夜没有上去打招呼，而是站在古松下，静静的看着他。 秋日的阳光下，那个修长健硕的身影依旧赤着上身，挥汗如雨。他身上似乎与生俱来就有一种能叫人信服的力量，只是一个简单的击拳，都洋溢着绝对的自信，那样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就好像每一次攻击都足以将对手置于死地。 是否每个擅长搏击的人都拥有这样的自信？一个拳手如果对自己的拳头没有信心，那么他能够打倒什么呢？ 小夜忽然觉得，或许并不是秦列自负，而是他了解自己所拥有的所有，了解他自己，了解他自己所拥有的力量，还了解这种力量能够改变什么。 只有真正了解自己的人才会拥有实实在在的自信，也只有自信的人才能让别人相信。 所以小夜相信他。 虽然修真之途凶险重重，但是这一条路上，有这样一个人一路同行，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秋风簌簌，小夜知道自己站的久了，才转身往元清殿去了。 元清殿里陌长老正在一堆木牌中翻看，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这个太远了，这个好像是个法力高强的妖兽，不好……” “长老。”小夜站在桌案前见礼。 “嗯。”陌长老应了声，继续埋首翻找着，“这个……清水镇的，好像没什么危险，嗯？去燕都，太远了……” 燕都是大夏国的国都，上次小夜从雪凝师姐哪里听说过。因为路上听到雪凝师姐说起过‘元市’，而小夜知道古时候的交易市场叫做‘市’，所以就特地打听了一番，听雪凝师姐说，上云大陆上修真之人进行交易的场所特称‘元市’，一般在每个国家的国都才有。 小夜早就想去元市见识一下了，更何况她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没去什么大城镇里去过。忽然间听陌长老这么一说，她倒是有些想去，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去透透气：“那个，陌长老，不如就将清水镇的这个令牌给我吧。” 陌长老抬头看她，“你想接这个？这个倒是很简单，只是一个商队要运送一些普通货物到燕都，怕路上碰到山贼强盗，所以要请个真人随行保护，不过……这一去就是三千多里，你现在还没有筑基，又不能使用飞剑，来来回回得好几个月。” 小夜忽然想到，刚入山门的时候，紫啸真人说过，如果一年之后他们不能筑基，便将他们逐出师门。 如今她到灵剑门已经大半年，这一去一回要好几个月，一年之期不就到了？ 有个念头从脑袋里一闪而过，忽听秦列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就给她这个。” 回头一看，那家伙已经套上了件黑色的袍子，似乎是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手里正拎着腰带，一边系一边从外面走进来。 陌长老显然是个毫无原则的好好先生，以前大师兄在这儿的时候，就基本上都是听大师兄的，现在秦列说给这个，他便就给了小夜这个除妖牌。 小夜接过来一看背面的地图，果然老长一条线，可见山遥水远，真让她一个人去啊？ 她与陌长老同时看着秦列，只见他径直走到大殿一侧的书架旁边翻找了一会儿，从书架上找出一本《筑基心法》放到了储物袋里。 小夜顿时明了，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 清水镇来的商队会途经小河村，所以只要在小河村等着就行了。 趁着商队还没来的机会，小夜赶紧转到小河村附近摘了些草药，拿到药店里去卖掉。 细细数了数，也只得了寥寥几颗灵珠而已。 “你怎么认识这么多草药？”秦列问。 “书上看的呗。”小夜将灵珠小心翼翼的放进储物袋，心想这一路上也还可以采一些，到了燕都怎么着也可以积攒数十颗灵珠，到时候就可以去元市shopping了。 回头看到秦列‘原来如此’的眼神，想必这家伙一定更加肯定她就是个书呆子，不过书呆子又怎样？起码她这个书呆子认识草药，他还不认识呢。 书呆子也有书呆子的优越感，小夜哼着歌儿，从药店里面出来，又晃进了裁缝店。 秦列懒得进去，坐在路边的面瘫等。 不一会儿清水镇的商队便来了。三辆装着货物的大车，两辆马车和七八个人，看这阵势，此去只怕要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漫长。 商队的老板是个看上去十分精明的瘦小老头儿，看到来‘押镖’的是两个连飞都不会的真人还有点不乐意，不过想想自己也才花了那么点钱，就只有将就一下了。 