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的流浪者
出院了没课或没事做的时候，就想着跑去辅导员办公室值班。在宿舍的感觉还是怪怪的，不敢多呆。去图书馆，看书也看不进去。 “怎么这么积极啊，才出院就往我这里跑，就算没大碍了也注意下休息吧！”辅导员一见到我进来就说。 “在这里也可以好好休息啊。” “既然来了这里，就不是给你休息的。”他一边翻阅文件一边说。 “我知道。”我深吸了一口气，“那请问老师现在有什么吩咐吗？” “正好，现在没什么事做。你就在那里坐着看下书先吧。”他指了下我面前的桌子，头依旧没有抬起来。 唉，在学校的每个老师肯定都不会闲着，可是每次见到的曾翔老师总是最忙的。做事的时候，多数都是两件事同时做。比如，一边吃饭，一边看书。翻着左手边的文件，看着右手边的资料。换我的话，那肯定是要乱掉的。别说省时间，花的时间更多，而且也做不好。但辅导员就能很好地兼顾和省时间，这点我是非常佩服的。 工作中，他是这样的状态，那下班了回到家里，生活中也是这样吗？这不禁让我开始想象。一边看书，一边做运动。一边洗澡，一边和别人聊电话。一边吃饭，一边打扫卫生···不对，打扫卫生应该会有女朋友帮忙做的。 就这样用手撑着头，看着面前的辅导员入了神。这么能干，年轻又帅的男人，难得。 “老师，你结婚了吗？”想着想着就脱口而出问。 “没有。” “那你有女朋友吗？” 他看着我想了一下，说：“如果你问的是学习上的问题，我会很乐意回答。” “我这个问题也很有价值啊，代表了X大众多学子呢！”这是真的，很多女生肯定都想知道这个答案。 “你也感兴趣？”他是很少看着我说话的，现在不仅看着我，而且脸上还挂着我看不懂的表情。 我怯怯地点了点头。 “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还对我感兴趣做什么？” 辅导员说的是···家森？他也了解我们之间的事？不太像他的作风啊，怎么会听这种八卦？还是说论坛上的关于我们的言论真的太多了？ “老师，你也听这种八卦的吗？” “嗯我···不经意听到的。”他转头去看了下手上的手表，“你值班的时间差不多了，今天也没什么事做，先回去吧！” 脚步刚跨出门口时辅导员又叫住了我，接着递给我一袋东西，里面有两个小蛋糕，一瓶尚有余温的牛奶，还有一把伞。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疑惑看着他。他却说了句“早点回去吧！这天说不准会下雨的。”便转身回到办公室。 可是现在才三点多，还不想这么早回宿舍呢！ 有一瞬间真觉得自己就是个流浪者，无处可去。 诶，有了。突然想到一个好去处。 “哟，今天你们这里的服务员都休息了？需要劳烦你这个‘大弟子’来招呼客人。”我刚一坐下，阿立就走过来问我要点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BRANT给我了好多亲切感，总觉得在这儿待着就觉得安心，舒适。 “你又不是一般的客人。”阿立笑着对我说。 “我怎么不是一般的客人了？”我有哪里不一样吗？ “看你和老板的关系。” 看关系？看不出来啊，以前没多留意他的为人，可给人的感觉也是踏实低调的。 我说，师兄这个招学徒，我是该夸他会看人呢，还是嘲笑下他看人看错方向了？ “阿立，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尝尝你煮的咖啡？” 他马上就不好意思了，“我也只是个煮咖啡的，客人需要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你觉得我需要什么？” “啊？你问我？”他似乎有些为难。 不算是刁难，也就是想考考他，虽然我不是师兄，说考他根本轮不到我，可是见他待我为‘非一般客人’，我觉得好像就有了那么一点点小权利。早听师兄说过，阿立是煮咖啡不错的，可是察人心情，投其所好，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潜质。 而且我就是想来这里坐坐，喝咖啡的欲望不大，反正也想不到要喝什么。 “你就随便给我来一杯嘛，你觉得我今天喝什么合适？” 他打量了我一下便去准备。 进来都坐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师兄的身影，话说之前每次来他都会出来打声招呼，真是特有闲情的老板。