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订亲
王夫人提议要让自己的内侄女做贾琏的妻子，贾母想了想，两人到也般配，便点了头，又着人去请贾赦过来商议。 贾赦才喝了酒，正醉眼迷离的趴在床上，想了睡上一会儿。听到贾母相招，勉强爬起来，叫人端来冷水洗了脸，精神为之一振，又特意换衣漱口，把自己打理得差不多了，才带着人往正院去。 因贾母要叫贾赦来，王夫人先避了出去，只留邢夫人在此。从本心来说，邢夫人并不想让王夫人的内侄女来做贾琏的妻子。纵然贾琏的老婆不可能是个跟她一般出身小门的女子，必然得是个门当户对者，她宁愿娶个别人家的女儿来，也好过弟妹的娘家人嫁过来。现在荣国府里，就是王夫人当家，没她一点儿什么事儿，再等王夫人的侄女嫁过来，贾家还有她站的地方么？ 邢夫人再不乐意，她也只是个继母，在贾琏的婚事上，或许他的亲娘还能说上一两句话，但是邢氏却是半点话语权都没有，只有是贾母和贾赦说什么是什么。 贾赦很快就过来了，进门先给贾母行礼，然后在她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下，陪笑道：“不知老太太叫儿子来是什么事？” 贾赦一过来，贾母就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了，虽然他身上熏了很重的香，也掩不掉酒臭。再加上，他虽竭力表现出清醒来，还是能从通红的眼睛和满脸的晕红里看出，他醉得不清。 贾母深深的皱起眉头，老大这么不清醒，事情还能谈么？她叹了口气，叫丫头沏了俨俨的茶过来，又语重心长的对贾赦道：“你的年纪也大了，别天天没事就喝得烂醉，当知道保养。” 贾赦很心烦，但是面对贾母又不得不压下性子，笑道：“今儿冯将军请我，才多喝了些，平日儿子不这样的。” 贾母身边的丫头红兰端了茶过来，贾赦盯着丫头纤长秀美的手半天，才接过茶盏。贾母看得眼睛直冒火，勉强压为怒意，淡淡的开口：“你今喝多了，先回去歇着吧，明儿一早过来，跟你商量一下琏儿的婚事。” 贾赦并不太想明天一大早上的过来，便笑道：“儿子这会子清醒着呢，老太太就说吧。” 贾母不耐烦跟他歪缠，便道：“现任京营节度使的王子腾家有个闺女，跟琏儿年岁正相当，人我也常见，生得既标致又伶俐，很是般配，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王子腾！那是他们金陵四大家族贾史王薛这一辈里，最有能为的人。如今作了京营节度使，真正简在帝心的人物，与他结亲再好不过了。贾赦大喜，“老太太，可是说准了？” 贾母点头，“你若是没意见，我就找人给王家透个话儿过去。想来，咱们几辈子的交情，应该不难。” 贾赦喜道：“如此，那就麻烦老太太了。” 既然贾赦同意了，王夫人抽空回了次娘家，跟哥哥嫂子一说，王子腾沉思一会儿，便点头同意了。王夫人高兴的回了贾家，王子腾的夫人不大乐意，私下里抱怨丈夫，“贾家大老爷那个样子，咱们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还同意把闺女嫁过去？” 王子腾道：“贾琏我见过，很俊秀个孩子，人也上进，又世事路上好机变。自幼就跟在老太太身边长大，到是没怎么跟在贾恩侯身边。再说，又有林如海那么个姑父在，我估摸着，考个举人应该是没有问题。就算考不上进士，咱们这样的人家，给他谋个差事还是不难的。” “况且，我虽做了京营节度使，与圣人却并不很亲密。若与朝中重臣联姻，恐圣人猜疑，反到不好了。再者，凤哥儿那个性子，若早嫁，与她到不好，不如嫁到贾家，怕还自在些。” 王子腾的夫人听丈夫这么说，也觉得不错，便也笑道：“那邢氏是继婆婆，到不好太深管小夫妻的事儿。这么一说，到是门好亲。” 王子腾点了头，他没说的是，林如海与圣人关系极密切，只是以前来往不多。如今多了一层亲戚关系，也好近便一下。 贾母这里得了王夫人的信儿，心里也高兴，恰巧李家那边也透了话儿过来，表示愿意结亲。这下贾家两个长成的孙子的婚事都有了着落。接着来便是请官媒，行六礼，还要通知亲戚朋友，忙了个人仰马翻的。 却说江南九月，正是吃蟹的好时候。