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章 恶梦
半夜，海蓝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还在塔台上指挥飞机。 还是那架空军战斗机，从机场南边的天空俯冲下来。 这一次，风雨很大，跑道很滑……飞机又是着陆姿态不好，机头跳了起来……机尾蹭着了跑道，擦出一路火花……飞机速度太快了，飞行员不得不拉起复飞……但就在机头拉起的一瞬间，飞机剧烈颤抖了几下，爆炸了…… 冲天的火光……飞散四方的碎片……轰隆隆的巨响……还有尖厉的消防车警铃声…… “啊——不要！” 海蓝在梦中惊叫了一声，然后就醒了。 她睁开眼，只见一片黑暗的世界，窗外还传来雷霆阵阵的轰鸣。 海蓝的手紧抓住被角，将薄被拥到胸口，感到心脏还在乱跳。 她知道，自己又做恶梦了。日有所见夜有所梦。 那些火光、巨响，大概也是屋外的闪电雷鸣在梦中的折射吧？ 可是，等等！怎么真的有警铃声——？ 还在一直响个不停？ 海蓝愣了一下，才发现那是客厅的电话铃。 隐约听到老爸的房门方向有些响动，随后铃声停了，传来了父亲的说话声。 海蓝也爬下床，开门出去，只来得及听到老爸说：“好，我马上就去！” 看看挂钟，刚刚凌晨一点。 “老爸，什么事啊？” “跑道被雷击中了，我得去看看。” 正好天上一个大雷“喀喇喇”地打下来，震得窗户玻璃、茶几上的小物件都簌簌发抖。 “老爸，路上开车小心点。” “嗯——，你接着睡吧，别管我了……” 金爸答应着，转身叮嘱女儿快去睡觉。一道电光闪过，他发现女儿的脸色很不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不由得一愣。 “蓝蓝，是不是做恶梦了？” 金爸走过去，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都是冰凉潮湿的。 海蓝轻轻将老爸的手挡了一下：“没事啦，刚刚被打雷给吓得……现在，好多了。” 虽然海蓝长大后就说没再做恶梦了，但金爸知道她一定还有，只是确实少多了。 今天的事情发生后，他就有点担心女儿会再做恶梦，所以又是压惊宴又是安神茶的。但目前看来，没起什么效果。 金爸很心疼，可是机场那边自己又不得不去，再说女儿大了，有些事情总要她自己去面对。 他只得拍拍女儿的肩膀说；“蓝蓝，不怕啊，就是个梦而已。” 海蓝这会儿也早从恶梦后的怔忡中清醒了一些，她抬头冲老爸笑了一下：“嗯，我不怕。老爸，你快走吧，跑道那边还等着你处理呢！” “……好吧，我走后，你把门锁好，窗户关好，手机座机都开着，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别怕啊……” 送走老爸后，海蓝蜷缩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的，半天睡不着。 好不容易后半夜不再打雷闪电，风雨声渐渐小了，海蓝才朦胧睡着，但似乎没睡多久又被定好的晨起闹钟惊醒了。 海蓝无奈地起床，洗漱时发现眼睛周围有明显的黑眼圈，人显得有些憔悴。她用热水毛巾敷了一会儿脸，又化了点淡妆，整个人看着才精神起来。 金爸一夜未归，海蓝出门前给他打电话，这才知道他带着空侧部的小伙子们忙了一晚上，还没处理完呢。 机场空侧部是管理跑道、机坪、停机位、滑行道、等待点等处的部门，这些地方出现什么问题，都会直接影响飞机在机场机动区内的活动。 昨晚被雷电击中的倒不是真正的跑道，而是跑道旁的快速脱离道，但这也会影响飞行安全。 金爸带着手下到达现场时，见到那块雷击的道面破损处明显高出了地面，还有两道一米多长的大裂缝。 这路面是没法使用了，必须修整。但是，当时还正下着倾盆大雨，而且天上的闪电一道接一道地劈下来，人员根本不能在旷野呆着。 空侧部的人只能一直等到后半夜雷雨都停了，才开始作业。金爸在现场做着指挥和监督协调工作。各部门齐心协力，这会儿基本算是把路面补好了，不会影响今天的航班起降。 金爸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做，便让海蓝自己上班，不用等他了。 海蓝只得在电话中嘱咐老爸注意身体，一会儿记得到职工食堂吃早点，上午早点下班，回家后别再做午饭了，中午简单点，余出时间好好补觉。 金爸听着女儿的啰嗦，也没厌烦，一一答应下来。 海蓝放下电话后，出门到家属区的小食店吃了碗牛腩粉，就赶往塔台去上班了。 清晨的早上，雨过天青，海蓝被清新的海风一吹，昨夜失眠后的疲倦也好像全被带走了。 刚走到管制员休息室的门口，就听到大宇、大齐等人在高声说着什么。 “哎呀，那个小武警可真气人。我都把工作证掏出来了，他还愣是拦住我不让我进去。” “就是，给他递烟也不要。当兵的就是死心眼。”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还看不到，真是气死我了！” 海蓝一边走进去，一边问：“大齐，你们要看什么啊？” “歼11啊！” 海蓝笑了笑，原来是在说昨天被拖进机库里的战机啊。 空军利器，军事机密，当然不能让闲杂人等轻易接近了！ 忽然，大宇大齐都醒过神来：“啊——，海蓝来了！快，跟我们说说昨天飞机迫降的事！” “是啊，刚才主任说的太简单了。海蓝，快给说说！” 海蓝一看主任也在，便说：“也没什么可说的，你们听录音就是了。” “什么啊？那你说说，你昨天指挥战机着陆，有什么感觉？” “嗯，紧张。” “……，就没别的了？” 海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嗯，昨天看到那架飞机摇摇晃晃飞过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有点想哭的感觉。” “我倒——”小伙子们失望了。 大宇一脸懊悔地说：“唉，我要是不换班，昨天不就是我指挥了吗？你看，昨天晚上帮你值班，简直是一觉睡到天亮。真是后悔死了——” 海蓝好笑地说：“值班轻松还不好啊？再说，你要是不换班，不就看不成大桥那边的特技飞行了吗？” “也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啊！” 李主任在一旁不客气地说：“要是你值班，能不能指挥人家空军飞行员安全降落，还是个问题呢！” “嘿——，我说主任，我可比海蓝还早一年来的啊，水平至少是差不多的吧？” “哼，平时的常规业务，根本看不出来高下。只有在处理特情的时候，才能体现出来。” “这就对咯，主任！我又没遇到特情，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如海蓝呢？”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不过啊，也许以前，你和海蓝还水平相当。但是，从今天开始，海蓝的能力，可就比你们高出……这么……多了。” 李主任两手分开，比了个夸张的距离。 大宇无奈地抿着嘴，冲海蓝耸耸肩：“你运气好，这么好的锻炼机会，被你碰上了。” 海蓝笑笑，没说话。 这样的特情，的确是最锻炼人的。 但是，当时的惊心动魄，不是让自己又产生了新的心理障碍吗？要不昨晚也不会又做恶梦了。 长期累积这样的心理压力，对空管员可不是什么好事。 [bookid=1725763,bookname=《重生之刹那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