难道今天就忙起来了？ 这时阿立端着一杯白开水放在了我面前。“萧小姐，这是你需要的。” 看着眼前这杯白开水，心里满是疑惑。 “我觉得你今天来不是为了喝咖啡，心情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没有特别需要还是不要喝咖啡的好。”阿立叹了口气继续说，“哎，喝过咖啡后产生的都是假精神，这样反而更累。” 虽然还是不懂为什么他给我拿来了一杯白开水，但可以看出:阿立今天心情不好。 仿佛每个躺在悲伤中的都是诗人，胡说八道都有那么一点道理。 “如果是想得到短暂的解脱，酒精倒是不错的选择，可我偏偏是一煮咖啡的。”阿立说着就喝了一口放在我面前的那杯白开水。 但我现在还不想听他吟咏什么诗，真是可惜了。“阿立，今天师兄不在吗？” “为什么连你也是这样的，来这儿都是找他？”阿立一副悲怆模样。 连我？ “我和他是朋友，问问也没什么吧？” “那你不是为了他来的吗？” “当然不是!” 阿立看起来舒坦了些，没过一会儿又独自悲伤，“可为什么，偏偏我最心爱的人就是为了他来的？” 原来阿立是为情所困。对于刚才他给我白开水的解释，应该可以理解为就是他没心情去煮。 阿立继续悲伤，“看着她，来的越来越频繁，看着他们，走得越来越近。而我，怎么也不看看我？！” 阿立的语调越来越高，我有点慌了，“阿立阿立，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我觉得感情这种东西，来得快其实走得也快的……” 我还没说完，他激动打断我，“你不知道，今天我看着他们俩眉目传情，双双走出了BRANT的门口时，我的心碎了，碎了，碎了……粉末状的！” 阿立说到最后，突然嚎啕大喊起来。就坐在阿立身后那桌的几个女生明显被吓到了，周围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看着阿立还在强烈地自我悲伤，当他发现不少人在看着他时，便深情看着身后的女生问:“是不是觉得我好傻，好心疼？” 那女生略带惊恐地看着他怔住。 “不要为我心疼，我早就心有所属，就是这么痴情。” 虽然师兄不在，可今天好像也没来对，都不能安静地坐上一会儿。 看向我们的人越来越多，各种表情，各种眼神，我在这里实在尴尬。 “阿立阿立，我突然想起有事要做，先走啦，迟些再来听你诉苦啊~”说完就拿起东西走了。 好不容易让心情缓和了些，我可不想和这么伤悲的人泡在一起。 离开BRANT后想了一下阿立说的话，看来师兄最近又遇上桃花了。据勋说，师兄单身的这段时间里，三个月已是创新纪录了。比较短的时间，单身不过四天。 这让那些单身了十八年，还没有任何记录可言的人情何以堪啊？ 最傲娇不过老天，想干嘛干嘛，一言不合就下雨。看着手里的伞，还是刚才辅导员给的，现在又不得不更佩服他一点了，真是神啊。 摊开手掌感受落下的雨，还好不算大，加快脚步去等车吧。虽然有伞，可我一向觉得它的用处并不大。我可不想再感冒一回。 还好这趟车没什么人，雨天人多的车里，总会夹杂着一股酸湿的味道。 习惯性地找到以前常坐的位置坐下，可惜雨天早已模糊车窗，身旁的车窗有如一面冰冷空洞的墙。久久注目，竟让人陷入放空。 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我可以坐下吗？” 才回过神的我看了看接近空荡的车厢，这么多座位不坐，干嘛…… 抬头一看，是家森。 他正指着我放在旁边座位的东西，示意我拿开。 我抱起那些东西，迅速移向旁边的座位坐下。 “虽然我腿长，但是从你面前跨过去也不太好看吧！”他笑了笑说。 居然还想坐进去？ 我白了他一眼，索性双手趴在了前面的椅背上，这下子看你怎么跨进去！ 司机刚一急刹，他没站稳，后退了几步。 司机忍不住开口了，大声说:“小两口别闹了，快找座位坐下！这座位不多着吗？” 我还是保持姿势，眼神示意他找别的地方坐下。 他却突然俯下身，把我抱了起来，放到里面的座位，便迅速往我身旁坐下了。 “你干嘛？！”我睁大眼睛问他。 “还能不能好好坐车了？”他平静说道。 我……我的天呐！我要被他这句话气死了。“是谁不让谁好好坐车了？” “好了，人家司机都说小两口别闹了。” “谁跟你小两口，他说的压根不是我们。”我强调‘我们’两字。 “那你觉得他说得还能有谁？”他看向车厢前边，还剩两个老头坐着。 我瞪了他一眼，“不想跟你说话。”说完就把头别开一边，继续发我的呆去。