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大结局(下)
陈湘如道:“父皇,是儿臣与太后建议,把边境两县赐给连城,一来可以两国互通贸易,让那一带的百姓安居乐业,二来,只要连城在那儿,那儿就不会生出战事,一旦与燕国修好,父皇就可以收服西南之地。。” 西南可还在前朝大周皇族、封疆大吏之手。 孟帝早就想对那边下手了。 同样是‘女’儿,一个能助父亲排忧解难,一个就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任是哪个父母都会喜欢前者。 孟帝此刻见证人、证词足,心头暗恼,又忆起程醉蝶在闽宫之中的事,恃宠而骄,最后惹怒闽帝,竟被贬为乐坊艺伎,曾身‘侍’闽国君臣,可想着这是他的‘女’儿,他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只想等过两年,另替她另指一‘门’好亲事,可程醉蝶竟干出损毁meimei闺誉的事来。 不气这是假的。可要如何惩处,孟帝也得顾忌燕帝情面。 正懊恼,太上皇便着人来传旨:“禀皇上,太上皇说,安康公主不能再留宫中,得尽快给她指‘门’亲事,瞧着梁平不错。” 梁平,二十多岁,早前娶过一妻,死了,留下一‘女’已到议亲之龄。原是罗太妃jiejie的儿子,没甚本事,但会做生意,因着罗太妃的帮衬,在户部谋了个小吏的差使,一心想攀上皇亲国戚。 孟帝未加多想,道:“贵妃,令钦天监就近挑个吉日。将安康嫁出宫去,另择一府,赐为公主府。” “那……皇上。这嫁妆是照何矩?” 贤妃心下暗恨安康欺负她‘女’儿,便是将她们这几个嫔妃都不放眼里,以前如此,现在回来还是如此,“皇上,安康可是二嫁了,历朝历代这二嫁的公主是不能照一嫁公主的嫁妆。” “就照一万两银子来预备。” 四月二十八。安康公主程醉蝶再披嫁衣,原想嫁一个风流英俊的夫婿。不想却嫁了个小吏,从此后不得宣诏便不能入宫。 很快,宫里就放出消息,说陈湘如遇采‘花’贼等事原是有人诬陷的流言。陈湘如是被燕国太后请去作客了。 * 御‘花’园里,陈湘如又闻到那支,她出了宫殿,远远就见到程元瑞与杨韫坐在凉亭里,程元瑞双手负后,正赏着御‘花’园的景致,而杨韫正倾心弹奏琴曲。 “你来了。” 杨韫的声音温润如昔。 前尘往事掠过眼底,她仿佛忆起了当年在临安府初识杨韫的情形。 “杨丞相近来可好?” 一别几月,早前在江南忙碌。回孟京后却成了待嫁公主,要守的规矩颇多。 杨韫笑,苦涩的。每一次见陈湘如,总觉得她又有了新的变化。 程元瑞捂嘴轻咳,“容乐,我去母妃那儿瞧瞧,听说母妃与太妃、贤妃正在替你预备嫁妆。” 陈湘如要嫁人了,嫁的是吕连城。并非杨韫。 一文一武,他们都是真心喜欢陈湘如的。但对爱情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 杨韫面上看着是为了自己的前程牺牲了爱情,实则是他明白,在陈湘如心里的那个人从来都是吕连城。 杨韫自叹除了陈湘如还有他太多在意的东西,比如:名节、前程。可吕连城却是个为了陈湘如可以无视一切的人。 杨韫倒了一盏茶,递给陈湘如,笑道:“自我出山入仕以来,我便在想,世间既有我杨韫,许有一个可以比肩的‘女’子。” “杨丞相恃才傲物,智谋天下无双,人又生得俊朗倜傥,世间定有这样的‘女’子,月亮预祝丞相早日寻得此‘女’,成就一段良缘。” 他要找的人,就在他的面前。 可他,不能明言。 只要这样静默地看着她,看她幸福安康便胜过一切。 曾有一度,他想放下声名,放下荣华,只要携上她的手,便可足矣。 可他不能。 他顾虑的太多。 杨韫粲然苦笑,“皇上想要收服西南,许用不了多久,就要发兵西南,而臣要随皇子殿同往。” “待收服西南,丞相可有打算?” 杨韫曾千百次地想过,在天下将‘乱’之时,他助明主定天下,待明主功成之后,他隐退山林,与心爱的‘女’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歇。 