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恬静安逸
海棠惭愧地说道：“桃兮，当年的事我真要谢谢你，你处处为我考虑，而我只想到自己。” 桃兮笑道：“海棠，你真是想得太多了，我二人是从一株树苗时便守在一处的好朋友，我自然要事事想着你。” 海棠绽放着灿烂的笑颜，朗声道：“桃兮，说得对，我们是终生的好朋友，这番你终于得了自由身，我们便畅游四海八荒吧。” 这一日，自云雾峰山谷中的青石小屋里传出阵阵清脆的笑声，笑声激荡在葱郁的树木间，盘旋在山谷间。山谷中的繁枝叶茂、万物生灵似乎也感受到了笑声的欢快，随着音律翩跹摇曳着美丽的身姿。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身在天庭中年轻的天帝，冷漠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孔，伏在桌案间，批阅着公。神情淡漠，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丝毫没有大婚后作为新郎应有的喜悦。小仙娥战战兢兢地站在殿侧，似乎感受到了年轻天帝身上的戾气，欲言又止，良久，支支吾吾地说道：“天帝，侧妃传话过来，请您今夜务必前往凤鸾殿，如若天帝一宿不去，侧妃便不眠不休地等候君上一宿。” 年轻的天帝头也不抬地说道：“那你就传话过去，让她等一宿好了。” 几个小仙娥面面相觑，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传话。 晟熊抬起头，漠然的视线落在小仙娥身上，冷冷地命令道：“怎么还不快去。” 小仙娥被晟熊冷冽的目光一望，不禁心悸得打了个寒颤，忙不迭地应声道：“是是”转身迈着小碎步慌慌张张地走出大殿。 晟熊终于安静下来，埋头伏在桌案上，如今的晟熊心如止水，对情事毫无兴致，满腔的热情投在了政务上。 俄而，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晟熊心知来人必定是凤凰公主，懒得抬头。来人站在晟熊的桌案前，气哼哼道：“晟熊，你是什么意思？大婚以来，你从不上我的床榻，如今我已是你的侧妃，你却将我晾在一边。” 这聒噪的噪音晟熊听着十分的心烦，皱了皱眉头，慢慢抬起头，冷得如冰山般的面孔上，似乎射出几道冰刃刺入凤凰公主的身体里。凤凰公主与晟熊自幼嬉笑打闹惯了，耍赖泼皮各式招数用在成熊的身上，晟熊再如何烦恼，也从不曾见过他如此冷酷寒凉的目光。 凤凰公主心中一惊，不禁倒退了两步，但倔强的性子仍不肯示弱，磕磕巴巴说道：“你到底是何意？” 晟熊冷冷地说道：“你不会忘记了吧？大婚前我就与你说过，我对情事毫无兴趣，是你死乞百赖的要嫁给我，是老天君硬生生地将你塞给我，好，既然如此，我何必费力拒绝，随你们意便好了，也落个皆大欢喜，于我而言，无非是毓宸宫多宿了一个人而已，而如今你倒是何意？” 凤凰公主一时被晟熊抢白得有些语塞，结结巴巴道：“可如今与往日不同，桃兮已将你休离，离开了天宫，辞去了天后之位。老天君已允我天后之位，既然老天君事先已承诺灵猫嫁入毓宸宫做侧妃，我自然也不会阻拦，明日晨起你便要颁旨，难道老天君未曾与你说起此事吗？” 晟熊忍不住“哼”了一声，说道：“我自然收到了父君的圣意，如今我毓宸宫的后宫便是要老天君做主了。不过也无妨，我明日会如你们所愿颁布的，后宫之事我并不介意，十个八个的也无妨，统统与我毫无干系，随老天君高兴吧。”说着低下头翻阅着桌案上的公，显然不打算再理睬凤凰公主。 凤凰公主知晓事情的真相，早在她嫁给晟熊做侧妃前，老天君便将实情告知了她。她没想到上苍对她垂怜，如此快地便将机会送至了她的面前，她当然要抓住，恐夜长梦多，事情有变，便匆匆嫁给了晟熊。事先虽知晓晟熊与往日有些不同，却未曾料到变化如此之大。 凤凰公主似还是不信，犹疑地望着晟熊，试探着问道：“那桃兮辞去了天后之位，离开了你，你心中不忧伤吗？你能放得下她吗？” “切！”晟熊嗤笑一声，似乎凤凰公主所言是极为可笑的，忍不住抬起头，脸上是满满的不屑，冷声道：“我再一次重申，我对感情毫无兴趣，女人于我而言，彷如大殿里的桌案、椅凳般的摆设物什，毫无意义。她走了，我殿里只是更清净而已，何谈忧伤？” 凤凰公主终于彻悟了老天君言语中的深意，彼时老天君神秘兮兮地将她唤至殿内，说是有一个上好的机会，可让她嫁给晟熊做侧妃，或许不久的将来还会有机会做天宫的天后。