此时的母蟹，膏黄满壳，极是鲜美。往年贾敏都要吃个够的，今年却只能看着丈夫和儿子吃，自己随意尝尝便算是过瘾了。 小女儿已经七个月了，生得粉雕玉琢，极是可爱。只可惜，大约是天生的关系，小姑娘并不是很胖，吨位还不及她哥哥小时侯，但是聪明劲儿却是一点也不少。如今，她已经能坐得很稳当了，乖乖的偎在母亲身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好奇的左瞅瞅、右瞅瞅了。 自从小黛玉一天天的长大，林睿彻底的变成了妹腔，这时见小meimei好奇的小模样，忍过住洗了手，坐过去逗她玩，“meimei，让哥哥抱抱。” 小黛玉也很喜欢哥哥，一见他过来，就拍着小手，咧着小嘴笑了起来，手腕上的金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林睿一伸手，小姑娘就很欢快的扑进哥哥怀里，由着他抱着自己在地上转边圈。 贾敏随他们兄妹去玩闹，随意扯了个靠枕靠了上去，跟丈夫道：“今儿去赴宴，可是有人跟我提亲了呢？” 林如海的眼晴一下就立了起来，“谁敢肖想我闺女！”自打女儿出生后，傻爹就过早的担心起会有人拐走他的心肝宝贝儿了。 贾敏：=口=，猜错！她似笑非笑的扫了丈夫一眼，“你这是故意打岔？” 林如海头上都是问句，“夫人？” “玉儿才不过七个月，就算有人想娶咱闺女，也不会现在就提亲的。”贾敏好气又好笑的拍了丈夫一下，“你别跟我装傻，明明就是给你提的亲。” “呵呵……呵呵……”林如海傻笑，他就不明白了，难道他平日里表达的还不清楚？怎么还有人上赶着给他塞小老婆！ “咯咯咯……”小娃娃特有的笑声响起，被兄长一起抱坐回桌边的小黛玉，觉得母亲刚刚的动作分外有趣，也学着她娘，举起小手，在林如海身上拍来拍去。 她人小手也小力气更小，拍在身边痒痒的，林如海大笑着抱过女儿，狠狠的狼吻了一顿，亲得小姑娘挥着小手、小脚不停的挣扎，最后都要红了眼圈，才不舍的放过。 小黛玉不满意的踢着小脚，冲着母亲伸开小手，贾敏不舍的抱她过来，顺便悄悄掐了丈夫一下。“乖乖，让阿娘看看。” 贾敏疼爱的亲亲女儿的小嫩脸，拿个彩球逗她玩。小姑娘很好哄，一下就笑了出来。这一玩，直到黛玉吃了奶，又被哄睡了，贾敏才想起来之前的话题。 重重垂下的床幔内，只穿着大红肚兜的贾敏，伸手揪住丈夫的耳朵，冷笑着问：“说，你最近又作什么了，招得人家追着我要给你做媒！”这个做媒的人还是现任扬州知府的老婆冯夫人，特别她还私下里拉着自己说了一套的所谓贴心话，让贾敏反胃不已。 这些贴心话儿，贾敏都听烦了。不过都是些，男人都好色啊，与其让他自己找些不知道底细的狐狸精进门，不如你给他找些老实的放在家里，既得了贤惠的名声，又把男人栓在了家里，等等…… 若不是贾敏特别清楚丈夫的为人和行踪，都要以为是不是他在外面不老实，到处喝花酒，才让冯夫人这么担心她失宠。 林如海哀声讨饶，各种甜言蜜语跟不要钱似的往贾敏身上砸，好容易才哄得老婆松了手，连忙把人搂进怀里，一手轻抚美背，一面轻声解惑，“梁明理跟赵守敬过从甚密，如今赵守敬总商之首的地位岌岌可危，当然得动用他能动用的所有关系。梁明理应该是受了赵守敬所托，才会让冯夫人找你的。”开玩笑，他根本不可能再让盐商时存在个总商之首好么？难道要给他们个抱团的基会，一起难为他么？ 贾敏笑道：“圣人都下了旨，暂时不采选淑女以充宫廷，咱们也要跟圣人走才对。” 林如海笑着点头，“对么对么。” 说起来，这种事情还是要林如海出面去解决比较好，若是贾敏直接拒绝，肯定会留下一个嫉妒不容人的名声。虽然贾敏自己不在乎，可她现在有女儿了，就算为了黛玉，她也得小心一点自己的名声。 果然，林如海的意思一透出去，立时就消停下来。当官的跟着圣人走，这是再正常不过了。为此，冯夫人还特意过府道歉，“那天都是我考虑不周，到让meimei为难了。” 贾敏笑笑没出声，只推了推桌上的装着小点心的盘子，“尝尝，这是新作的重阳糕与蓑衣饼。” 冯夫人见状也跟着转了话题，洗了手，两样小点心都尝了尝，才指着蓑衣饼道，“我往日也吃过，只是不及你这里做得好。” 