只是,他喜欢的‘女’子,就要嫁人了。 打算,是功成之后的事,他虽想过,却不愿提,因为他错失挚爱。 杨韫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要收服西南,蜀郡却是一大难事。” “但我相信,有杨丞相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杨韫垂眸,不愿再看她。 她很美,美的不仅是她的容貌,还有她的魂灵、心地,那一颗深谙民间疾苦之心。 这些日子,民间的文人又写了许多赞颂陈湘如的诗词。 孟京书院内,有大半的学子都以能一睹容乐公主的容颜为幸。 王连至今未娶,甚至不愿订亲,一颗痴心全系于她。 杨韫道:“可否能与公主再奕一局棋?” “荣幸之至。” 陈湘如令宫娥捧来了棋盘,两人相对而奕。 他想记住她的样子,他亦想记住与她相处的点滴。 有一种情,叫作成全;有一种爱,唤作放手。 明了她的真心所系,他学会了如何去成全,更学会了怎样去放手。 “公主,听闻昨夜又有人闯进相郡王府行刺。” 相郡王,吕连城在孟国的封号。 燕帝封了他一个“成郡王”赐两县封地,而孟帝听闻后,也大方了晋封了吕连城一个“相郡王”。在孟京城里,吕连城有一座府邸。 “连城无佯吧?” 杨韫笑道:“刺客是孟京书院的两个学子。” “他们不会武功?” “两个人却连相郡王的左手都打不过,被相郡王给揍了一顿摔出来。” 可笑的是。这二人还在相郡王府外大哭,直嚷着“孟国尊贵的容乐公主,不该嫁这等莽夫,不该嫁杂胡……”竟是替陈湘如抱不平。 陈湘如不由失声浅笑。 如果是他杨韫,因娶她而惹来众敌,这往后怕是没有安静日子了。 杨韫意味深长,就将自己的心事与情感压抑。“公主初一要去护国寺敬香?” “是,为长辈祈求平安。” “公主出‘门’记得多带些护卫。” 陈湘如温婉一笑。目光凝注在棋盘上。 一局定,杨韫久久看着棋盘,她的棋艺又长进了,与她一贯的棋风一样。只是现在更为犀厉。 “杨丞相,本宫得回去了。” “公主好走。” 他的心,似被人剜出一个‘洞’来,疼得不能呼吸,他喜欢她,可他却不能说出一句情话。如若那时,他未曾退让,又会是何等局面。 他实在不忍她为难。 所以,她说放手。他便果决的放手。 湘如…… 他在心里千百次地呼唤着这个名字。 望着她翩然而去的背影,落在他的眼里,爱在他的心上。 * 五月初一。吕连城在相郡王府清点聘礼,为兑践诺言,早早便备好了十里红妆,几个徒弟又拿了各自的积蓄添礼。他拿出了当年劫来的潘太师生辰纲,里面最珍贵的东西他却没有送给燕国,看着一件件的奇珍异宝。他沉陷在幸福之中。 还有几天,他就要迎娶陈湘如了。 正瞧得专心。只听锦‘毛’鹰从外头进来,抱拳道:“师父,容乐公主出宫去护国寺敬香,通往护国寺的道路上都站满围观的书院学子、百姓。” 吕连城微微拧眉,“你小心保护。” “公主身边有红狼呢,上次出了差错,这次她不会再出差子。” 吕连城想到那些自以为是的学子,着实厌烦得紧。 陈湘如衣着淡雅却不失贵丽的宫袍,挽着好看的飞仙髻,髻上戴着南珠凤钗,又绑着银丝线绣的丝绦,飘飘曳曳,仿若临时的仙子。 护国寺外头,早已是挤挨挨的人群,摩拳擦掌,只为目睹孟国第一美人的风采。 当她下了凤辇,人群里呼吸声似已停凝,没有半个说话声,针落可闻,一双双眼睛齐刷刷望向被宫娥搀扶下的少‘女’,她望了眼寺‘门’上的匾额,那是龙飞凤舞的“护国寺”,护国寺在前朝时便是皇家寺院,到了孟国时,也是依然。 人们望着她的脸,再看她的举止神态。 见过了这样的美人,其他美人又如何入眼。 风姿卓绝,模样脱\俗,举止过人,便是她走路的样子都可以美得惊心魂魄。 “容乐公主,你别嫁给那杂胡!他配不上你,呜呜,配不上你……” 有人带着哭腔大叫一嗓子。 人群顿时‘sao’动了起来。 