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夜回家
黄昏下，人流没有减少趋势的街头，白宇和洛敏敏并肩行走在路上，两人的手上都拎着蛮大袋的食材，算是庆祝今天的胜利。 只是，洛敏敏那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完全没有喜庆的气氛。 玛丽的事，在她心中确实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还好她没追问为什么玛丽当时会在那里。”白宇暗暗庆幸，侧过头去，“我说，今天可是胜利的庆祝日啊，摆出那种表情，会不会……太那什么了。”“不用管我。”干脆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洛敏敏的表情充满了不悦。 “好吧，今天的晚饭我来做，你的状态肯定要糟。”白宇识趣的让步。 “随便吧。”没有谈话的兴致，洛敏敏就连走路都时不时会撞上别人。 直到抵达楼下的小广场上，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路灯开始陆续点亮。 “你打算带着这种表情去见洛莉雅吗？” “这是我的自由。” “啊啊啊，真是受不了，你可是一个死神啊，之前明明表现的那么冷酷决然的要杀死洛莉雅，那可是你自己的meimei，结果死了一个朋友，就变成了这么幅废柴的样子！” “因为无法原谅自己啊，没有发现玛丽的异样，如果我可以更早的察觉到的话……”后悔，愧疚，这种陌生的情绪正不断涌来，令洛敏敏动摇了。 “更早察觉就能救她吗？不要傻了，那种好似把自己看成救世主的发言，不觉得听起来很蠢吗，你发现了又如何，就能改变她嫉妒你的结果吗，不可能的。”无论是人类还是死神，所拥有的内心都充满着欲望。 天真的想法，无法去改变。 “至少，可以让局面不变的那么糟糕！”洛敏敏不能接受的也许是自己手刃了曾经最亲密的朋友。 “所以我说了，这是不可能的，她的内心还是忍不住的去嫉妒你，羡慕你，产生出负面的情绪，你过多的关心也许只会加快她堕落的速度罢了，洛敏敏，清醒点，玛丽的死不是你的错！” “我是不是很没用呢……” 成为了死神，为了让meimei更好的生活，变强，变强，结果，meimei追随着自己的脚步，成为了引导者，最好的朋友则变成了敌人，自己所做的努力都是错误的吗？ “我……”自怨自艾的说着，洛敏敏甚至没察觉到何时起，白宇已经停下脚步，站到了自己面前。 “真是无聊的烦恼啊，如果你认为自己没用的话，对得起那些没能成为军士的死神吗，对得起那些在努力变强的同伴吗，不要说傻话，才能这种东西，就是被人用来羡慕和嫉妒的，有才者向上，平庸者居下，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也是大自然的铁则，你那些多余的关心，最终只会对那些普通人造成伤害罢了，玛丽成为了你的力量，并期望着你变得更强，所以，抬起头来，你可是死神中的精英，军士洛敏敏啊！”说完后，拎着袋子，走进了住宅大楼，头也不回。 白宇远去的身影落在洛敏敏眼里，似乎变得有几分高大？ “是错觉吧，不过是个人类而已……”尽管还无法释然，但那个人类说的有几分道理。 自己要变得更强，才对得起玛丽。 两人走到了房间门口，白宇掏出钥匙开始开门，身后的洛敏敏依然还残留着负面的一面，只是，比起刚才，好了许多，并不指望她能立即振作站起来。 “去看看洛莉雅那丫头吧，之前被打的那么惨，现在一定很沮丧的在家里……”门扉拉开的刹那，里面传出了一对男女的哭声，似乎是从客厅的电视里传出来的，难道有客人？ 不对，听声音很熟悉，似乎是什么明星。 只见洛莉雅穿着刚刚网购来的粉色睡衣，兴致高昂的吃着零食，不忘在沙发上打几个滚，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似乎完全没因为之前的失败而感到不满。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沮丧吗？”洛敏敏将手里的食材轻轻放在了地上，慢条斯理的脱着鞋子，换上了她专属的拖鞋，“我怎么感觉不到？”“好吧，我是帮不了她了。”摊开双手耸耸肩，白宇直接走向了厨房方向。 “哎，白宇，还有jiejie你们回来了。”终于察觉到有人来到客厅里，洛莉雅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苦笑，“我……刚刚睡醒，唔，肚子好难受，看来伤势还没愈合，我这就去休息……”蜷缩起身体，想要悄悄溜回房间，可洛敏敏已经站在了她面前，带着微笑，令人背脊发冷的笑，“jiejie？”“啊，有你这样好吃懒做的meimei，哦，不，是meimei受了伤，我不在你的身边，的确是没尽到jiejie的责任，今天就来好好检查一下你的伤势吧。”弯下腰，洛敏敏整个人贴近过去，柔声细语的伸出了那双白皙到可以迷倒无数男人的手，一刹那，握成了拳，打在了洛莉雅的小腹上。 “唔！”这次是真的痛苦到发出了惨叫，洛莉雅整个人顿时卷成了球状，开始在沙发上来回滚动，“好痛好痛，洛莉雅要坏掉了！”“没有那么容易坏掉的，我的meimei，教育才刚开始。”“白宇，白宇，救命啊！”外面的求救声，没能得到回应，白宇正尝着最新的调料，“嗯……这个味道不错，可以用来下菜。”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似乎扫清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紧张心情。 但战斗不会结束。 白宇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调料瓶，出神的望着窗外的漆黑天空，开始思索接下来自己该做的事情。 周末的午后，在路边那家不起眼的快餐店里，老板娘又一次看到了奇怪的人，蝮蛇和月兔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客人。 月兔不客气的点了一个草莓圣代大吃特吃着。 蝮蛇不时低头看着左手上的钻表，距离约定时间已经很近。 “咯吱”那扇老旧到令人担心随时会破碎的店门被用力推开，老板娘很是心痛的撇去一眼，进来的是个看似没什么问题的高中男生，他径直走到了蝮蛇和月兔面前，拉开椅子坐下，右手挥动在眼前，驱赶着热意，“呦，等很久了吗？”“那倒没有，距离之前的战斗已经过去了一礼拜，你和闻静都请了假，这和我们约定好的不一样。”蝮蛇虽然竭力克制了自己的不满，但依然能够感觉到老人的情绪不太好。 “我们约定过什么吗？”白宇向后仰倒，尽量摆出了舒服的依靠姿势，“我只记得大家合作对付煞音，结局也没令你们失望，我确实的击退了它。”“那么，闻静和煞音呢，去了哪里，那头怪物继续放任下去的话，还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威胁。”蝮蛇对那天墓园的战斗详情并不了解，仅仅了解到的消息便是，死神里的背叛者玛丽被洛敏敏亲手杀死了。 “该怎么说呢，利用饕鬄的力量，暂时削弱了煞音，一个月以内，它是没办法捣乱了，另外，闻静的意识已经彻底控制住了身体，所以说，眼下暂时安全了。”当然，得出这个结论的是饕鬄，白宇仅仅是复述了一遍。 “眼下吗……”放下吃干净的杯子，月兔舔了舔满是奶油的嘴唇，“七原罪之一的煞音，你认为它是那种会听从人类小姑娘的乖乖仔？”“不知道，但闻静说她有把握驯服那家伙。”白宇抛出了叫人目瞪口呆的回答，“然后，你就……放走了她？”蝮蛇不知道该是愤怒还是无奈，这个小鬼，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制造出大麻烦，“你要知道，等恢复力量以后，煞音还会卷土重来！”“我不知道到底有多么的严重，那种事情，等它发生了再说吧，好了，我也说完了，明天开始要正常上学。”结果，依旧没说出闻静的下落，白宇起身准备离开。 蝮蛇拧起眉头，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白宇小弟弟，闻静去了哪里？”月兔向前靠去，那对被毛衣包裹住近乎要炸裂开来的胸部直接压在了桌面上，白宇再次感叹这个惊人尺寸令人惊艳。 “她回老家去看望家人了……去看望那些本该守护的人，你们最好不要小看她，或许煞音真的会乖乖成为她的灾噩也说不定。”白宇对于闻静的去向其实很模糊。 “怎么可能，就凭她一介普通人。”发出不信任声音的是已经彻底失望的蝮蛇。 “啊，我们就是要证明，哪怕拥有着七原罪，我们也不是怪物或者兵器。” 白宇摔门而去，蝮蛇微微愣在座位上，随即明白了自己说错了什么。 哪怕他表演的再好，但对于被七原罪附体的人类，还保留着强烈的个人观念，在他内心深处，根本没把白宇和闻静当成人类看过，只是将其当成了兵器。 “恐怕就是因为这种想法激怒了那个小家伙。”左手握着勺子，在空了的杯中来回摇摆，月兔嘴角噙笑，“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我们将煞音从闻静体内掠夺走的可能性太小，不如搞好关系。”“那个东西的下落知道了吗？只要有了那样东西，我们就可以开始正式捕猎七原罪。”蝮蛇对于白宇的愤怒并没太放心上，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这对少年少女还是太无足轻重了，他们的愤怒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有了眉目，似乎是在教廷手里，蝮蛇，战争就要开始了。”月兔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我们可要做好准备。”“我们会赢得！”对月兔自信的说道，也是对自己说着，蝮蛇握紧了双拳，为了最终的胜利，他可以付出一切。 远方的某座小城市里，一对老人夫妇正吃力的踩着楼梯，将买好的食材带回到家里，今天，在那扇泛着异样金属色的安全门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少女，修长的黑发披散在肩上，清秀的面容令这对老人觉得很是眼熟，可叫不出名字。 “爷爷，奶奶。”闻静看着他们爬满皱纹的面孔，陌生中透露着一丝熟悉，差一点，就连爷爷和奶奶的容貌都要彻底忘记了，“你们好吗？”生涩的打招呼，这种事情，几乎都要忘记怎么做了。 “你……你……你是……”身穿花格衬衫的奶奶松开了手指，一袋子的蔬菜丢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你是……小静吗？”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而下，稍微冷静一点的爷爷则是愣在原地，右手下意识的想要伸向前，去触碰自己女孙的脑袋，紧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硬生生的停顿住，声音梗咽的说道：“小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的话，应该是针对父亲杀死母亲的事情，摧毁了自己的童年，将自己带入了绝望的世界。 可是，原来痛苦的不只是自己，闻静看着两老泣不成声的样子，向前走去，张开双臂，将两人伛偻的身躯一起搂抱住。 “爷爷奶奶并没做错什么，父亲他会自杀也是因为无法承受住杀死母亲的现实，他是那么的爱着母亲……”爱，有时候也是一柄夺命的双刃剑。 “可是……你的父亲，害你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们……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来安慰你……”无力，忏悔，对老人们而言，失去了最爱的儿子后，还看着孙女走进了漆黑的人生，那是比死还难受的惩罚。 “该道歉的人，也许是我也说不定啊，从今天起，噩梦要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爷爷奶奶，我们吃饭吧。”是的，自己的人生不再是纯粹的漆黑。 自己还有需要守护的东西。 白宇教会了这点。 闻静微微而笑。 绚烂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