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莫测
曙国首辅文山就站在距离萧宏最近的地方，因此能将萧宏的微妙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文山不禁暗叹：看来皇宫里要起战火咯。 太子萧棣开和二皇子萧棣元的感情一向不融洽，如今皇帝说允许他们一同上早朝，届时两人肯定会因政见不同而时常起争执的，万一争执得厉害时又肯定会大伤两人间的兄弟情，如果天家出现兄弟阋墙之情况，若又没有及时处理好，就很容易出现血光之灾，所以文山越想越觉得脊梁发冷。 文山终归是压不住心里的担忧，出列斗胆进谏道：“陛下，太子和二殿下也才十四岁而已，不妨先给他们两年时间到民间去走走，待他们对曙国的民情有了一定的了解后再每日上朝议政如何？” 见皇帝不表态，文山又道：“若他们对国家的民情都还不甚了解，又如何能与各部的官员进行深入的讨论？就更别说能给出最切实的解决方案了。” 有两位老臣也很赞成文山的说法，立即出列表示同意，请求皇帝对此事再做重新考虑。 先前提议让太子和二皇子上早朝的那两位大臣一听就急了，也立即出列加以反驳，一时间朝堂就只听到四人文雅地斗嘴的声音。 渐渐地，大家也都清楚文山的建议更可取，毕竟，给太子和二皇子两年体察民情的机会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极好的。但又立即有人加入了反对的阵营中，他们认为太子是未来的国储，要体察民情的应该是太子，关二皇子何事？ 这位大臣这么一说，又有几位大臣出来反驳了，他们认为二皇子有谋有略，让他多了解国家的民情也是为了他日后能更好地辅佐国君。 立即又有人气呼呼地反击道：“恐怕届时不是辅佐而是威胁吧？” 这般犀利的话一出，全场顿时静了下来。 没有人敢接这话，于是大家忙偷眼看向皇帝，想看他会做如何回应。 皇帝‘嗯哼’了一声，换了个坐姿，缓缓道：“众爱卿的话朕都听进去了，让太子和二皇子上早朝这个决定朕是不会改变的，不过朕也很愿意给他们机会到民间去了解民情，但这需要经过细致的商量才好做决定。” 既然皇帝这么说，众大臣便没再说什么。 萧宏遂宣布退朝。 很快，‘要上早朝’的消息便传到了太子萧棣开那里，萧棣开兴奋得一把从座位上跳起，小跑着去见母后柳氏。 柳氏听了也很高兴，握着太子的手说：“我儿终于有机会在众臣面前发表政见了。” “是啊，是啊，届时孩儿一定会好好表现的。”萧棣开忙不迭地点头道，同时，他在心里冷哼道：“二弟，等着瞧吧。” 那边厢，当二皇子萧棣元的贴身公公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到御花园的那棵大榕树下去找萧棣元。 此时，萧棣元正坐在大榕树上的一根粗枝干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书。 但是，当丁聪走近时他马上就觉察到了，遂将视线从书本转向丁聪。 丁聪从树下朝萧棣元所在的地方看，道：“二殿下，今日早朝时有大臣向陛下提议让你和太子殿下每日去上早朝，陛下同意了，所以你明日开始就要上早朝了。” 萧棣元将书缓缓地合上，道：“好的，我知道了。” 没有丝毫的惊慌，也没有显示出半点的沉重和哀伤，萧棣元就好像得知了一个与己无关的事一样。 丁聪不由得暗暗吃惊。 以萧棣元的聪明，他不可能不知他上早朝意味着什么，将会面临什么，但是他的反应却是如此的淡定。 “二殿下啊，”丁聪又朝树干凑近了一点，对他说：“如果你去上早朝，恐怕太子殿下是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你届时一定要特别小心啊。” 虽说太子的能力、魄力和格局皆在萧棣元之下，可他毕竟是太子啊，得罪他终归吃亏的是自己。 萧棣元听了微微一笑，道：“我知道。” 随即，萧棣元将书往口袋里一装，整个人便像猴子般从树下蹭蹭蹭地下来了。下到地上时，他说：“我有一封信要寄，你跟我来。” 丁聪立即跟上。 萧棣元带着他在御花园里左拐右拐，很快便到达了一处小平地上，萧棣元在平地里的一块石板前蹲下，从石板上抓起一把小指头大的鲜红色海红豆①，然后起身往住处去。 “二殿下，这些红豆是你放在这里晒的吗？”丁聪边走边问。 全皇宫里恐怕也只有萧棣元会干这种事了。 御花园里种有一棵海红豆，是萧棣元三年前种的，现在正是豆子成熟期，所以枝头上挂满了一串串的红色果实。在往时，很少人有兴趣来看它，因此并不关心它是否开花结果。只有萧棣元，就好像一个园丁般，对御花园里的每棵植物的生长情况都了如指掌。 这里的植物应该感谢他吧，如果不是他，恐怕有好几棵在前几年就被害虫给毁了，丁聪有好几次走进这御花园时都不由得这般想。 “嗯。”萧棣元简单答道，脚步不停。 回得住处，萧棣元让丁聪去取能钻孔的小工具和红绳子来。 丁聪忙问：“二殿下是要将这些红豆给串起来吗？” “嗯，想做一条项链。”萧棣元道。 用红豆做的项链岂不就是相思项链？ 丁聪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什么？二殿下要做一条相思项链？他是做来自己佩戴还是送人？ “二殿下，你怎么忽然想到做一条相思项链？”丁聪陪着小心地问。 萧棣元瞥了他一眼，道：“要你管？” 丁聪忙说：“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给你拿。”说罢他一溜烟去了工具间。 待丁聪将工具拿来，萧棣元便开始给海红豆钻孔。 丁聪欲上前帮忙，被他拒绝了，他要亲手做。 丁聪只好忍着好奇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做，一边在心里想：“别看二殿下平日里潇洒豪迈，私下里却也有这般细腻的一面。” ............................... 备注①：海红豆即表相思的一种红豆，王国维的诗‘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里面说的就是这一种，颜色为鲜红色，富有光泽，可用来串成手链或项链，如果想向心爱之人表达相思，可赠送对方一串海红豆手链或项链。另：海红豆并非我们平时吃的红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