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猫女孩去沃格
这场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虽然不是大雨却着实有些恼人，巴金斯看来是通宵工作，第二天一早便得意洋洋地捧着他改造过的轻剑跑到旅馆—— “很不错吧，哈哈！我叫它‘羽毛’。” “……你这是拐弯抹角地说我力气小么？！” 虽然矮人的话很让人火大，但说句心里话，贝莉卡对这把“羽毛”还是挺喜欢的。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十字剑柄的两边挂着雕刻精美的羽毛装饰，中央镶着一片白色水晶碎片，比最初的样式要漂亮许多，而且长度重量都很适合。 “嘻嘻，回去给艾瑞丝看看去。”贝莉卡心里一乐，转身就把为她改造轻剑的矮人铁匠丢到了一边——反正杰克在又不用她付钱。她拿着剑，左转转右转转，也不管外面还在下雨，连蹦带跳地跑到外面挥舞起来，不一会儿，便感觉十分顺手了。 “哎，杰克，我们这就回去好不好？还有什么事么？” 杰克有点无奈地看了看阴雨绵绵的天空，再看看拽着自己袖子两眼闪闪发亮的小贝莉卡—— “……好吧。”他叹了口气，“那，麻烦巴金斯帮我们找辆马车好吗？” 巴金斯拿了钱倒也不跟她小女孩计较，很快就把马车找来了。矮人养的那些马估计是来自北方奥比斯汀王国的某个品种，比一般的马要矮很多，走得也慢吞吞的。从石头村到蒲公英小镇的这段不到20公里的山路，它们居然能走两个多小时，眼看天空阴得更厉害了，雨也从雾蒙蒙的毛毛雨变成了淅沥淅沥的小雨。 尽快买了两张回沃格的火车票，杰克和贝莉卡总算得以在雨下得更大之前赶上回沃格的火车。 “贝莉卡，把剑收起来吧，不然车上的警卫人员要找你麻烦了。” “嗯嗯。” 虽然嘴上应着，贝莉卡还是恋恋不舍地抚摸着她的新武器，杰克按着贝莉卡的肩膀，刚想再说些什么，临近的车厢，突然传出一个妇女的尖叫—— “怎么了？” 两人跑进车厢，只见一位头戴黑色礼帽打扮端庄老妇人双手捂着嘴巴，露出夸张的惊讶神情，连手提箱都掉在地上。车上的大多数人，并没有看向这位妇女的方向，而是齐刷刷地看向那位妇女正在看着的那个人—— “啊！” 这，这，这也太诡异了吧！ 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贝莉卡就忍不住叫了出来，火车的灰色白点窗帘与暗绿色椅垫，衬着那个女孩深红色双马尾鲜艳得耀眼，但是，让那位端庄妇人失声惊叫的理由并不是因为——她就是那时鬼雾湿地的猫女孩，而是——她，她，她这是什么姿势啊！ 难怪会有这么多人看她了！女孩脱掉鞋子，抱着脚缩成一团，坐在长椅中间，一个人占了整张双人长椅。更严重的问题是，她只穿了一条很短很短的粉色纱裙，这样的姿势让她的裙子完全掀开，只要稍微注意下就能看见…… “你在看哪里啊！”呯，贝莉卡举起“羽毛”的剑柄狠狠地砸在正在发呆的杰克头上，然后大步朝着那个女孩走去。女孩显然认出她了，而且还吓坏了，黑色眼睛像是马上就要流出眼泪似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贝莉卡的脚步，贝莉卡直接走到了她面前，双手扶着“羽毛”向前一倾——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喵，你，你们才是……怎么会在这里……喵，不是说不许追我么？”女孩战战兢兢，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回，贝莉卡见到她就来气，“你给我坐好！” “喵……”女孩很委屈地把腿放了下来，她没有穿林子里的那身皮衣，不过现在的这身比那身还要暴露——女孩的上衣是吊带的粉色小褂，而且也没有遮住肚子，胸前缀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肩膀上有两片纱做的短袖，下身便是那条超短的纱裙。 “人家讨厌下雨天……”她小声嘟囔。 “这跟下雨天有什么关系啊！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喵……一，一定要说么？” “一定要说！” “喵呜——”这下子，女孩的眼泪真的出来了，整个车厢里的人谁也不敢去管贝莉卡，女孩抽搭了一会儿，支支吾吾。 “人家，人家想去……沃格啦……” “啊，真巧呢，我们正好也要——”杰克摸着头笑嘻嘻地走了过来，贝莉卡转身就是一声怒吼，“你给我坐下！” “是……”杰克乖乖地坐到了两个女孩对面。 “真是的，哼，为什么你也要去沃格啊。” 坐下以后，贝莉卡依然气呼呼的，她就坐在这位小薇妮身边，死死地盯住她，薇妮的目光一直在她手中的剑上挪来挪去，大气都不敢出，火车开动了，周围轰隆轰隆响个不停。 “你去沃格做什么？”看她还算老实，贝莉卡的语气也缓和了一点，或许是意识到自己一上车就对人大吼是件很不礼貌的事吧，薇妮眨巴眨巴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犹豫了几秒钟，接下来的回答，让贝莉卡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人家想当冒险家嘛——” “噗……呵呵呵呵。”杰克忍不住笑了，刚才他一直不敢出声。 “不许笑！”贝莉卡的脸一下子红了，这个名叫薇妮的喵呜喵呜女孩，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不，因为薇妮很瘦，看上去显得比自己还小一点，她用不敢相信的眼光仔细打量着薇妮……这身衣服真是……咳咳，除了衣服以外……贝莉卡这才注意到薇妮的右手边始终藏着她曾经见过的那两把月牙型短剑。 “你是，旅人？” “嗯，是的喵。” 薇妮露出了一点笑容，这笑容很自信。猛然间想起昨天在鬼雾湿地的相遇，突然袭来的飞刀，突然消失的身影——旅人这个职业就是这样，使用短小的武器，以速度见长。 贝莉卡顿时感到心里一阵郁闷，连薇妮的年龄也不想问了。 “你好，薇妮·梅尔小姐……我能说话了吗？”杰克冲贝莉卡笑了下，温柔中有种开玩笑式的讨好，贝莉卡用力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看到杰克跟自己说话，薇妮立刻坐直了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 “喵，我没有把武器藏起来！” “这——我不是怀疑你的意思，正如上次我在湿地所说……你还记得吧，我们是冒险家。实际上，我们现在就属于沃格分会。” “喵？”薇妮猛然打起了精神，眼睛一亮。 “——所以算是你的前辈咯，作为前辈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喵……” “嗯，第一个问题，说来有点好笑，我个人有点好奇啦——你为什么总喜欢学猫叫？” 这个问题其实没什么，谁没有点奇怪的口头禅？然而薇妮却怔住了，脸色比昨天杰克发现她身后藏着武器时还要惨白，她几乎是求救式地看了窗户一眼——窗帘早就拉得紧紧的了，窗帘的外面只有她不喜欢的雨帘。 “喵……不，人家，人家，人家很喜欢猫……”话到末尾，已是比蚊子声音还小，贝莉卡突然转过头来，略带嘲笑地扫了她一眼。 “猫有什么好的，就会装死样子，脾气又暴躁，整天对人爱理不理，一点都不可爱，你怎么会喜欢猫啊！” “啊？” “——动不动就瞪眼，又讨厌又傲慢，老是欺负小白兔的傲慢家伙……” “什么？” “……你在说谁啊！”身后幽幽地传来一阵寒意，贝莉卡立刻拿起手边的剑，正要打过去，杰克摆了个停下的手势。 哦对，这里人多，哼，这次就不跟死猫计较了。 “原来，原来你们都这么讨厌猫啊，我，我其实，其实……呜呜，我以后再也不学猫叫了……” 薇妮突然哭得好难过，连贝莉卡都吓了一跳，半饷，她一把抓住薇妮的胳膊，从口袋里掏出手帕。 “好啦好啦，哭什么啊……我也没有那么讨厌猫啦，而且，而且那跟你无关——喜欢猫就喜欢吧，就算喵喵叫也没关系，谁也不会因为你学猫叫就怎么怎么样的……对不对啊，杰克？” “啊……对。”这种情况下杰克也只能这么回答，贝莉卡把薇妮拉近一点，让她正对着自己。 “听着，我叫贝莉卡，贝莉卡·鲁迪，是洛塔斯冒险公会沃格分会的冒险家，所以说，如果你能顺利当上冒险家的话，你就是我的meimei了。” “喵？”薇妮擦了擦湿漉漉的眼睛，“哦……我知道了。” ……这是什么逻辑啊，不过，小薇妮居然如此迅速地接受了贝莉卡这毫无道理的要求，一路上，她一直叫着“贝莉卡jiejie”，直到三人一道回到了沃格枫叶广场大街的那片熟悉的屋檐下面。 “芭芭拉，我们回来啦！”还没走到门口，师生两人就齐声喊了起来。 “……芭芭拉她不在啊。”屋里传来乔亚斯温文尔雅却略带笑音的声音，他绕过曲柜，迎了上来，“刚才，有个迷路的吟游诗人——”乔亚斯指了指南方，“她就带那个吟游诗人去找莉莉安救世会了……嗯，先说说你吧，杰克，她是怎么回事？” 乔亚斯冲躲在两人身后的薇妮轻轻坏笑了一下，那表情似乎在说，“怎么又带来一个小女孩？” “这个，真的跟我没关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