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盟（25）

    半响过后，文心已是浑浑噩噩。一股涨欲感强烈充斥着胃腹，望着餐桌的狼藉，她苦笑着，她流着泪，想到了刘队牺牲前那个含义颇深的微笑。那是刘队用生命换来的特殊进展，他用鲜红的血液赐予了“蛊惑”任务新的转机，可她始终无法做到，去利用那个罹患病症的男孩儿。想到这儿，她又是狼吞虎咽不顾形象的狂吃起来，完全不顾胃腹的抗议。

    雨幕越来越大，几个嫩头青年弓着身子，口中骂骂咧咧地跑了过来，随意找了个空座坐下。老板猫着腰，动作迅速地跑了过来，满脸献媚的询问需要什么。嫩头青年显然是经常光顾，被这不识抬举的落雨洗刷后，有些脾气暴躁，看着老板一脸倒霉样，顿时火冒三丈的吼道：“色头老，老子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有心子问这问哪儿，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可笑吗？”说完，猛地起身，一脚狠狠踢在老板的臀部下，让他趔趄了几步撞在桌上才停了下来。

    强烈的“吱嘎”声尖锐了耳膜，也让那些胆小怕事的食客丢下钞票，口中骂骂咧咧地逃离。老板娘瞅着食客慌忙而逃，怨声载道的冲着这些嫩头青年喝骂道：“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啊，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平时喝点吃点也就算了，你看看今天，客人都走了，你们就是些长了嘴的疯狗啊。”口中骂道，手中也是顺手抄起长柄瓢子冲着为首的青年一记猛打，打了之后，还不解气，更是附又一记，打得为首青年头鬓流血，方才停住。老板娘转身扶起丈夫，用瓢子指着一众青年恶狠狠的说道：“以后谁还敢来，老娘可不是吃素的，以前看你们年纪小，不予你们这帮混头小子计较，还真当老娘我不是北方人了吗？”

    为首的嫩头青年满头是血，怀疑地盯着老板娘，口中恶狠狠的骂着自家兄弟：“你们他妈的，都是吃屎长大的啊，没看见老子被娘们儿开了瓢了吗？这让以后我还怎么混啊，给我砸，狠狠地砸，看看是你狠还是我狠。”骂声刚完，几个青年便是各自为战，风卷残云般砸起了路边大排档。

    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锅碗瓢盆的碎裂声更是此起彼伏，老板娘原本还能冲上去还击，不料嫩头青年人数过众，直接将老板娘打昏在地。为首的嫩头青年起身看着昏迷的老板娘和懦弱的老板，笑着吼道：“来啊，来啊，刚才不是很厉害吗。有种的就来打我啊，来啊，来打我啊……”说完，更是猖狂地狂笑。

    惨叫声、哭喊声完美的融合，变得直刺耳膜。整个大排档，狼藉不堪，锅碗瓢盆散落一地，老板抱着头目的大腿，涕泪滂沱，cao着北方汉子的口音，哀求道：“大哥，求求你不要再打了，再打得出人命了，求求你，我，我给钱还不行吗？”

    头目踹开老板，得意的笑到：“早知如此，何必逞强呢！大家都是老相识了，你看看，非得受些皮rou之苦，才知道妥协。老子告诉你，外来户要懂得隐忍，才是生存之道，放心，你的铺子我会给你照顾好的。”

    老板听到如蒙大赦，他赶紧爬起来，扶起妻子，让她坐在板凳上，自己掏出手中的所有钞票和散钱，颤颤巍巍的递给头目。头目接过钱，兴奋的数着票子，数着数着，脸色马上就变了，他倏然扇了一记耳光，还在埋头暗自咒骂的老板直接几个趔趄摔倒在地，口中又在谩骂：“你这个老小子，就是不识抬举，老子给你说了，大家和气生财，你瞧瞧，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去，去再拿三千过来，这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啊……”

    还未等话调说完，倏忽地一拳已经结实地揍在他的脸腮上，强劲的力道直接将为首的嫩头青年打翻在地。紧接着，一双腿影密集地踹在身上，踢得他惨叫连连。他的叫声也唤来了其他嫩头青，几人一拥而上，直接将文心围堵起来。他们扶起了鼻青脸肿的头头，显得极其轻蔑的眼神看着文心，头头忍着疼痛，色眯眯的说道：“哎呀，还是个美女小辣椒啊。怎么样，跟哥哥我混，保你爽歪歪哦。”说这话，伸出轻佻的手，想要摸摸文心的脸蛋儿。没有想到的是，文心须弥之间，已是冲到他的眼前，口中更是恶狠狠的说道：“可惜，我今天的心情不好，你正好撞到枪口上了，我实在为你可怜。”一句话言毕，文心猛然地右膝顶在对方的肚子上。强大的破坏力致使头目佝偻着身姿，还未等到他后退，文心又是一记侧踢，简单迅猛，将头目放翻在地，紧接着，她将头目的双手后拉，双手其一发力，一阵清脆的骨骼脱臼声发出，而头目更是怪叫连连。

