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认清
犹记入府之初,朱棣已说过她要在府里立足,只能靠她自己,他不会有任何偏帮。如今,她却设套让朱棣不得不帮其圆谎,以他的威信消除众人的疑惑,岂不是泛了朱棣的忌讳?试问任何一名上位者,有谁会甘受他人利用?尽管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思及此,仪华心神霎事缭乱无章,却又不愿他人看出一二,便低垂眼眸,不再多出一声。 她的心悸被有心人捕到,只听旁侧一人娇笑道:“王妃是命贵之人,就是患病也能因祸得福。嫔妾这瞧着,王妃看着就似娟娟二八,可是羡煞妾等。”竟有人搭白?仪华微微掀眼,看见出声的人是次妃王雅茹,她怔了一怔,对方却向她报以一笑,又略一迟疑,半带着婉求道:“王爷,姚meimei心思简单惯了,有什么在心里也憋不住,这才当面责问王妃的身份,并辱骂维护王妃的侍人……恩,还请王爷、王妃能免责罚。” 这话看似为陈姚娘请求,实则是将过错推至一方。在场之人无不心思珑巧,一个念头即以明白。却唯有当事人陈姚娘不知,她自朱棣到来时,一径陷入自己的计量之内,心道朱棣喜她的率真直白,不如借此机会再入他眼,从而复宠。 一时,陈姚娘肚子里的如意算盘拨得“啪啪”直响。等王雅茹前话一完,她急忙直起身子,面似天真倔强道:“王爷,婢妾当面质问王妃固然有错,可是在场中的哪一位没看出,王妃她虽然容貌还是一个样,但看着的确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更像一名……” 正说着,忽感腿上被人狠狠一掐,陈姚娘吃痛地“唔”了一声,转头面露疼痛之色的含糊问道:“婉jiejie,你作甚?”李小婉看着她柳眉暗自得意的微挑,心里一声冷笑,嘴里却焦急的劝道:“姚meimei不可无礼!你这是对王爷、王妃大不敬呀!” 听她口气不对,陈姚娘有一丝疑惑,口里跟着迟疑了片刻,又偏头斜眼瞅向朱棣,依然一脸娇憨之态道:“王爷,婢妾这话哪里有无礼的地方?王妃她看着真得年纪好小,就和我娘家的小meimei一般大小似地!” 陈姨娘刚满十七芳华,又出自纯朴的乡间,这会儿偏着头瞪大一双美眸,自有一股纯真无邪的骄横味儿。然,自古人心易变,这一副曾经在朱棣眼里憨态可掬的俏皮摸样;如今不过是撒娇扮痴,扭捏作态! 看了眼越发失去原来朴实无华的陈姚娘,朱棣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神情冷漠道:“王妃就是性子有变,也不是你可质疑!”一句话落,半句不愿多言的转头过头,又对仪华道:“王妃你掌管王府一府内务,陈氏她礼数不敬有失体统,随后你看着惩治便是。” 陈姚娘闻言愕然,瞬间仿佛失了魂魄似地,不可置信的失声唤道:“王爷……” 仪华眼角余光往陈姚娘煞白的俏容上一睃,心下无一丝一毫的触动。毕竟朱棣对他的结发之妻都可以狠下心,何况是一个无甚背景可言的姬妾?想到这,她不禁想起自己的身份,心下苦涩一笑:只怕在朱棣心里,她这个顶替身份的外室之女,连姬妾也不如吧! 轻轻摇头,仪华甩去脑海中的愁绪,恭敬的点头应了是,又扭头吩咐道:“小进子带陈氏下去,再扶婉meimei起来,这地上可是凉,跪着有损康泰。”李进忠一面应是,一面叫了几个mama、婢女领话上前。 陈姚娘怔怔的愣跪在地上,任由mama、婢女架着她起身,却是全无反应,哪还有平时的泼辣劲。 李进忠见她傻了一样动也不动,想起先回的辱骂,也没好脸色低头催促道:“姚夫人你现在是待罪之身,还是快起身,莫再惹了王爷、王妃生气,否则……”话还没说完,陈姚娘似突然惊醒了一般,脸上表情大变。 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 朱棣不是最喜欢她敢说敢讲的真性子吗?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冷漠?