陈湘如勾‘唇’一笑,眉眼弯弯,那美丽的眸子似乎会说话一样,站得最近处的学子们一个个都频住了呼吸。 “多谢你的提醒,只是情之所系,他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当年,她落魄无依,吕连城待她最好。 而今她贵为公主,怎可弃了他。 早有住持清了寺中闲杂人等,出得寺‘门’,恭迎陈湘如进去。 人群里,站着吕连城,虽令锦‘毛’鹰暗中保护,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听到陈湘如落落大方的说那句话,他顿时觉得幸福无限,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陈湘如在寺中敬了香,又停留了片刻,早早回宫,她待得越久,就会扰了护国寺的安宁,待她出来时,围观的百姓似乎更多了。 * 五月初八,吕连城带着十里红妆迎娶陈湘如,娶公主,原不需给皇家下聘,可他还是带着人,带着聘礼在城里兜了一圈。说是十里,但却是不止十里了,光是抬聘礼、捧礼器之人就有六千余人,长长的聘礼队伍羡煞世人,一时间轰动整个孟京城。 五月初十晨,陈湘如披上嫁衣,嫁出孟宫,喜乐阵阵,喜幡映天,她坐在华丽的凤辇内,拜别父母。 ‘洞’房‘花’烛夜,陈湘如垂首坐在喜榻前。 吕连城用秤挑去盖头,含笑凝视良久,“月亮,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她双颊泛红,“洛阳义庄……” 他摇头。 她心下一阵紧张,在这当口,她竟忆起了慕容鸣,那个相随了她几十年的男子,他从未与她说过“我喜欢你”之类的话,他总是那样静默的守护。 吕连城道:“那年,我奉命到临安府,途经软香楼,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她忆起来了! 那时,她初入繁华深处,‘迷’‘蒙’之中,听到有一个人重复地说着“活下去”,她陡然起身,“是你?是那个与我不停说‘活下去’的人?” 吕连城笑,仿若‘春’日的阳光,“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后来在洛阳义庄见你撒钱,就觉得我以前一定见过你,我想了很久才想到那时我们就见过了。” 一个鼓励她的人。 陈湘如唤声“连城”,抱紧了吕连城,用温柔如水的声音道:“答应我,今生,我们不离不弃,一生一世一双人……” “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他回应着,轻‘吻’着她的额头,一点点地游离开去。 她闭上了双眼,感受着这如水的温柔,这如火的热情。 她终于嫁人了。 今生,一定会圆满的。 因为陈太后也有着最圆满的一生,她怎会再辜负了自己,辜负了吕连城。 吕连城,吕子永远痴恋陈湘如!她拥住了吕连城,轻声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偏要一辈子相依不弃;你说你懂得生之微末,我偏要做一番壮丽惊羡世人。” 她曾是繁华深处最微末的‘女’子,可她通过努力成了尘世最高贵的公主。 吕连城粲然一笑,附在她的耳畔,“你说恋恋旧日好时光,我便握住当做一番描金绣凤的浮世献予你。你说应愁高处不胜寒,我便拱手河山,讨你欢。” 山河秀丽,却不及他心中的‘女’子难能可贵。 夜静阑,‘春’光无限…… 三朝回‘门’后,夫妻二人便开始预备回相州,收拾行装,忙碌不已。 五月十六,终于要动身了。 当离开孟京时,陈湘如突地听到一阵熟悉的琴声,挑起车帘,看到孟京城墙上站着一袭白衣少年,衣袂翩飞,一支远远随风传来。那一声声如诉如泣,有几处似与以前所听不同,但传至耳中,更为温婉如水,缠绵入骨。 别了,孟京! 别了,杨韫! 莫问前生有憾,但求今生无悔。 终于觅到自己想要的缘,想要的生活,她一定会倍加珍惜每一天。 Q