如今看来，以晟熊对桃兮的态度，对后宫漠然的态度，她就是做一百次天后也是能够做到的，他毓宸宫娶入十个八个侧妃，他自然毫不在乎。 凤凰公主终于说不出话来，默默地转身走出了大殿，心中想着，无论晟熊变成何样，她也会守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如今她只要安心做她的天后便好，来日方长，她会想办法的。 是夜，晟熊宿在了自己殿中。翌日晨起，果然如期颁布了诏令，废去桃兮天后之位，立凤凰公主凤仪为天宫新的天后，灵猫为侧妃。自此桃兮与天宫再无瓜葛，与晟熊再无干系。 闻此诏令，桃花上神大怒，虽心中欢喜桃兮与晟熊再无牵扯，但桃兮遭此不公的待遇，心中不平，前往毓宸宫与晟熊大闹了一场，痛斥他始乱终弃，强取豪夺到手后又百般践踏桃兮的感情，如此行径有失君子之为，一时之间闹得是沸沸扬扬。 那日桃兮不辞而别，桃花上神想着桃兮必定是放心不下艰儿，又重返楚国皇宫，便急急地赶了过去。不曾想，赶到楚国皇宫时，艰儿在凡间的这一世早已终结，艰儿和桃兮早已不在皇宫，一时寻不到桃兮的去处，只得悻悻然地返回了桃花上神殿。 桃兮在云雾峰山谷中，与海棠和云雀快快活活地过了几日，她们原打算歇息几日，便出发四处游历，完成自已一直以来的心愿。 这日，桃兮与海棠、云雀在清澈的溪水边嬉戏，桃兮将裸着的足浸泡在凉爽的溪水中，一股清冽的感觉瞬间遍布了全身，桃兮眯着眼，十分地享受这种舒爽的感觉。这些年来桃兮命途多舛，颠沛流离，时时在安静下来时，忆起这片溪水带给她的这种通爽的感受。如今终于能够重新体味，此时的桃兮感到十分的幸福，或许桃兮的性子，本就适合这种恬静安逸的生活状态，然每每不尽人意，想到此处，桃兮不禁微微蹙了下眉头。 桃兮使力甩甩头，似要将这种不快甩得干干净净，发上的银钗落地，瞬间满头乌黑浓密的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发丝浸泡在清澈的溪水中，随着水面的涟漪，摇曳生姿，画面极为美好。 海棠竟看直了眼眸，喃喃道：“桃兮，如今的你比往昔还要美，愈发有了魅惑人心的韵味，我在想，会不会晟熊神志不清了，他怎么会放弃你呢？我简直不敢相信。” 桃兮笑道：“不过是副皮相而已，我宁肯不要，你不晓得因了这副皮相，我在转世凡间为凡人时，命途是多么坎坷，受了多少罪，几欲自我了断。” 海棠眼眸中流露出怜惜的目光，心疼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今后若有什么难事，一定要想到我和云雀，我二人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 说着海棠转首望了望云雀，云雀也频频向桃兮点着头，说道：“桃兮，无论如何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身边还有我们。” “我记住了，谢谢你们。”桃兮眼眸红红的，点点头。 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我做凡人时，连自己的前尘往事都不记得了，又怎记起曾有你们这两个朋友呢？妖王对我的怨怼也是在凡间时结下的，我做凡人时他可没少伤害我，我一度恨他入骨，可如今时过境迁，往事如烟如雾般随风消散，那些个逝去了的恩怨情仇，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犹如沧海一粟，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会吧，妖王对桃兮一向恪守礼节，从未曾逾矩半步。想当年我们误闯入魔界时，他屡次出手相救，对我们也算是有恩之人，怎会如此待你呢？”云雀不解道。 “就是呀，我就是个旁人也能看得出，当年妖王对你用情极深，怎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海棠也附和道，显然也不敢相信。 “做妖王时，我或许心中对他存了些好感，然而妖王转世做了蔡王，我深受其苦，却是对他恨之入骨。大抵做凡人时，他因得不到我，所以因爱生恨，屡次侵犯我。爱之深，恨之切大抵便是这么个意思。”如今桃兮谈起这些往事，云淡风轻，心中再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