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乡下人
第三十三回乡下人 云在院子里收拾柴火，这几日吴铁匠的生意很好。这段日子很不适应，但是幸亏跟着自己的婆娘是下人出身，她能够把家务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当初想走的女人自己都放他们走了，可偏偏有个傻女人陪着自己，她是自己奶妈的女儿，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而自己的奶妈也没有离开自己，她也陪着女儿来到了这个家，这个家与以前比，真没法比，但是也不是最穷的那种，家里还是有一些田地，一个院子，虽然没有太多东西让自己带来，但是他们还有收拾了一箱东西，这些东西却不敢拿出来，而吴老头还真把自己当儿子教训了。云的脾气不算坏，年幼就失去了父亲，于是反觉得吴老头的教训亲热，何况自己寄居吴家，手不能提，养家糊口的手艺都不懂，这吴老头也没少他们吃穿，只是经常叫他干点活而已。 “你快些把炭取来。”吴铁匠说道。云进了放炭的小屋子，用双手把木炭扒到了筐子里，那黑黑的炭已经把自己的手都染黑了，不过这根本不重要，现在每日都睡得很好，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想到了刘病已这家伙，云不由得笑了。 “笑什么！”吴铁匠自己来了，“小子，你动作也太慢了，客人明早就要来取货的。” 云用手摸了摸额头，额头上多了一道痕迹。 “有人吗？”门外有了敲门声。 “病已来了！”吴铁匠说道：“开门去，小子！你主人来了。” 云说道：“你怎么知道是他？何况他又不是我的主人，只是我不想见到的人，他还会来看我吗？” “这是他的声音，我怎么不认识，我可是从小看他长大的，我信他会来我这里，你不去开门就到后面叫你婆娘准备饭食吧，对了，让你婆娘去隔壁王家借点鲜rou，我自己去开门。” 吴铁匠就那么认定了。 “吴大叔！”病已看到来开门的铁匠上来就抱住了他。 “这回像男子汉了。”吴铁匠说道，眼前的病已留着小胡子，眼部还有乌青，不过对于吴铁匠来说，从小看他满街跑，病已的身形容貌很是熟悉。 “吴大叔眼中只有病已，没有我这个小丫头，是不是有新媳妇了？。”王嫣说道。 “你这丫头，我如今多亏病已，现在什么都有了，老媳妇小媳妇都有了。” “吴大叔，您这儿子还听话吗？”病已问道，他不知道云还恨不恨自己，愿不愿意见自己。霍家因他而毁，他已无颜对霍光了，如今让他给一个身份低贱的铁匠做儿子，来换取他活下去的机会，他不知是对自己什么想法。 “还算听话，只是不想见您，”吴铁匠说道，“我还是担心他的情绪，这万一对您不利，我们担当不起。” “叔，这是命，你认为我是短命的吗？我不怕，这件事必须有了结，要不然我就不能安心入睡。”病已说道。 “他没事，吃得香睡得着，我让他帮我干活，他也肯干。”吴铁匠说，“现在在屋里面。你不放心，自己去看，就是人难免有点气，不想理你。” 病已冲进了房子，正好撞上了后屋回来的一个人，此人满脸乌黑，一身破衣烂衫，衣服上都是黑灰，那人一看病已就叫：“鬼呀！没长眼睛！”就在同时病已也故意叫道：“你也是鬼啊！” 云一把抓住了病已：“我想打死你这个鬼。” 病已反手抓住了他：“云，是朕，朕只是被人打了，你认不出来？” 云并没有愣住，而是把病已的手甩开了，用力给了他一记巴掌：“我打的就是你。” 病已没有防备，倒是嫣儿眼快手疾，一下子挡住了云的手：“不准打我的夫君。” 云说道：“我们两人的事，你不要参和，一边去。”他推开了嫣儿。 “嫣儿，让他打。”病已说道，“他不就是想出口气吗？我脸上也不在乎多一点伤了。” 云却不打了，他盯着病已，说道：“谁打了你，他不要命了？” “你不是也不要命了，不知者无罪，那人只是个匈奴来的莽夫，你却是有意要打我。”病已说道。 云看了下门外，自己的婆娘正提着茶壶过来呢，家里有客，先要敬茶。 “别伤害她们，她们跟着我躲在这里也不容易。”云说道。 病已说道：“朕没打算处理你，你现在激动是人之常情，何况，云你已经受到了应有的处罚，我今天只是路过来借宿。” 吴铁匠也进来了，云的婆娘替大家倒上了水。 “病已，今晚我睡这厅里，你们夫妻住我屋里。”吴铁匠说道。 “云，嫣儿和你老婆一起睡，你今晚陪我吧。”病已说道。 嫣儿轻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是瘟神，病已一直在这方面躲着她，他宁愿要云相陪，也不要自己。但是也许病已真是没办法。她看着病已，那种疼痛感其实病已也感到了，这女人太邪门，许广汉告诫过自己不能与她有肌肤之亲。有时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云说道：“你让我爹陪，我睡外面屋。” “我就是来看你的，难道你还躲着我？”病已换了一种语调。 吴铁匠说道：“云儿，病已来找你一次不容易，你应该想想，这天下有几人能如此宽宏，你那死去的叔叔兄弟都是自取灭亡，病已从小就不是一个寡情的人。” 这顿饭吃得并不是那么舒服，嫣儿不高兴，云也愿意理，只有吴铁匠忙着打破这个局面，吃过饭，他就匆匆干活去了，一日奔波，病已也很累了，洗漱完毕，就躺在了吴家的新被褥了。 云在吴铁匠边帮忙，火红的炉火映着他那抹着灰的脸，他拉着风箱，盯着火光。 “行了，你去洗个澡，然后去休息吧。”这活也有干完的时候，吴铁匠吩咐道。 “父亲，我不想陪他去，因为我见了他就害怕。”云说道，“他现在可以随时不用任何原因杀我。” 吴铁匠看着这个天子赐的儿子，说道：“以前，陛下也是这般，他很害怕见霍大将军还有霍夫人等，但是为了活命，他必须面对，你是我的儿子，你不敢坦然面对才会引起陛下的疑心。他现在虽是天下之主，但是他更加寂寞了，他不愿意忘掉他以前的身份，所以才来找我们，你在他面前，千万别叫他陛下，只消把他当做以前那长安城里的混混，他就不容易用身份来压你。” 对呀，不知者无罪，把自己当作乡下人，这个吴铁匠果然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