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噩梦
吴悠微笑着端起酒杯，黄光裕闷声碰了一下，双方心头为之一轻，完美和国美现在的关系相当微妙，都有机会把对手踩下去，可这么一来势必斗得两败俱伤，到最后便宜的肯定是苏宁、大中这样的竞争对手。 当然即便是吴悠和黄光裕达成一致，国美和完美之间的竞争关系也不会改变，只是从非正常竞争转变为双方都能够接受的正常商业竞争而已，该打价格战、该对喷依然照旧。 “黄总觉得外面那些人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吴悠突然笑道。 黄光裕一愣，随即明白了吴悠话里那些人的意思，自从他们一起进入会场就引起了在场所有电器行业老总的关注，现在更是抛开了所有人在这里“密谋”，只怕这些人现在已经是百爪挠心了。 黄光裕和吴悠都是非常自信的人，不客气的说他们两个现在就是华夏内地电器市场的风向标，任何电器品牌要销量，他们都是绕不开的重要环节，说句自傲的话，要是完美和国美真的联手，整个电器行业都要颤三颤。 “不如我们合作一把？”吴悠提议道。 黄光裕眼底闪过一抹厉痕，对于李、东、生今天分别邀请他和吴悠的动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猜得出来，无非是想让他们互相制衡，然后从中渔利而已，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黄光裕是个骄傲的人，又有之前邀请吴悠加盟被拒的“梁子”在前，他们见面一定会是火星撞地球的场面。 只是他们没有算到，黄光裕的妻子——杜鹃，也只有她能够说服黄光裕放下心里的敌视，重新认识吴悠。 在杜鹃的劝导下，黄光裕摒弃了一切偏见和傲慢，重新翻开完美发展的历程，才发现里面有很多东西是值得他学习的，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吴悠，他的能力绝对是不容小觑，这才有了双方在签到处见面却没有翻脸的局面。 也正是感到了黄光裕的敌意并不浓郁，吴悠才会尝试着和他单独坐下来谈。 坐下来，是一切合作的前提条件，也是吴悠一直信奉的真理，他从来不和任何高高在上的人谈合作，他有自己的骄傲，即便当初完美和国美的差距不在一个等量级上，他依然很淡定的拒绝黄光裕。 “哦？怎么合作？”黄光裕饶有兴致的问。 “今天在场的电器生产厂商不在少数，要是待会儿，我们一起跟他们谈合作，你说会是个什么样的场面呢？” 吴悠说完嘴角挂起一丝冷笑。 “就这么办！”黄光裕哈哈大笑，他一辈子都在和电器生产厂商做价格博弈，所以才会有“价格屠夫”这样的称号，没想到现在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跟他的想法居然如此接近，从此吾道不孤亦！ 黄光裕喝完杯中酒，起身就朝着会场走去，神采奕奕。 “黄总！” 黄光裕疑惑的回头。 “政治的事情，我不懂，奉劝一句，若即若离，不挂不靠，方是长久之道！” 吴悠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几年后黄光裕虽然是因为经济犯罪被捕入狱的，可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人看了实在触目惊心，他不愿意看到一个优秀的企业家就此远离商业舞台。 黄光裕眼里露出诧异的神色，不明白为什么吴悠会跟他说这样的话，现在还是2001年，黄光裕现在还只是一个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商业上的企业家，不过既然别人好心提醒，他自然也不会拒人千里之外，只是很随意的点点头。 吴悠看黄光裕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不过也只能是一声叹息，就连上帝都只庇护能够自救的人，他犯不着为了别人的前途揪心，只求问心无愧而已。 吴悠和黄光裕的重新进场让整个会场的气氛为之一变，只不过那些电器厂商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他们都纳了闷，不是说这两个人是死对头吗？可是看这二位相谈甚欢的样子跟多年的老朋友也差不多了吧？是他们看错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情况很不妙，绝大多数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李、东、生，做为TCL的董事长，也是这次舞会的组织者，难道就不应该负责吗？ 李、东、生被这些目光看得心里直发毛，内心的委屈就别提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做过调查啊，以他们互相之间骄傲的性格怎么会是这个局面？ 场面顿时有些冷，所有人都在猜测吴悠和黄光裕单独谈了些什么，一时间二人就成了焦点，他们到哪里，注视的目光就跟到哪里。 “黄总，要不我们聊聊？”李、东、生最终还是顶不住压力，率先站了出来。 黄光裕内心一阵冷笑，朝着吴悠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好啊，吴总，要不一起？” 吴悠自然很配合的微笑点头。 所有人都傻眼了，李、东、生更是有种心头一闷，好像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的感觉，一口老血堵到了嗓子眼。 恐惧在会场蔓延，他们太清楚这个看似简单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了，如果事情真的跟他们想象中一致，只怕整个电器行业都会引发一场强烈地震，这个结果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 足足十五分钟，吴悠、黄光裕、李、东、生三人终于在万众瞩目中回到了会场，只是李、东、生的状态明显不对，额头上全是汗，神色也疲惫了很多。 “怎么了？” “什么情况？” “老李，咱们几十年的老交情了，透点口风吧！” 对于三人在这一刻钟里到底经历了什么，李、东、生一直讳莫如深，不过在几年之后的一本著作当中，李、东、生对这个场景进行了如此的形容：这是一次引发电器变革的会谈，可我却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吴悠对这次会谈的结果还是满意的，2001年电视机的价格依然昂贵，大屏幕的彩色电视是目前家电市场的抢手货，而TCL做为电视行业的领航人，因为牌子老、质量过硬备受追捧。 这也是李、东、生硬气的原因，当初他可是为了TCL董事长的位置生生拒绝了副市长的高官。 只不过李、东、生的硬气在吴悠和黄光裕联手之后优势就荡然无存了，恰逢911事件，所有企业的出口都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TCL也不例外，如果再失去完美和国美的销售渠道，整个TCL都会垮掉。 在这样的双重压力下，李、东、生不得不忍痛割rou，硬生生把出厂价格降低了二十三个百分点，算下来TCL相当于是保本销售，利润已经被榨干。 对此吴悠给出的答复是：“这二十三个百分点会一分不少的交给老百姓，TCL将会培养一大批老用户。” 李、东、生听完稍稍松了一口气，割rou固然疼痛，但只要能够保住TCL也并不是不能接受，更可况吴悠说的没错，这么大幅度的降价一定可以为TCL带来一大批的忠实用户，这个价值是无法估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