贾敏笑道：“你也知道，我们老爷在姑苏任职多年，口味也有些变了，家里常备着好几个姑苏的厨子呢。” “怪不得这样地道。” “若是配上虎丘的白云茶，还要好呢。” “这到是可惜了。” 两人说了会闲话，正巧黛玉醒了，被奶娘抱过来，冯夫人又看了一时孩子，很是夸了几句，才起身告辞了。 贾敏送了冯夫人回来，就见女儿趴在炕上，黑白分明的大眼正盯着门口，一见自己进来，立时就笑了起来，拍着小手，欢快的“啊啊”叫着。 真的太可爱了！她上前两步，把女儿抱了起来，狠狠的亲了两口。便叫人拿了水过来，喂黛玉喝了小半碗温水，就拿出之前做是各式卡片，教女儿认东西。 “猫，猫咪。” “啊啊……叮叮……” “狗，小狗。” “啊呀……铃铃……” 贾敏每拿起一章，都口齿清晰而缓慢的告诉黛玉这是什么，小黛玉也很捧场的拍着小手，跟着她出声，就像真的在学一样。 母女两个玩得正高兴，贾母的书信便到了，贾敏给女儿擦了擦小嘴，将有些不高兴的小丫头交给奶娘，才拿过信来看。 贾母主要是告诉女儿，她的两个侄子都订亲了，贾珠的老婆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闺名叫李纨。贾琏的老婆订下了王子腾的女儿王熙凤，如今六礼已经过完了五礼，只余最后一道了。两个侄子的婚礼，都订在了明年。最后还问，贾敏有没有可能明年回都。 贾母这样问，贾敏到是理解。自来巡盐御史的差事，都是一年一换人的。林如海已经边了两任，最近朝中有人弹劾他，圣人并没有表态，可就这样，也让大家都觉得圣人不大可能再让他连上一任。 林如海若是不做盐政，最大的可能就是回京，入六部做个侍郎。偏巧，户部左侍郎刚被罢了官，牵连了许多人。萧谨又暂时没有任命新的人选，结合这些，大家都认为，林如海肯定就是下任户部左侍郎的人选了。 别人不知道，贾敏却是清楚，萧谨打算让林如海再做几年，并不打算立时调他回朝。实在是两淮盐政这块太重要，大夏一年的赋税，有四分之一都是来自两淮。他手中能信得过的人，还是太少，把林如海招回来了，萧谨再没有信得过得人能去主持两淮盐政。 贾敏想了想，等到她这封信送到贾母手中的时候，户部左侍郎的人选也差不多定下来了，到也不会碍到什么事。她提笔写了回信，先对两个侄子订亲一事，表示恭喜。又隐晦的表示了一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神都。写好回信，叫丫头搬来库房清单，开始列出要送回京中的礼单。两个侄子都订亲，她这个做姑姑肯定要有所表示的。 晚上，林如海回来，贾敏跟他说起贾珠与贾琏的婚事时，用是种很是自嘲的语气道：“得了，一切又都回到原点了。”李纨与王熙凤，终究还是嫁了原来的人。 林如海安抚的拍拍她的香肩，劝慰道：“也不尽然，那个甄香菱如今便过得很好，甄家没有被烧，甄士隐如今也在德建哪里谋了个差事，如今任着府学的教授，掌教育在学之士，考察生员学习、品德之优劣等，以训导佐之。他家那小丫头，也有六、七岁了，具说千伶百俐的。如此，你看，事情已经在慢慢发生改变了，只是相对原本的剧情，这种改变很是缓慢而细微罢了。” 听丈夫提到香菱，贾敏紧张的情绪慢慢缓解，开口笑道：“什么甄香菱，人家叫英莲。”说到甄家，贾敏不免想到一个人，便是得过甄士隐相助的贾雨村，还有那个因偶一回顾，便结成一段姻缘的丫头娇杏。她算了一下，贾雨村这时候，应该快被罢官了吧？ “相公，你认识贾雨村么？” 林如海突然听他老婆嘴里冒出个男人名儿，还愣了一下，接着就反应过来了，“我到不认得他，不过，却听说了一件事。那贾雨村中举之后，授了官职，特意送了礼物到甄家，还讨了人家一个丫头做二房。” 贾敏乐了：“娇杏！” “呃，不大清楚。”林如海摇了摇头，“到是葫芦庙搬走之后，还是起了火。幸好，周围没有什么民宅，只把寺庙烧了，寺里的和尚四散而去，如今葫芦庙却是彻底的破败下来。” 穿过来这么多年，许多原著当中的剧情贾敏记不太清了，只是甄士隐在女儿丢了，家业败了之后，抛下老妻一个，跟着道士跑了的事，她到还记得。当初读到这段时，她没少骂那个拐人道士和甄士隐渣男。“就没有什么道士、僧人之类的，要拐甄士隐出家么？” 林如海笑了，微微好奇的问她：“你如何知道？” 贾敏一听惊奇道：“还真有？”