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利益至上 亲情淡如水
老远，那个不大的村庄便是映入凌沅的眼帘；民宅错落有致，炊烟袅袅升腾；一片片大小不一的菜园中，瓜红果绿，豆蔓满架；一条条弯弯曲曲的村路上，不时可见结伴疯玩的孩童，几条笨狗摇头晃尾的跟在小主人身后，鸡鸣狗吠之声不绝于耳。 此情此景是那么的熟悉，凌沅有种错觉，似是，眼前的景象仿若昨日，自己还是稚气未脱，满大街捡纸壳与矿泉水瓶的褴褛少年。 “轰轰！” 当凌沅骑着自行车驶近村落的时候，重型挖掘机的轰鸣声便是蛮横的钻入耳间。 凌沅不自觉的寻声看去，只见，原本自家的两间小土房已然彻底消失，宅基地变得平平整整，原本菜园的位置上赫然竖起一块钢铁告牌，‘宏源酒店度假村试点’九字很是醒目。 鱼塘四周，被挖掘机修整平坦，各色木料建材堆积如同小山，不少穿着挂满灰尘工装的工人正挥汗如雨的奋力舞动着臂膀，吆喝声与机器的轰鸣声连成一片。 工地周围则是聚集着十数个好事的村民，男女老少不一而足，指指点点，高声议论着。 下一刻，凌沅的身形便是进入几位村民的视线，各式招呼声直让得凌沅一阵头大。 “这不是凌云志家的大小子吗？” “凌沅，李叔没看错你，学习好，这又在宏源酒店当了会计，出息了......” “凌沅，抽空让你妈来曹婶家坐坐，好久没见了，怪想念的......” 往日里，凌沅跟乞丐没什么区别，基本上都是人见人躲的角色，就怕穷酸的凌家人张口借钱之类；现在倒好，眼见凌沅家走了****运，破旧的老宅竟然被宏源酒店给买下，连带着荒废的鱼塘也包了出去，村民的态度立马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凌沅虽是一个十九岁的青年，却也算是饱经沧桑，受尽了世态炎凉；此时，虽是心中鄙夷，脸上却是露出招牌式的憨笑；李叔，曹婶之类的称谓，连珠炮似得脱口而出，礼貌招呼起来。 嘴上说话，凌沅的车速不减，匆匆掠过人群，直奔村内而去。 “他曹婶，听说凌家这次发达了，狗窝式的房子竟然卖了三四万？” “可不是，老李大哥，我也听说，房子卖了还不算，烂鱼塘也租了十几万，真是走了****运......” “咳，还有凌家的老少‘破烂王’，竟然住进了‘北江名苑’那样的高档楼房，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走出老远，人们的议论之声，还是清晰的传入凌沅的耳间，青年差点一个趔趄摔下车去，真是人心隔肚皮，刚刚还热情的招呼，一转身，好好的宅子就变成了‘狗窝’，鱼塘也成了破烂货，一家三口还是摆脱不了‘破烂王’的称呼...... 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此时，凌沅倒是埋怨起自己耳朵太过灵光了一些，怎么不分好赖的接收这些恶言讽语？ 时间不长，凌沅便是骑着自行车来到大伯家的门前，崭新的三间大瓦房依旧坐落在骄阳下；只是，往日里羡煞凌沅的砖房，不再是那么遥不可及，房内的主人也不是往日那般高高在上...... 翻身下车，推门而入，凌沅将自行车停靠在院墙下，便抬脚迈步，挺胸昂首，直奔主屋走去。 “小沅来啦？这是下班了吗？”凌云山正在院子里晾晒玉米，驱走鸡鸭，放下手中的铁锹，笑着与侄子打招呼。 “大伯，我今天放假，就来家里走走。” “正好，你大伯母刚刚做好了饭菜，走，进屋说！” 除了‘妻管严’的老毛病，总体来说，大伯凌云山在凌沅的心中还是一位慈祥善良的长着，他还是尊敬的很。 跟在凌云山身后，转到卧室，还未进门，正好撞见大伯母张兰英。 “大伯母。” “恩，来啦，进屋坐。” 张兰英未想到凌沅能来，眼中的诧异显而易见，态度较之往常也是有所转变，虽说，语气依旧冷漠，至少，眼中的嫌恶不再那么明显了。 走入卧室，火炕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炒花生、鸡腿炖土豆，腌萝卜，还有一瓶老村长白酒；虽然，凌沅家住上了楼房，但是，日常的吃食，还是不如家境富裕的大伯家。 “来，上炕吃饭！” 听见大伯热情的招呼声，凌沅的心里很是温暖，只是刚刚吃过了午饭，肚子真是没地方，便道“不了，大伯，我刚刚吃过了！” 这时，凌沅看见张兰英走进房内，只是，手中端着的是一盘翠绿的蘸酱菜，再瞅瞅桌上的两副碗筷，火炕虽大，却是没有他的一席之地；凌沅心中只有苦笑，真是，贫苦莫入富戚门，冷言冷语寒人心。 眼见凌云山面露尴尬，凌沅直接开门见山，从怀里掏出两沓红艳的钞票，递给张兰英道“大伯母，这是先前借的两万块，还有一千块的利息......” 凌云山见状，佯怒道“你这孩子，寒碜我呢，自家人借钱，还说什么利息？” 张兰英心中则是老大不喜，觑觎已久的鱼塘没有到手，使得她面色微寒；却也没有多言，将菜盘放在桌上，自顾自走到衣柜前，开门取出一个老旧的皮包，翻出一张纸笺，递给凌沅，正是两万块的借据。 随后，张兰英接过钞票，点出五百递给凌沅，也不招呼后者，收起钱钞，便上炕盘坐，动筷开餐。 “那啥，没事我先回家了！” 凌沅不想尴尬，出言道别后，便在满脸赤红的凌云山的极力挽留下，匆匆出门而去；随后，房内便是传出凌云山夫妇的争吵之声。 “你这是干啥？咋还要了五百块的利息？” “哟，还涨能耐了？借钱收利息，那是天经地义，不想过日子，立马给老娘滚蛋，赶明个别指望我儿子养活你，找你亲侄子去......” “你......” 耳边的吵闹之语，凌沅只当是清风拂过，直接忽略，推车走出院门，继而，跨上二八自行车，加下发力，一阵风般的掠出村去。 唯有一丝哀叹随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