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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43: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没有回答我,又低头喝酒,喝了这许多,怎么也不见他醉,至少握杯子的手指依旧很稳。追莽荒纪,还得上眼快。

    如果醉了,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生,悄悄离开。

    赵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也没有给他自己。

    “璇华之舞跳到第二段第十七个音节的时候,你轻轻啊了一声。”他没有看我,可能也根本看不到我,良久以后,我听得他在说:“经年落红,已成半灰。”

    一连说了两次,一个字比一个字落音重,一个字比一个字声音轻。

    那个时候,莺歌夫人的舞步正达到最闹的,急地旋转之中,她猛然晃动,我以为她要摔倒,不自觉之间才会出那般的轻呼,其实不过是她吸引某人眼球的另一种手段。

    阿北从他后走出来,径直走到我所站的格子间前面,不用赵开口,自动自觉地动手将一层厚帘子卷起来,再是一层细细的竹帘子。

    中间再没有其他的阻隔。

    阿北退到一边后,赵抬起头来,我与他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我没有刻意地避开,不知为何,在经历过今晚这样的事以后,我不再害怕他。

    是,原先,我隐隐地有些怕他,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份,另一方面还是因为我的份。

    “你在我到来之前,已经坐在那里了是不是?”他问道。

    “是。”我很干脆地回答他。

    他没有再问是谁带我来,带我来做什么,想必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答案。不必再问,不必。

    我从影后面,慢慢地走出来,香气很浓很浓,想来是很贵重很值钱的香料。我却心生厌恶。想着方才生的那一幕,想着这会儿莺歌夫人与金国使节会做些什么。本来晚饭也没有吃两口,这一坐差不多倒有一个多时辰。胃里头地空气与胃酸交杂在一起,往喉口翻腾,硬生生忍下去,才没有当着赵的面吐出来。

    不过,我的脸色应该是很难看了。我现阿北的子微微侧过一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当抬眼想去再看赵时,才现自己的视线被遮挡住大半,想必赵想看我,同样也有所遮拦。

    阿北,他是在担心我吗。

    我现了清平王府最暗地,最不可告人地秘密。

    “阿北。我有话要同她说。”赵比我更早察觉到阿北的意图。倒也不点破,懒散散地挥一挥衣袖。示意阿北不要再挡着我们之间,“你过来一些,不用离得这么远,我不会咬人。”

    他,已经喝多了。

    虽然,外观上看不出来。

    我静静走到我前,静静地看着他。

    “你居然不哭不闹,一个多余地字都没有,我起先倒有些小看你了,也是也是,花家的女儿怎么会是寻常地女子呢,你这么看我做什么,这算是什么眼神!”他徒然生出恼怒,抄起酒杯对着我砸过来。

    我没有躲,也避不开,这酒杯真不小,被砸中脸上任何一个位置,估计都不会好看。

    以后都会很难看。

    在最后一秒,衣袖骤然飞舞,将酒杯一卷一收,很是清脆的声音,劲头减缓,落下一堆瓷片,赵掸一掸袖子,长玉立而起,好似火的人不是他,救火的人也不是他。

    “我这会儿才相信,你是真正的花蝶舞,花家地女人都是铁石心肠,冷静异常,莺歌如此,你也如此,有时候,我想,你们自小接受的教育是不是比帝王家的更要冷酷无。”他一大步上前,人与我贴得很近,姿态暧昧,赵俯下子,在我耳朵边上继续道,“你不用在心里头暗暗骂我,这一切都是花莺歌自己选择的,我不会强迫一个女人做她不愿意的事,对她,对你都是一般的。”温潮湿的气息带着酒气喷在耳朵里,很不舒服,依稀都能感受到他嘴唇的碰触,我只能忍住,他可以放过我一次,不能再放过第二次。突然有种想放声大笑的冲动,赵竟然在这一刻才相信我是真正地花蝶舞,只因为我地冷然,我的漠视,他为何不曾想到,正因为我不是真正地花蝶舞,才能以旁观者的份看着这样的闹剧,不知如何收场。

    这个秘密的确够暗,我想挖掘的却是比这更大,更黑暗的秘密,手指隐在长长垂下的衣袖中间,紧握成拳,掌心是空无一片。

    我已经感到摸索到些许的线索,虽然还不明确。

    “你先回去休息,不是说昨天高烧了一整晚,怎么还巴巴地跑到前院来。”他见我迟迟不动,疑惑了,“要是,你还有话要说,这会儿没有其他人,尽管可以说。”

    阿北,不是其他人。

    “我不认得回去的路。”很老实地给出这么一句,我真的没有其他话想对他说,更没有对一个有七分醉意的人说什么,没一定,等他酒醒过后,一切都已经忘记,而我尚在耿耿于怀,那便太不合算了。

    赵定睛看我三秒钟,只有三秒钟,随后伏案大笑,我都不明白,他到底在笑什么,但是笑着笑着,听起来更像是在哭,放肆到无边际的哭声。

    待他再抬起头时,什么表都没有了,冷冷淡淡的,他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清平王爷赵,声音又低又沉稳:“阿北,你送蝶舞回沁芳阁,动作利落些,不要让旁人看到她出现在这里。”

    我没有理由再留下来,阿北不会像赵那般姿势放任,不过,他很是尽职尽忠地带我走到门口,在跨出去的一刹那,我就着外头的新鲜空气,深深地呼吸了两口,将肺里头先前吸入的浓香排斥出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