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贼聚社稷堪忧
大业十三年九月，罗川令萧铣，占据巴陵，称梁王； 十月河西郡司马李轨，拥兵自立为凉王，同时睢阳窦建德呼应起兵，自称长乐王； 十一月李渊兵入大兴城，拥立年仅十二岁的隋炀帝孙代王杨侑为帝，改元义宁，自封唐王。 大业十四年元月，隋援洛大将王君素、潼关守将屈突通降唐； 二月，李密大败王世充，拥兵三十八余万意欲夺取东都。 宇文承基一去就是半年多，每十日就会有家书随军报寄回报平安，让我安心。只是现在反贼四起，隋军势单，士兵们又都是不愿打仗的，所以这半年来败多胜少，除了宇文承基平安，传回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坏。 现在眼看就要到三月，丹阳宫变，宇文承基突然没了消息，这边宇文化及竟也不见有什么动作，日日饮酒，夜夜笙歌，竟和隋炀帝一个样子。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我也只能静观其变。 金风死后丹阳宫我一次都没有去过，每日呆在家里，早晚去向宇文化及请个安之后便回自己房间，今日却不防起晚了，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宇文化及已经用过早膳，正站在庭院中逗雀儿。 “对不起，今日儿媳请安迟了。”我慌忙快步过去请安。 “没关系，我早说过这安请不请都可以，可怜你的孝心，倒是日日都来。” “相公现在征战沙场，媳妇儿不能帮什么忙，替他尽些孝道罢了。” “嗯。你嫁进我们家也有半年多了，夫人一直不在江都，你是长媳，也该学着管家了。”宇文化及咳了两声，一边的丫鬟忙递上痰盂。我捧起茶杯伺候他漱了口，又递过毛巾给他拭了嘴。 “我倒忘了你以前是歌姬出身，伺候人果然周到。”宇文化及看着我说。 不知道这算是夸奖还是讽刺，我没答话，垂着手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口扮雕像。 “今日我要在家里请几位重要客人，你来安排吧。” “我？这种事有管家不就可以了吗？” “我刚才不是说让你当家吗？再说今天是三月三的上巳节，我想请几位客人来家里热闹一下。酒水菜馔要精致漂亮，歌舞小戏也都要预备好。这些管家可做不来，你在金陵清歌馆那么久，这些场面上的事应该难不倒你。” “公公想要我当家，也要慢慢学着来才是，今晚是重要客人，我怕……” “你不用担心，有管家在，你有不懂的问他就是了。我现在要出门，傍晚回来。” “既然公公这样说，我只有勉力为之了。” 我一路将宇文化及送到大门外，看他上了马车才慢吞吞蹭回院子里，真是欲哭无泪啊。我已经将自己在这个家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了，他还给我找事儿。 “唉！”我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公主，如果要是今晚办酒席的话，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许国公府的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背后，躬身说道。 “李管家看着办吧，这我哪懂啊？” “这样吧，采买东西的粗活就我来做，公主想好今晚的花厅布置和菜单就可以了。” “你媳妇儿不是掌厨吗？让她定菜单就好。今晚来的都是贵客，用最好的材料就是了。菜的样式要新巧精致，口味还是按在大兴时的来。老爷请的人应该都是以前的同僚部署，他们也是在大兴住久了的。” “还是公主考虑的周到。我这就去准备。午后应该就可以办妥，到时请公主过目就是。” “嗯，有劳。” 李管家走了之后绿绮咯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老爷明明是让您学着管家，cao办这次宴会的，您可倒好，三两句就全安排给李管家了。” “他们有经验的很，对这个很熟悉了。我乐得撒手不管，当个甩手掌柜的。不过我也不是全推给别人了，最重要的事还得我来。” “还有什么事？” “你没听老爷说吗，歌舞小戏也要预备好。你也知道老爷最爱的就是这个，他请的朋友肯定也都是同道中人，吃饭喝酒倒是其次，只怕这才是正经要看的。” “那公主现在就去吧，我知道那班小戏都在东院里住着，我带您去。” “你现在对这里倒是挺熟了的。” “我当丫鬟的四处要去，自然是熟了。公主日日呆在房里，也不爱出来，我多怕你闷坏了。上个月东院那边的梅花开的可好了，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了。”绿绮一路说着引着我到了东院。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一阵“啊~~~~”的吊嗓子的声音。 “纤云，你一大早的又嚎起来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吊我的嗓子，关你什么事？睡你的觉去。” “你吵成这样我怎么睡？” “纤云你别理她，她倒是想唱歌，她那副嗓子也得唱的来啊，哈哈哈哈哈。”又是一个声音加入。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登时院子里吵成一团。哎，她们三个还是老样子，我笑着走进去，吵架的三个人都披散着头发，只穿着晨衣睡鞋，叉着腰对骂着。 “三位大早起的好精神啊！” “凝曦？！” “怎么是你？” “你嫁人了？” 她们三个看到我注意力立刻转移，“还是舒月jiejie眼力最好。我要是知道是你们住在东院，早就来了。” 眼前这三个年轻女子以前都是淡月阁的歌姬，我都见过几次，算是有些交情。脂粉队伍的友情，虽然真心难遇，但每次见面大家说说笑笑还都是很开心。 “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样？不会是嫁给许国公了吧？”墨雨问。 “不可能，她是梨溶花苑的人，怎么会嫁到这里？是吧？凝曦。”舒月立刻接话道。 “你们两个都别胡说了。公主嫁的是宇文长*****绮忍不住反驳。 “什么？宇文公子？你不是喜欢李二公子的吗？” “纤云你先闭嘴，刚才绿绮叫你什么？公主？”舒月推了纤云一把，自己挤过来问。 “你们别急，我一件一件跟你们说，我是皇上流落在外的女儿，所以……” “啊！”墨雨尖叫了起来。“你是公主？” “皇上只是认了我，但并没有册封，所以我是一个没有封号、也没有昭告天下的公主。并不算正式的。只是大家这么叫一声。后来皇上就赐婚让我嫁给宇文公子了。” “没了？”她们三个同时问。 “没了啊，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不是很喜欢那个李世民的吗？怎么又嫁了别人？” 哎，这些八卦的女人们，我感觉顿时头疼起来。在军中呆久了，已经很少同时和这么多女人说话了，有些招架不住。 “好了，好了，我的事不是重点，都过去了。许国公吩咐准备歌舞，今晚他要宴客。” “又要宴客啊？”舒月抱怨道。 “我们是已经江郎才尽了，上次墨雨不过跳了个半年前跳过的舞就被他大骂了一顿，说没有新意。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好的记性。” “你们放心，我帮你们新排几支好了，不过要快，今天晚上就要跳了。” “你有主意那就太好了，学舞可是我们的看家本事，放心，今晚之前一定学的会。” “那就好。”要创新还能难倒我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今晚包管让这帮土包子们大开眼界。 以前学校搞文艺晚会，被同学强迫着学了两支舞，一个是《青花瓷》的扇子舞，一个是七朵组合改编的少女时代的《GEE》（大家可以网上搜了视频来看，我还挺喜欢这两个古风的舞蹈。）当时也学了一点古筝，就负责帮同学伴奏，又每天看她们排舞，所以谱子、舞蹈都很熟。 “好了，好了，有了公主这两支舞蹈，我们就可以顺利过关了。”舒月看我示范完，拍着手说。 “那大家赶紧排练一下吧。” 这帮女人别看平时吵架的时候一个个凶悍的要死，跳起舞来一点都不含糊。腰肢柔软、媚眼纷飞，一个个柔情似水、深情款款。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只跳了几遍就学的差不多了。 “以后有你在府里，就不用担心被许国公骂了。”纤云挽着我的手亲热的说。 “公主，老爷回来了，在花厅，请你过去。”李管家过来回说。 “那你们好好排练，我走了。”同舒月他们告别我跟着李管家到了花厅，没想到宇文化及的客人都已经到了。 “儿媳见过公公，各位大人好。”我款步到了中央，福了一福。 “我们怎么能担得起公主行礼？真是折煞微臣了。”宇文化及右手边的一位少监服饰的人，慌忙上前说道。 “不碍的，不过是问个好罢了。”我笑着说。 “皇上的这位新公主可真是没有什么架子。很是随和。”宇文化及笑着说，“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舍弟少监宇文智及，论理你该叫声叔父。这位是虎牙郎将赵元枢，通议大夫裴虔通，仪同三司司马德戡。这位你见过了是令狐校尉。”宇文化及将屋内的人一一介绍给我认识。 屋外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丫鬟们纷纷进来掌灯。三月明明还是春寒料峭的时节，我却一阵阵的冒冷汗。这个屋里现在已经将丹阳宫变、弑君谋反的所有主角聚齐了，看来今晚会有大阴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