    文心坐在头目的后背，整理着凌乱的衣服，笑着看着吓傻的混混，说道：“怎么样，是单个儿单个儿来呢，还是一群恶狗来，你们自己选吧。”

    此话一出，混混们个个面面相觑，趴在地上的头目已经没有那么猖狂，可口中却能断断续续的吼道：“还愣着干嘛，啊……老子，都要痛死了，还不一起给我上啊……啊。”

    没等混混说完，文心又是一拳打在头目脱臼的胳膊，伴随头目杀猪似得吼叫，那些混混一拥而上。有的抄起凳子，有的赤手空拳，还有的举着桌子，毫无团队合作的一拥而上。文心依然笑着坐在头目的背上，等待混混们渐渐逼近。

    近了，她快速的起身冲向一个染着红发的混混面前，一个半蹲，一记勾拳，简练而迅速，将红发混混放翻在地。接着，举着桌子的混混猛的砸向她，文心就地一滚，再后侧滚，绕开了这股攻势，转而袭击拿着凳子的混混。混混没有料到文心能如此迅捷，还在发愣的时候，他已经挨了一记腿踢，脑袋嗡嗡发响，滑稽的转了几个圆圈后，昏死过去。依法炮制，眨眼之间，混混几乎全部躺下，有的昏死，有的断腿断手，唯独那个举着桌子的混混，眼神无比恐惧的看着她，她依然笑着盯着混混，她慢慢的走进混混，让混混的心理防线慢慢崩溃，混混正想逃，文心快速而动，一个快跑配合一个冲腿，直接将混混踢飞，最后落在大排档的蓄水池中，扑腾几下，坐在了里面。

    水池中的混混眼神空洞，看着文心。

    头目痛苦的苦笑，眼神尽是后悔的懊恼，他的日子没有选对，碰上了这个比李小龙还能打的女人。

    雨幕放缓，灯影昏暗的尽头，一个身影愣在尽头。尽头的灯影已被黑暗腐蚀，已经看不清身影的容貌。可刚刚松懈下来的文心分明看到了，远方的那个身影，就是她“蛊惑”任务的重要突破口，那个她刚刚吻了的男孩儿，彭坦。

    文心知道，彭坦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勇气走过来。走到头目面前，将威胁靠着头目耳朵说道：“我是一名刑警，今天我可以不报警，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们敲诈，我想你可以想象一下，下次的教训可不是这么简单。噢，对了，今天这里损失的钱，全部由你来负责，你说呢？”

    “对的，对的，我全部承担。”头目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可他双手脱臼，难以实施，只好求助文心。文心笑着说道：“我是一名乐于助人的警察，既然你喜欢求我，那我得帮帮你……”文心故意将“你”字的尾音拖长，而后快速的将头目的右手接上。短暂的过程，已经让头目脸色涨红，浑身湿透，他喘着粗气，用不甚灵活的右手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交给文心。

    文心把钱交给老板，严肃地说道：“我希望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对外传出去。哦，对了，这是我给你的饭钱。”她把头目给的钱交给老板后，又从自己身上摸出钞票，交给老板。

    整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

    文心走出大排档，慢慢的，静静的，她的背影已经被街灯拉长，修长的背影已能触及彭坦。

    对的，彭坦已经傻了，懵了。那个记忆中，有些文弱的，温柔的，快乐的，悲伤的，人儿，似乎和眼前这个超级能打的女强人毫不相干。可事实恰好相反，她们都是一个人，都是那个能刺痛彭坦心扉的女孩儿，这个女孩，总是神秘的，可她的神秘，却总能在毫无解答的时候，突然之间变得简单起来。那个为文心挡子弹的刘队是文心的养父，一个警察的女儿，会拳脚功夫理所当然。可，可为什么自己总会感觉怪怪的，他不得而知。而文心隔着街衢，配合雨声，说出了让他不容拒绝的话。

    “感到好奇吗？想要知道答案，就跟我来吧。”

    彭坦没有拒绝，他跟着文心，一起消失在灯影下。

    香檀山别墅山庄，一辆出租车开着大灯，停在了辛璐家的门口。纪默默走出车门，出租车随即开走。他走到门口，铁花大门缓缓而开，他走了进去。走过喷水的假山，穿过藤蔓缠绕的回廊，他走到别墅的前厅大门，敲响了叩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