为什么会任由别人处治她?这不可能! 一想起王妃徐氏过往那些手段,陈姚娘浑身一个颤抖不已,猛地一把挣开身上的苏福,又冲回殿内尖声喊道:“王爷,你不能把我交给王妃,她心肠歹毒,以前那个素腰夫人就是被她害地……”她声音透着无边的惧意,人似着魔怔了一般,疯狂的样子惊得殿内众人一怔。 李进忠反应最快,忙从后拖住陈姚娘,叫道:“快,抓住她!抓住她的手!”mama、婢女被唤回了神,又齐齐扑了上去制住她。陈姚娘一见缠住她的李进忠是仪华的人,又是更为激烈的反抗,口里也不再顾及的张嘴乱说一通。 见陈姚娘闹得极不像话,朱棣脸上只是黑了少许,便对一旁吩咐道:“陈氏患了失心疯,送去后山别院静养,等她好了在接回来就是。”侍立在侧的冷脸侍人领命,只在挣扎不休的陈姚娘颈项后按了几下,她彷如遭到电击,全身一个猛烈的抽搐后,便不醒人事的混了过去。 被后山别院惊得花容失色的妃妾们,眼见着陈姚娘让拖了下去,她们方才大吁了口气,脸上渐有血色。 仪华疑惑的看着众人惊变的脸色,心里琢磨着后山别院应该不是一般的冷宫,否则她们也不会如此害怕,那又该是什么地方呢? 思量不解,仪华暂搁下不想,微一晃首,就见朱棣移目瞟了她一眼,那眼里含有莫名其妙的热光,让她又是不解之际,只听他道:“魏国公身体有恙,要回京修养。本王暂代其军务,需要去待上一些时日。而此事刻不容缓,本王欲今下午即刻前去。” 朱棣要离府?!仪华敛下心里的高兴,以尽王妃本分地连忙接口道:“王爷要去东北那边?可还有十多日就过年了,王爷可否……” 一语未完,朱棣立即截断道:“王妃无忧,本王会赶在除夕之前回来。”语毕,又觉不对,补充道:“再说北方军士是王妃父亲一手建立,本王更应当尽心竭力才是。”仪华不过是随口问问,对朱棣的去与否并不在意,便不再多言;只是前句话里似有股迫不及待的意味,她倒有些纳闷。 相较于仪华的漠不关心,府内众女眷却极为重视,纷纷向朱棣以言语表示关切之意。这一个个关心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直到朱棣表示了时辰不早了,这十三名妃妾才满是留念的离开。 少了一群莺莺燕燕,偌大的殿内不免显得有些空荡。在这岑寂的空间里,起先朱棣警告的一瞥又适时地浮现在眼前,仪华不由地惶惶不安起来。 身旁人的气息起了变化,这对于从出生即随军至十岁的朱棣而言,他自是敏锐的察觉出来。薄唇一勾,便道:“王妃是虎门无犬女,自有一番担当在内。不知本王怎感王妃现在反不安了?” 小气的男人!果真来了!仪华心里一边暗骂一边思索着如何解释,面上却紧咬唇瓣一声不置。 不过显然朱棣并未想等她回答,只凑身在仪华耳旁丢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耳旁灼热的呼吸声消失的当刻,仪华顿时脚下虚软无力,几下晃身,看似就要摔倒。冯妈眼疾手快的扶住仪到宝座上坐下,又到了一杯茶水送到了仪华的嘴边,担忧道:“王妃您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奴婢呀!王爷他说了什么,您怎就吓成这样?” 说了什么? 仪华默然无声,只就着冯妈手里的茶水轻抿了一口,直至茶香在口中四溢开来,才动动眼珠,看了冯妈一眼,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让我准备年礼罢了。”冯妈听仪华这样说,心下其实不信,却见她面无人色也不多问,另岔开话道:“奴婢看您脸色不好,不如先休息一会。至于殿中的侍人明日在召见?” 明日? 她一日也等不得,必须尽快的融入北平王府,以求安生立命之所! “不!半个时辰后,我要见他们!”心念一定,仪华果断的下命道。 (嗷嗷嗷,又这么晚,~~~~(>_<)~~~~,呃,还是求票^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