不知道那道士发现甄英莲没丢，甄家没烧，甄士隐不但没病，还做了府学的教授，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会是什么想法。 林如海道：“嗯，去年德建来信玩笑着说起过，一个疯道人，非要了拐甄士隐出家，被甄士隐的妻子着人给打了出去。” 贾敏大笑，连连拍手：“打得好。”若是那两人不识相的也要来他们府上，要化她闺女出嫁。她就把人当成人贩，直接扔大牢里住上一年半载的，看他还多不多管闲事。 不说贾敏这里盘算着要怎么收拾人，那渺渺真人和茫茫大士两个也觉出不对来。按照因果来算，甄家这时候已经败了，英莲也已被拐，甄士隐该病得不轻，他只要过去勾搭一下，很顺利的就能把人拐走。可现在是怎么回事？甄英莲好好的在甄家呆着，安安全全的长到七，还有可能继续安稳下去，然后嫁人生子，平顺一生。本来该病得快死了的甄士隐，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甚至还在知府衙门里谋差事。 尼玛，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两人掐着手指算来算去，却只算到甄家一应事情皆变，劫难已过，自此以后平安顺足。好吧，甄家的事他们是不能再管了，于天道不合。再算算别人的，还好还好，其他方面还没有变化，那绛珠仙草与通灵宝玉皆已按时下世，其余一众风流孽鬼也都跟着下去了，事情还在掌握之中。 平顺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忙碌的新年过去，再转过正月，很快就到了二月里，小黛玉要满周岁了。贾敏这些天一直很兴奋的准备着女儿的周岁宴，特别是抓周用的东西，准备了无数种。她特别想看看，女儿会抓个什么出来。 呵呵，如果抓个书和笔，不知道能不能让她二哥贾政羡慕死。不错，贾宝玉去年周岁宴也抓周了，结果跟书中的一样，只抓了钗环胭脂把玩，拿走了还哭，把贾政气得脸都变色了，直说不过是酒色之徒，到是贾母却一心一意的疼着贾宝玉，如今看得越发的重要，疼得跟自己眼珠子差不多了。 因为贾政对小儿子不怎么好，贾母还特意写信来跟她抱怨，认中提及他们三兄妹抓周之下，还道：“你二哥抓周时，抓了幅弓箭。如今呢，他连马都上不去了吧？别提射箭了。可见，抓周之事，如何能做得准？不过是个玩笑，取个吉利之意罢了。他到了，还当真了。” “天天跟我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他呢，比谁信得都深。” 贾母虽是跟女儿抱怨，到也没好意思提到贾宝玉抓周的具体事情，这还是萧琛同学来信跟林睿八赶赴的。 林如海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官当久了，就此事还私下里跟她探讨，“贾宝玉出生不凡，你说是不是你家老太太怕招了皇家的眼，特意训他这么抓东西的？” 贾敏：=口=，她怎么知道。 林如海却觉得自己猜得特别对，“你看书中，贾宝玉多聪明。若是好好管教，真没准能做个大官呢。可他什么性子，书里都写得清清楚楚的，大多还都是老太太纵容溺爱出来的。我当初就怀疑了，贾老太太肯定是故意把他养成这样的，省得被皇帝忌讳，再给暗害了。” 贾敏：==，想得真多。 反正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贾宝玉都在按着他的人生道路在成长着，小黛玉却已与书中有了区别。大约是贾敏怀孕的时候，身体比较好，小黛玉生下来便不似书中所写的那么瘦弱。贾敏也没用奶娘，自己亲自哺乳，到了五个月的时候，一点点的添加辅食，随着温度的变化，增减衣服。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每一段一个小时左右，就会给小姑娘喂些水喝。这么细心的养下来，小黛玉虽然并不似她哥哥小时候那么圆润，却也不是瘦得让人觉得可怜，小小的手上，甚至还有十个小坑儿，看起来很是健康。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