大夏国的地形是东西走向，呈狭长的一条，萧台山几乎处在极东的位置，燕都则在大夏国中部，所以出了小河村这一队人便一路西行。 商队里大部分是年轻的小伙子，负责赶车牵马，除了老板一个老人家之外，还有一个厨娘，和一个貌似老板孙子的小孩儿。那小孩儿可能是第一次出门，比小夜还没见识，一路上见到什么都大惊小怪的，还围着小夜问来问去，打听‘仙人’的日常生活。 上云大陆上的普通人对修真也多少有些了解，知道真人们有用法宝法器这些神奇的东西，只不过对其中的差别玄机不甚了解，所以小夜可以趁着夜里休息的时候到八灺里面去练功。 是夜。万籁寂静。 等商队的人都睡了，小夜再一次进入八灺。 些许日子没有来，八灺里面跟以前有了些许不同，竟环绕着一股沁人心肺的淡淡清香。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似木似花，闻起来让人有种无比轻盈舒畅的感觉，仿佛整个人由内而外的经过一番洗涤，尘垢去尽，头脑也变得异常清晰。 这香味是从哪儿来的？ 小夜心下奇怪，八灺里面除了一张矮塌一段木头，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莫不是这木头上散发出来的？小夜走去一看，竟发现这矮塌表层已经泛出一层十分润泽的光来，摸上去温润如玉，异常光滑。打小便接触木器的小夜自然知道这叫做‘色浆’，这种木材打制的家具器物经年使用便会产生这种‘色浆’，这也是年代久远的象征，只是这张矮塌才做好没几天而已，虽说在八灺里面是放置了一段时间，却也无人使用，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观察了好一会儿，用rou眼看不出所以然来，就用神识来看，结果发现那并不是什么‘色浆’，而是一层薄薄的灵气，颜色极淡，似白色，又带了点红色，而这木头里面的灵气也比以前浓郁的多。 照理说草木这一类的东西，离开了根就算是死物才对。死物该是没有‘气’的。就算残留着一些灵气，也会比以前淡的多。而这个矮塌里面不仅还留有大量的灵气，而且比之前更加通透晶莹，好像这段木头不仅没有‘死’，反而在更为茁壮的生长一样。再看看那段余下的木头也是如此，那枝叶不仅没有枯萎，反而更加油绿有光，小夜不得不再次仔细的审视起她的这个‘房子’来，莫非这八灺内部不仅仅时间过得缓慢，而且还有‘保鲜’‘养生’的功能？ 小夜仔仔细细的蹲在矮塌前观察了半天，发现八灺自带的白色灵气会缓缓的进入到这些木头里面，然后就会融入木头本身的红色灵气里面去，从而使得那些红色的灵气更为浓郁，而这木头只能存储一部分灵气，余下的一部分便又散发了出来，散发出来的灵气又回到八灺里面，融合到八灺的灵气里，使得八灺原本十分薄弱的灵气变的浓郁了许多，那些淡淡的香味便是木头的灵气附带而来的。 经过这样一个循环，木头里面和八灺里面的灵气都比之前要多许多。这好像是一个相辅相成的过程，八灺本来就是土质，五行里亦有土生木，土能滋养树木这也是正常的，这就是道法自然的奥妙吧。 这个发现让小夜欣喜不已，如果八灺还有这个用处的话，那在里面多养一些花花草草的，那不是能产生更多的灵气来？她当即就从八灺出来，揪了一根野草，捧了一捧土，将那野草‘种’在了八灺里面，然后趴在塌上观察。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那小草在八灺里面呆了一会儿，里面的灵气就变的‘强壮’得多。在灵气达到一种饱和状态的时候，就会将多余的灵气散发出来，只不过散发的灵气很少很微弱，也不像花梨木的灵气那么精纯。 不过总之，这个方法是可行的。以后在八灺里面多放置一些上好的木制的东西，在种上一些灵气精纯的花草树木什么的，让八灺里面产生更多的灵气，这样修炼起来就会更快了，而且她还发现，就算她不运功，只是躺在这矮塌上，从矮塌里散发出来的灵气也会自然而然的缠绕在她身边，丝丝缕缕的浸入她的体内，虽然不如运功吸收的那么多，但是如此一来，只要呆在八灺里面，也是在不断的吸收灵气了。 小夜兴奋的跳起来，揪起那颗小草，又出来将它栽回原处。 “你在做什么？”在一边打坐的秦列不能理解她这种怪异的举动。 小夜难掩激动的凑过去，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秦列，末了，说：“唔，要是你也能进去就好了，里面不仅时间过的慢，还可以自己产生灵气，哇！那样的话你修炼的速度一定比现在快的多了。” 秦列瞥了她一眼，二话不说继续闭眼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