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在渗着一层薄雾的车窗上作画。 一个有着整颗心的男孩向一个只有半颗心的女孩祈求原谅。这个只有半颗心的女孩或许是被男孩伤掉的。可是女孩不接受，男孩因为太过伤心也变得只剩半颗。怎么办呢，被伤过的心难以痊愈，日子也很难过。 “只有一颗完整的心，才能好好生存下去。”他突然说话了。 刚转过头来的我，这才发现他现在离我这么近，就在我面前。 “拼凑一颗完整心，那么，两个人要在一起。”他认真地看着我，强调‘在一起’三个字。 不，到最后，这样只会让两颗心完全伤透，所剩无几。 “不，这样的话……”还没说完后半句，司机突然一个急刹，惯性下身体往前倾，刚好亲上了面前的他。 过了两秒我才回过神来，从我嘴唇碰上他的嘴唇时，到现在他的身体都丝毫没动过。 “你！”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好像是你亲过来的。”他语气淡定。 “你！” 羞赧的我嘴里只吐得出这个字了。 “我什么？我是不是应该去投诉下这司机的开车技术？” “你……过分！” “还好人不多，不然你这么激动会让别人误以为我夺了你的初吻。”他似笑非笑道。 我不能再跟他待下去了，脑子都要炸了，瞬间觉得脸也guntang起来。 匆忙拿起身上的东西使劲把他推开，“司机有下！” 他按住了我的腿，“这里不能停站的。” “我……”我慌忙地看了一下窗外，这是到哪里了？“我……当然知道啊！我要去按铃！” “就在你面前。”说完他便伸手去按了一下贴在两车窗中间的铃。 嗯，就在我面前。 “原来……噢，好方便哦~”我努力从脸上扯出一个微笑，但眼睛里还装着对他满满的恶意。 车外瓢盆大雨，刚下车才发现伞落在了车上忘，身上的衣服一下子就被淋湿了一大片。 没一会儿，一把墨绿色的伞撑在了我头上。抬起头仔细一看，这好像就是辅导员给我的那把伞。 转过身，家森就在我眼前。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哀求地看着我。 他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心疼，可是仅剩的理智还在提醒我，要拿什么理由去再接受他？ “告诉我，给我个解释好不好？”我强忍着眼泪。 他没有说话。这对我来说，还是失望。你连一点点解释都不给我，为什么还要我给你机会？这样对我不公平！ “不好。”我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他撑着伞的手，转身走入雨中。 如果今天注定是会遇见他的，那我真要好好感谢这场雨。自然而然地冲刷了我铺满泪痕的脸，雨水和泪水相融，遮掩了我哭过的痕迹，只有我自己知道。 他却扔下了手中的伞，拉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拥入怀中。接着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来吻向我，吻得强烈，那一瞬间，我忘掉了所有关于他的好和坏，脑子里只记得我是爱他的。 渐渐地，他抱着我的力气变小，嘴唇慢慢离开，深情的看着我说，“对不起。” 又是这三个字，我讨厌这三个字！我多想推开他，可是我的肢体都在告诉自己，我不会舍得。 “我爱你。” 以前他不会轻易地把这三个字说出口，我也不会多渴望他说。因为我知道，就算他没说我也能感受得到。可是真当他说出口时，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魅力。它让我心头一颤，忘乎所以，深受感动。 就算他不跟我解释什么，没有什么可相信的，我也选择不顾一切去相信他说的这三个字。 看着他好想再问些什么，再多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低头投入他怀中。 你知道吗，我是个固执又倔强的人，我所做的决定，都只想不顾一切坚持下去，就算最后发现这是错的。可是你，又一次左右了我的决定。 如果我的固执是把难以解开的锁，那你就是这把锁唯一的钥匙。但愿，你只是把锁，简单的锁，只能打开我心门的锁。 也或许，我的最固执，就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